第七卷 傳承
第二百六十二章 按順序排的

其實在岳杏梨面前,他說出我想做朝心宗宗主的時候,多半是一句氣話。
他再次看向林葉:「是因為,見到那些御凌衛的人,掌門心裏的仇,就壓不住了。」
天機先生回答:「見過,大將軍回咱們門裡拿傘的那天,我見過他。」
他說:「我明早回來,你們好好休息。」
他看向林葉:「掌門,為什麼是你?」
天機先生說:「我是四十幾歲才帶藝投師,今年已經六十幾歲了。」
山裡帶著些淡淡甜味的清新空氣,讓他的精神為之一振。
那好像不是一封信,而是一座山。
他和這位大師姐並不熟悉,而且大師姐其實不怎麼喜歡他,他也不怎麼看得上大師姐。
林葉點頭:「你說的沒錯。」
他起身,朝著林葉伸手:「天黑了。」
這一路上他都沒敢放鬆下來,也沒來得及仔細看看岳杏梨都給了他些什麼。
林葉嗯了一聲。
岳杏梨沒有調查出真相,可陳微微推測,雁北生一定是被玉天子給騙了。
讓他在北境創建了朝心宗,其目的,不僅僅是要除掉北境已經脫離了朝廷控制的地方官員,還有拓跋烈。
這樣的天子,讓人覺得可怕,也讓人覺得噁心。
天機先生拎著兩壇酒在林葉身邊坐下來,遞給林葉一壇:「米酒,喝了不會誤事。」
屋子裡都是灰塵,好在是生活所需的傢具勉強都能用。
天機先生說:「我知道,我還不能做掌門的朋友,我也還不能幫你解決什麼情緒上的事。」
他深吸一口氣。
陳微微逃出了都城,他按照地圖https://m.hetubook.com.com上標註出來的路線,連續走了五天才到地方。
林葉又看了一眼偏房那邊,花和尚他們也在昏昏沉沉的睡著。
他低頭看了看米酒:「酒,是為了解決情緒能造出來的東西,可是酒這個東西,如果沒有朋友陪著喝,什麼都解決不了。」
他想練功,想變得強大,只是想去找到那一對狗男女,把他們抓回來,讓他們跪在自己父親面前懺悔。
林葉沒回答。
天機先生說:「我是想告訴掌門,有些事,你自己去扛著,太辛苦。」
天機先生說:「人,會選擇另一個人做朋友,其實是因為,總有自己不能解決情緒的時候。」
他想把那兩個人狠狠的打一頓,讓他們跪在父親面前哭,哪怕不是真心的懺悔,不是真心的哭泣,也一定要這樣做。
天機先生也不再說話。
林葉回頭看了一眼,天機先生已經跌坐在地上。
她懷疑,當年那位上陽宮的神官,並不是朝心宗的同門所殺。
陳微微仔細檢查了一下,這裏大概不是一個人住過,最起碼有四五個人。
不死功不成,他回大玉,也不會有什麼意義。
父親做不到的,他去做。
這讓本不過問朝廷諸事的上陽宮怒了,掌教真人,又怎麼可能會容忍門下弟子被殺。
天機先生說:「師爺說,大將軍的仇在掌門你身上,師爺還說,你們都要記住,這個仇,只能是那個孩子來扛。」
他的父親被人嘲笑了這麼多年,沒有掙脫掉一個窩囊廢的綽號,這才和*圖*書是他怨氣的最大來處。
然而在臨死之前,大師姐唯一能信任的,反而是他這個外來者。
等到他緩過神來的時候,不知不覺間,竟然已經到了第二天的早上。
他很平靜的說道:「按順序排,就必定是我。」
這是玉天子的手段。
天機先生說:「我昨夜裡想了很久,掌門最近的殺意重,是為什麼。」
然而誰又能想到,他竟然也是玉天子的人,最起碼是被控制的人。
她查到了一個隱居在冬泊的老前輩,曾是朝心宗的一位供奉。
茅屋前邊有水井,後邊是一片開墾出來的菜田,只是已長了不少野草,勉強還能看出曾經耕種的痕迹。
已經無法得知,當年,玉天子究竟是用什麼辦法,矇騙或者是控制了雁北生。
把這封信看完后,陳微微心中有些難過,因為他推測此時大師姐應該已經遇害了吧。
當年,雁北生以這樣的奇門絕技稱雄北方,甚至極有可能,成為大玉的另一個跨入賦神境的超級強者。
一打開,書里掉出來一封信。
「不死之功。」
他想讓那兩個人渣跪在父親面前哭著說對不起,然後他要告訴父親,咱不接受。
當年那一戰朝心宗被朝廷剿滅之後,這位老前輩身負重傷,逃至冬泊修養。
這句按順序排,天機先生聽不懂。
他只是個對自己父親有些怨氣的普通孩子啊,他在武館里拚命練功,其實為的也不是什麼出人頭地。
「這是我的仇啊,按順序排下來的,如果最後我報了仇,卻有許多朋友因我而死,那這個仇,報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會有意義嗎?」
如果在冬泊的朝心宗,其實還是為大玉朝廷暗中控制的,那麼這兩本書失蹤,必會引起軒然大|波。
