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貴妃：「……」
萬貴妃看天子今日心情確實好，所以這才問了一句。
「你所求不過是有一點自保的本錢，他現在無人可用，非你不可，我猜著他會給你。」
而在這之前，林葉上奏請旨返回雲州，他來歌陵已有月余，算上來迴路程所耗，這次出門再回去，只怕有半年多之久。
說完這句話天子笑了笑，先是笑的聲音小，然後就笑的越來越大聲。
且在這帝都之內，又怎麼可能如在雲州一樣那麼順利的構建起來一張蛛網？
林葉道：「掌教真人說是王風林和王火山的人頭。」
天子道：「朕沒想到，你心裏對朕的怨恨竟然這麼濃，既然如此，朕就隨了你的心意，你不必做官了，免得你見了朕怨恨更大，朕也不想見你了，多見你幾次朕或許會被你氣死。」
萬貴妃就站在天子身邊看著，看了好一會兒，硬是沒有看出來天子要畫的是什麼。
此時此刻，真要是明確了那是王洛神的兩個兒子，天子就要馬上把王家廢了，這個時候廢了王家，辛言缺要接手的局面會有多難？
「要說手段，朕還確實喜歡這種有些不入流的小手段。」
可林葉一個月都沒有主動提及，連萬貴妃不知道，天子的耐心還會持續多久。
他連忙俯身道：「臣知罪，臣馬上就去把東西贖回來。」
「臣沒有去贖回那兩顆石頭人頭，確實是因為臣另有安排，那兩顆石頭人頭只是空殼，其中暗藏的是兩個逆賊的真正頭顱……」
萬貴妃笑道：「臣妾不看就是了，臣妾躲到後邊聽著。」
他放下手中毛筆笑著說道：「這是朕心目中和你歸隱養老的地方，屋後有山環抱，屋前有清澈溪流。」
天子讓人把他
和_圖_書畫的東西都收起來，然後坐下來開始醞釀情緒。
既然林葉是天子養的刀，那總得讓這刀得到些什麼，將來用到這把刀的時候，這刀才不會生鏽，才不會崩口。
天子坐回去，點了點頭道：「那就到歌陵來吧，朕想想給你安排個什麼位子，你先回去等著吧，朕想好了自會派人傳旨。」
林葉道：「此時我若不能賭，以後也沒什麼賭的機會了。」
林葉一臉確實是掌教真人說的，那表情無比的誠懇。
就在這時候，萬貴妃從後邊出來了，她知道自己再不出來，這戲確實不好往下唱。
「他得損人，不損人，不符合朕對他的要求，朕可不想讓他和朝臣們關係親密，他一來就要搞兵部，自然是明白朕的意思。」
與此同時，臻元宮御書房。
天子道：「不然呢，得罪人的事朕讓他幹了，那不被他得罪的人報復……朕確實得負這個責。」
等林葉出門之後，天子就嘆了口氣：「他說那兩顆人頭藏在石頭人頭裡了，那就肯定是藏在那了……王洛神，也該被氣的吐口血。」
十月中旬，天子再次召林葉入宮議事，林葉得旨意后趕往臻元宮。
萬貴妃：「……」
他看向古秀今：「擬旨，調怯莽軍到京州來，在歌陵外怒山大營駐紮，改怒山大營為京州大營，林葉調任京州大營大將軍，京州大營兵馬，只歸天子調動，不受兵部調令……」
謝雲溪道：「可還需多加小心，畢竟那是天子，心思深沉如海。」
「既然如此，朕就不追究你的死罪了，你賦閑回家去吧，朕已經說過要免了你的都護大將軍，君無戲言，朕不能說話不算。」
然後問道：「誰和圖書的頭顱？」
只要林葉主動提出要調任歌陵，天子一定會答應。
就在說著話的時候，古秀今進門道：「陛下，都護大將軍林葉已到臻元宮外。」
天子道：「如今一月之期已到，你卻不去贖回你典當之物，是想讓人都知道，你還是沒錢？朕還是那麼小氣？」
天子道：「林葉那個傢伙存了什麼心思，朕又怎麼可能看不出來，他始終不主動說，朕就想等等看，看他會不會退一步，可這一步，他是沒打算退了。」
林葉知道，天子這就是在等著他也主動起來。
天子情緒也醞釀的差不多了，擺了擺手示意讓林葉進來。
林葉心說這戲，是不是有那麼點過了？
謝雲溪伸出手為林葉整理了一下衣服，動作很溫柔。
林葉一進門還沒說話，天子就看向他，臉色陰沉起來。
古秀今也連忙跑進來，撲通一聲跪下：「陛下，大將軍他怎麼敢對陛下有不敬之心，這其中一定是有什麼誤會。」
林葉笑道：「我知道。」
「陛下今日召見林葉，可是打算給他個什麼實權了？」
萬貴妃輕輕嘆了口氣：「那麼早，他就開始為他自己能和陛下談什麼條件做鋪墊了？」
臻元宮很大，等林葉到御書房門外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好一會兒。
萬貴妃問：「陛下，打算給他什麼？」
林葉知道自己躲不掉來歌陵的事，但他必須從天子手裡再要來一些什麼。
林葉這一個月來確實很忙，隔一天去一次上陽宮，隔一天進一次臻元宮。
天子皺眉：「你還敢替他辯解？你是覺得朕可以廢了他，但不能廢了你？」
天子今天看起來氣色不錯，他也沒有在批閱奏摺，而是在作畫。
天子道：「掌教和-圖-書真人他老人家又不認識，料來是看錯了。」
