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新啟
第二百九十章 人心

張明智怎麼都不會想到,他這樣一個小心翼翼的把自己藏起來的人,居然被如此粗暴的揪了出來。
林葉坐在那聽著,在心中記下了魏嘗君這個名字。
張明智問:「指揮使大人想知道哪方面?是錢財,還是人員?」
「不樂意?」
這種壞勁兒,要說不是胎裡帶的,是後天學的,張明智不大信。
張明智繼續說道:「萬蒼策失蹤之後,按理說,涉及到了皇族犯案,哪怕陛下暫時不打算辦了業郡王,可該查的還是要查清楚。」
林葉:「那就說說,萬指揮使這個人。」
張明智道:「他聽我勸,十幾年沒有升遷,但是日子過的滋潤,且掌握了大量的機密。」
當一個人,覺得,且確信自己有才華,有能力,甚至出類拔萃的時候。
林葉看了他一眼,張明智立刻反應過來:「是是是,肯定是全都要了解。」
林葉問:「你覺得,北野王能和冬泊國君商量什麼事?」
他更厲害的地方在於,讓縣丞胡無畏和楊真等人,覺得他根本就不是威脅。
林葉:「你為何斷定那個萬指揮使,就是萬域樓的兒子萬蒼策。」
最該是無憂無慮的十年,學這些東西……
張明智正想著這些,林葉回頭看了他一眼:「你在推測我是什麼樣的人?」
如果萬蒼策是御凌衛的人,那麼這些事也就更加合理起來。
林葉看向張明智。
張明智跪下了。
張明智:「指揮使大人,你留著我不殺,是因為我有用,我也一定會讓大人你滿意,在這喊,無異於讓我活不到明天早上……」
林葉俯瞰著張明智說道:「我就給你把命定一下,你在我這,只有五天可活和圖書,你立功一件,五天不變,一天不立功,就減少一天的命,剛才你的話給你減命三天,你只剩下兩天的命了。」
林葉微微皺眉。
張明智楞了一下,然後撲通一聲又跪下了。
他往四周看了看,這人來人往的街上,他跪在林葉面前說話這麼久,早已暴露。
「按照御凌衛的規矩,辦事之前和辦事之後,都要錄入卷牘庫,幾乎所有的案子,魏嘗君都見過。」
他立刻說道:「如果我推測沒錯的話,這位萬指揮使,就是當朝左相萬域樓的兒子萬蒼策。」
張明智聽完這話,臉色瞬間就白了。
他說:「能慫恿一位王爺做出這種事的,除了御凌衛的人,還能是誰。」
林葉也猜到了。
張明智道:「當然,除了取捨司之外。」
他的人生信條就是,縣令即完美。
張明智道:「冬泊國君,是前冬泊國君,在大戰之後,曾與拓跋烈相聚五日。」
林葉心裏微微一震。
跪下來說了好一會兒,然後起來跟著林葉一邊走一邊說。
在一個小縣做主官,日子過的美滋滋,胡無畏覺得他不是威脅,還要收買著他,這種相處方式是張明智格外滿意的。
他精準控制自己的能力表現,精準控制著功勞的積累。
他說:「萬蒼策當年和我差不多前後到的雲州,他跟著業郡王,我到京縣為官。」
林葉:「因為萬蒼策來的太快了么?」
林葉道:「起來說話吧。」
張明智道:「這是我教他的,讓他表現的庸碌一些,像是把本職之事做好,已是全力以赴。」
位子更高,危險更大。
他繼續說:「萬域樓是左相,萬蒼策一定勸說m.hetubook.com.com業郡王,告訴他,不會出事,有他爹給遮掩呢,陛下挑的這個人,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林葉腳步一停,看向張明智的眼睛。
玉天子要殺業郡王,自然要給他準備好罪名。
可御凌衛在雲州城內的兔窟,居然能有這麼多,拓跋烈應該都想不到。
最終,被選派為京縣縣令的時候,他覺得自己人生完美了。
張明智順口說道:「退路唄,還能是什麼事,北野王難道不知道自己功高震主?難道不知道自己位高權重?」
他說:「萬蒼策去冬泊,一定還有一個目的,是查北野王拓跋烈的事。」
「跟我回去,一邊走一邊說。」
他安排人在距離雲州很遠的地方,一個靠海的村子里,置辦下房產。
他確實不算個合格的縣令,胡無畏和楊真等人惹出了那麼多案子,他都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一切都看不到。
「我在歌陵御凌衛收買的那個錄記官叫魏嘗君,十幾年來,官職一直都沒有動。」
如今在這個涼亭里,林葉讓他朝著四面八方的人喊一聲,他與御凌衛不共戴天。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他想著,反正自己也回不去了,乾脆就巴結好新主子算了。
「兔窟?」
張明智:「沒有,絕對沒有。」
索性,那就直接叛變了吧。
林葉邁步前行:「或許,你可以試試偷襲我。」
林葉道:「說。」
可張明智不一樣,他在加入御凌衛之後不久,就確定自己比絕大部分同僚都要強。
巴結好,還真沒準能活下去,巴結不好,死的應該是快極了。
張明智立刻站了起來。
張明智道:「不用了……跪了這麼久和圖書,再起來說話,倒也不必。」
他和林葉說的那些人名,半真半假,一部分確實是御凌衛的人,一部分都是他胡謅的。
當初業郡王在雲州做的那些人神共憤的事,背後似乎都有萬蒼策的影子。
林葉一邊走一邊說道:「說說你了解的,御凌衛在雲州的布置。」