這米酒在冰涼的井水中泡了好一會兒,所以喝下去,清爽透徹,還帶著些微甜。
他找了塊布,洗洗涮涮的擦拭,先收拾出來一間屋子能休息。
天機先生說:「你別想甩掉我們自己去那個寶庫,你不告訴我們位置,我們就都跟著你。」
與此同時,大玉,雲州城。
夏天的夜裡,屋外是陣陣的蟬鳴,陳微微卻好像什麼都聽不到。
而當初那件事的失控,正是因為上陽宮神官的死。
林葉看著天機先生的眼睛:「對不起。」
可她才開始調查,就發現這事總是有人在暗中阻止。
林葉伸手,起身後點了點頭:「是,天黑了。」
他甚至忘記了吃飯,越看越入迷,好像那根本不是一本書,而是一個新世界的大門。
面前這茅屋好像已有幾年無人居住,連屋頂都有些凹陷。
她不敢再相信身邊的任何人,包括她們的首領白聲慢。
不必擔心因為私自離開契兵營,而出現什麼不必要的麻煩。
林葉喝了一大口,然後不由自主的深呼吸。
「可是我也害怕有朋友,害怕不孤單了,因為總是會死人,還會死很多人,將來會死更多人。」
而未來,他要在這裏生活最起碼幾年的時間。
讓她懷疑這個的,就是陳微微的師父死在了冬泊的緣故。
所以她才把這些東西都給了陳微微,希望以後,陳微微能把事情查的水落石出。
和圖書於是,才有了上陽宮出手剿滅朝心宗的事,這件事,連上陽宮都被天子利用。
而陳微微是唯一一個外人,陳微微也必然想為那位死去的神官報仇。
他自言自語了一聲后睜開眼睛,把書冊拿起來認真閱讀。
可此時此刻,這句話,不再是笑談,也不是氣話,而是承諾。
自從有了武凌衛的身份之後,最起碼他在雲州城內做事自由了許多。
朝心宗失去了存在意義之後,玉天子派人殺了一位上陽宮神官。
想到著些,岳杏梨就越發覺得,當年死於朝心宗之手的那位神官,是不是也另有隱情。
岳杏梨在信里告訴她,最近她越來越覺得,藏身於冬泊的這些同門之中,有大玉朝廷的姦細。
這位老前輩已經在冬泊生活了十幾年,一直都很好,可她去之前,那位老前輩忽然暴病而亡。
這是一座山,名為古月,他在清晨進山,走了足足四個時辰之後,近天黑,才找到了那藏於林中的一排茅屋。
他抬起頭看向天空,在心裏想著,但願等他回去的時候,還不晚。
他端起酒罈:「但最起碼,還能陪著你喝點酒。」
良久之後,看了一眼逐漸暗下來的天色。
那一盞油燈陪了他一夜,此時也已經燃盡。
「曾經,這些……」
林葉:「因為……只能是我。」
陳微微舒展了一下身體,邁步走出屋門。
可是這一切,都隨著那天夜裡他看到了一雙赤紅色的眼睛而變了。
林葉邁步往前走:「我需要幫手,需要很多朋友,我其實真的害怕孤單。」
林葉嗯了一聲。
她暗中去查看hetubook.com.com,發現那位老前輩的家中,被翻找的亂七八糟。
天機先生一怔。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在天機先生喝的酒里下了葯,當然不可能是毒藥。
尤其是她開始著手調查當年朝心宗殺一位上陽宮神官的事,便出現了許多不對勁的地方。
想到這,陳微微環顧四周,這一排茅屋,大概就是岳杏梨之前藏身的地方。
「林葉……我只能靠你了。」
天機先生暫時失去了力氣,坐在那,眼睛有些發紅。
陳微微自言自語。
靠窗坐下來,喘息之際,把包裹打開,取出岳杏梨給他的秘籍。
林葉問:「你見過大將軍嗎?」
「掌門。」
陳微微坐在那,不知道為什麼,打開這封信之前,手都忍不住有些微微發抖。
他閉上眼睛,腦海里就不由自主的出現父親的樣子。
林葉舉起罈子和他碰了一下,兩人仰起脖子,大口大口的灌了一氣。
所以陳微微覺得,自己得到了這兩本書,或許是一種,他不想接受,又不得不接受的傳承。
林葉說:「我一直看不出你年紀,你到底多大?」
那次,上陽宮神官的死,和這次陳微微座師的死,何其的相似。
也就是在這時候,她察覺到有人跟著自己。
「又和我有什麼關係呢。」
他眼睜睜的看著林葉準備一個人出門,一個人去面對危險,可他動不了。
但願……
陳微微把書信放下,又看了看一眼那兩本書。
大福狗的秘密倉庫里,林葉坐在那像是在發獃。
因為上陽宮的神官被殺,所以連冬泊的國君都換了人,冬泊又失去了大片疆土。
縱身掠出院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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