林葉一聽這話，連忙撩袍俯身下去：「陛下息怒，臣怎麼敢羞辱陛下，臣縱萬死，也不敢對陛下有絲毫不敬。」
說實話，天子作畫的水平……著實一般，就算是寧未末來了，看著這畫想拍出個清新脫俗的馬屁都不容易。
林葉道：「只要陛下真的給了，讓我來歌陵就來，若陛下執意不給，其實我也沒左右不了什麼。」
林葉心說我在半路上想了幾十種陛下你罵我的理由，還真就沒想到陛下你這找的事如此刁鑽。
天子忍不住瞪了林葉一眼。
掌教真人說……
謝雲溪道：「天子那樣的人，在責罵的時候自然也會察言觀色，他其實心中也在搖擺不定，若真的定了，又怎麼會給你月余時間考慮？說是給你時間考慮，實則也是他在考慮。」
說到這，天子朝著御書房外邊喊了一聲：「古秀今，傳旨，免去林葉三北都護大將軍官職……」
她路過林葉身邊的時候，其實是故意多繞了一圈過來的，順勢踢了林葉一腳：「還不快請罪？」
林葉蛛網在雲州，到了歌陵之後，一切都是從頭開始。
天子道：「朕身子骨不好，活都你干，朕給你叫好。」
天子點頭：「叫進吧。」
林葉：「是是是，那就應該是看錯了。」
謝雲溪不等林葉拒絕，先一步登上馬車。
可萬貴妃終究還是低估了天子，因為天子知道林葉想要什麼。
林葉道：「那臣……斗膽請求陛下，三倍都護府既然臣不能回去了，那臣能不能留在歌陵為官？臣赤膽忠心，還想為陛下效力……」
天子噗嗤一聲笑了。
天子笑了笑：「林葉那樣的人，無利不起早，他不會做和*圖*書只得罪人但對自己沒好處的事，俗話說就是損人不利己……」
「陛下息怒，掌教真人說過，陛下不能動怒，要多休息……」
謝雲溪道：「以我對天子的了解，今日你進宮，他必會對你有所責罵。」
天子繼續說道：「你看，這是咱們要住的屋子，不要太大，一排三五間也就夠了，朕也會陪著你親手造出來。」
他指著自己畫的那些：「屋后的山林不管多密，朕都會陪著你去砍柴，門前的溪流不管多冷，朕都會陪著你洗衣。」
萬貴妃看著這一幕就想笑，天子白了她一眼道：「一會兒朕要發脾氣，你就不要在這了，你這一笑，朕辛辛苦苦裝出來的樣子就得破功。」
天子一聽，假裝楞了一下。
林葉說雲州還有諸多事務等著他回去處置，那邊卷宗已是堆積如山。
天子道：「可他把兵部得罪了，他若留在歌陵為官，兵部上上下下，哪個會給他好臉色，就算不敢明面上和他對抗，暗地裡也會能噁心他多少就噁心他多少。」
萬貴妃道：「護教騎兵都是兵部選拔，查一查也合情合理。」
她當然也清楚林葉為什麼不主動提出來調任歌陵的事，因為林葉沒把握。
「罷了吧。」
從一個月前天子主動和他說出身體的問題之後，天子對他似乎越來越沒有隱瞞。
謝雲溪道：「到了宮裡，不管他罵你什麼，你只管一個勁兒的認罪就是。」
這場面，跟他媽過家家似的。
「林葉，你是在接二連三的羞辱朕？」
天子道：「你讓人放在當鋪里兩顆石頭人頭的時候，說你缺錢缺的厲害，朕賞給你銀子了沒有？」
天子始終沒有讓林葉返回雲州，就是在給林葉足夠多的時間考慮。
古秀今道：和-圖-書「陛下，臣非為大將軍辯解，實是不想讓陛下因此生氣，陛下龍體為重……」
而是沒把握在做好了那把鋒利的刀之後，還能有能力保護好林葉在乎的所有人。
這個沒把握，不是沒把握做好那把鋒利的刀。
只要林葉以後留在歌陵圍觀，謝雲溪和子奈她們必會跟隨。
萬貴妃：「臣妾到時候可得好好謝謝陛下，別了，臣妾還是現在就好好謝謝陛下吧。」
林葉俯身道：「陛下開恩。」
「陛下這筆法高妙，臣妾看不懂。」
天子看向林葉道：「你滾回家去吧，朕念你過往之功不殺你，留你一命，以後你好自為之。」
出門之前，謝雲溪跟著林葉一路往外走，因為她也知道這次入宮對於林葉來說意義重大。
林葉回答：「陛下恩賜，臣不敢忘。」
謝雲溪道：「此時你與他都在賭，他在賭你忠誠，你在賭他氣度。」
林葉上車之後，謝雲溪就伸手把車窗的帘子放了下來。
林葉點頭：「我知道，欲揚先抑，給我些好處之前，先狠狠的把我罵一頓。」
「我隨你去，路上和你說說話。」
天子哈哈大笑起來。
林葉叩首之後起身：「罪臣告退，陛下息怒……」
他看了萬貴妃一眼后說道：「拍不好的馬屁就不要硬拍，朕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她一俯身：「謝主隆恩。」
今日天子召見，林葉知道要麼是讓他回雲州，要麼就是天子不得不給他些什麼了。
天子道：「你猜，林葉在來歌陵的半路上遇襲，他非但要朕查一查上陽宮護教騎兵，還讓朕查一查兵部，這是為什麼？」
萬貴妃道：「陛下金口玉言，既然說了的話當然不能隨意收回，要不然……就允了大將軍的請求？」
林葉連忙解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