林葉說話的語氣,忽然間變得冷了下來。
他故意加快了一步,離林葉近了些后說道:「我知道御凌衛在雲州內的很多兔窟所在。」
林葉問。
張明智道:「現在萬蒼策回來了,十之七八還是因為北野王,陛下不扳倒北野王,睡不踏實的。」
大部分人的選擇,當然是展現出來這才華,這能力,讓自己更加出類拔萃。
他在那麼一個瞬間,覺得面前這個年輕的指揮使大人,就不是個人。
林葉:「看來你這個人,真的很不容易死心。」
林葉嗯了一聲。
說到這張明智停頓了一下,然後搖頭嘆息:「我不信,爹與姐姐都被天子重用,萬蒼策卻什麼都不是。」
張明智道:「御凌衛潛藏的地方,就是按照狡兔三窟這個詞來取名的。」
張明智道:「聯想到前陣子,冬泊國君換人的事,我就推測出來,萬蒼策潛伏在冬泊。」
張明智咬了咬牙,起身跟了上去:「不敢,我再也不敢了。」
哪怕是在京縣這十幾年中,他都讓人覺得,他是一個時常發牢騷,感慨悲嘆自己懷才不遇的人。
張明智道:「因為十幾年前萬蒼策失蹤了,就在雲州失蹤的。」
「雲州城內這樣的兔窟,至少有三十六個。」
林葉問:「何事?」
他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優秀了,必須改正,要擺爛,對,就和圖書是要認認真真的擺爛。
「你在暗示我,只要我肯下功夫,就能找到陸綱,甚至還有機會殺了他?」
林葉想不明白的地方在於,這個另有其人,是拓跋烈還是劉疾弓。
其實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當時玉天子這樣的設局,針對的不是謝拂曉。
這些年,他除了把聚斂來的錢財用於收買人之外,還給自己留了一小部分。
就算是,也是個妖人。
林葉點了點頭。
「所以你推測,我和御凌衛有仇,你鋪墊了那麼多話,只是為了最後這句。」
他和別人不一樣。
按照他給自己制定的人生規劃,到他四十五歲后,就去那個漁村隱居。
張明智連忙道:「不敢,現在不敢,以後也不敢。」
張明智:「大人,昨天若你聽我去看的話,應該能看到這個人。」
張明智心說這位指揮使大人,你不玩死我,你是不甘心,也不停手。
北野王拓跋烈不可能不查御凌衛的事,他這十幾年來,利用江湖仇殺來除掉御凌衛的諜子,應該也不在少數。
張明智看了一眼林葉的臉色,知道此時不說出些什麼,真的就保不住命了。
林葉點了點頭。
他在前邊走,張明智在後邊亦步亦趨的跟著。
這話把張明智嚇了一跳,是真的嚇了一跳。
張明智心說這傢伙果然是個妖孽,他本以為這種事,也就他馬上想到,本來還想著用什麼話,來提醒一下林葉。
按照一個人從七八歲開始學這種事來算,他看林葉年紀也就十七八歲,說明最多十年。
張明智道:「對了,指揮使大人,既然你對御凌衛那麼感興趣,我再說一個推測。」
張明智道:「再加上,他爹是左相,他姐和圖書姐是貴妃……」
「後來業郡王做的那些事,我也有所耳聞,當時把我嚇得夠嗆,他們怎麼就那麼大的膽子,敢盜賣軍糧?」
張明智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爬上府治,甚至比府治更高的位子。
張明智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鎮撫使陸綱根本就沒有回歌陵。」
可是現在,這一切規劃都變成了泡影,因為他遇到了一個魔鬼。
只要是個正常人對此表現加以推測,那隻能想到,是張明智說了些什麼,讓林葉滿意了。
林葉看著張明智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你還在想殺我?」
林葉道:「關於他,你一定還知道些什麼。」
他太會演戲。
但林葉還沒有想明白的是,既然玉天子十幾年前就想除掉他弟弟業郡王謝拂曉,為何要到十幾年後才動手?
林葉吩咐一聲后,轉身出了涼亭。
張明智以前從來都沒有想過,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城府心機能到這個地步。
「御凌衛並沒有追查萬蒼策的卷宗記錄。」
這位指揮使大人,對於人心的揣摩,簡直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
只是順便給謝拂曉挖了一個坑而已,玉天子的目標另有其人。
「你剛才推測我是什麼樣的人,想到了我對御凌衛這麼感興趣,絕對不會是因為公事。」
「這五天,冬泊國君和拓跋烈說了些什麼,竟是無人知曉,越是如此,越有問題。」
張明智道:「陸綱這個人到了什麼地方,如果御凌衛要辦的事辦不好,是不會走的。」
林葉道:「你只要能在我手裡活下來,以後有時間了解我是個什麼樣的人。」
張明智看向林葉:「業郡王再蠢,應該也做不出這種事來,除非……是有人慫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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