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卷 破局
第八百二十七章 虱子多了不咬

說到這他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看寧未末臉色。
寧未末回了一句:「什麼都不敢想。」
她也不記得自己已經多久沒有見過天子了,好像,天子也不會在意這些。
「皇后……」
連百姓們都知道她當初為什麼成為皇后,還有誰比她身份和作用更明顯的?
此話說的是假話,但回的沒有任何問題。
寧未末俯身道:「關於娘娘離京之事,臣實在不敢私自做主,此事需請示陛下,待陛下有批示之後再做決定。」
一句話,讓趙皇後有些無話好說。
他起身,走到一側,那面牆上掛著一幅地圖,不是大玉的全貌,而是京州地圖。
所以不光是他現在說的話,就是臉上的細微表情,都是演的。
姚新遠笑道:「我不信,宰輔大人信不信,都在臉上了。」
趙皇後點了點頭:「既如此,那就請宰輔大人再去見見秦將軍,秦將軍……我也不識,勞煩宰輔大人和他好好說說,增派些人手也好。」
趙皇后聲音中帶著些哀求的問道:「我聽聞,陛下臨行之前曾經說過,大事小事都交由宰輔決斷,此事……」
哪怕她從來都沒有做出過什麼對不起天子的事,她有如今遭遇也是一樣的順理成章。
他看向寧未末:「皇后終究是皇后,她若真的去成了豐寧行宮,宮裡為數不多的羽林衛都要隨行,除此之外,禁軍也要分兵護送。」
趙皇后也只能是點了點頭。
姚新遠道:「她把話說的那麼明顯,甚至可以說毫無心機,是因為她不想離開臻元宮。」
可她再真誠,寧未末也不敢點頭說答應了她去豐寧行宮的事。
寧未https://www.hetubook.com.com末問道:「臣,斗膽問一句,皇後為何突然打算離開歌陵去豐寧行宮?」
姚新遠訕訕的笑了笑:「民間有句俗語,說……虱子多了不咬,帳多了不愁……」
她看向寧未末問道:「寧大人說高大將軍可保宮城無事,我能信寧大人的話嗎?」
兩人交談其實不多,趙皇后看起來又惶恐又緊張,但……寧未末相信,這位趙皇后的話和臉上的表情都和他一樣是演的。
寧未末道:「皇后只管安心,大將軍林葉請去幾位貴人,是為調查殿下始終之案,如今殿下已失蹤多日,大將軍也是心急。」
寧未末一皺眉,他看向姚新遠道:「你是……真不嫌大將軍他罪名多?」
寧未末道:「上陽宮裡現在有個藏的深的,一直都不知道是誰,臻元宮裡藏著的,怕是比上陽宮裡還要深,那些貴人們,和皇后都一樣……太明了。」
此時的談話,一言一行,都已經在他腦子裡過了不止一遍。
其實趙皇后這麼多年來倒也沒做過什麼出格的事,就算是最初被安排在天子身邊,她也沒有干擾過朝政,沒有說過一句與朝政有關的話。
大家都只會看到天子,不會惦念著一個已經形同虛設的皇后。
寧未末正色道:「大將軍再怎麼也是為陛下做事,他現在確實顯得荒唐了些,也……也過分了些,但依然是為陛下做事。」
姚新遠問:「這事,要不要知會大將軍?」
禁宮是禁宮不假,可又不是不許貴人們和娘家人有來往。
她在意不在意的,也就沒那麼重要。
寧未末回m.hetubook.com•com答的極快:「不能。」
想想看,連天子都多少年沒見過她了,如寧未末這般臣子又怎麼可能會見過。
可是她太明了。
「有勞宰輔大人了。」
趙皇后看了寧未末一眼,寧未末不敢與皇后對視,連忙把頭低了下來。
說到這他停頓了一下,然後語氣更為肅然的說道:「所以,只要是為陛下做事,大將軍應是都不會推諉,那就有勞姚大人去見見大將軍?」
趙皇后都忘了自己多少年沒有見過外人了,於她來說,外人,就是她這宮門之外的任何人……包括天子。
此時此刻,寧未末雖然不敢一直盯著趙皇后看,但他總覺得自己面前這人是那麼陌生。
趙皇后嘆道:「宮裡的人,和殿下失蹤又能有什麼牽連,不過是因為古公公的遭遇罷了,她們……她們自己愚笨,我只是不想被她們牽連。」
寧未末道:「但她又被人脅迫,該說的話她必須對我說。」
他敢抓貴人們,就敢抓皇后。
宰輔大臣,聽起來那是權力大到幾乎沒有邊際的人,是位極人臣,是群臣領袖。
來往後宮的人,得准許進來,就一定要登記報備。
趙皇後點了點頭,然後略顯尷尬的笑了笑:「其實寧大人我不熟悉,今日算是第一次見,寧大人說的那位大將軍林葉,我不熟悉,便是如今護衛宮城的那位高大將軍,我也不熟悉。」
然後她問:「高大將軍的兵馬都在臻元宮外,能不能也請他分派一些人進宮來?」
所以後來發生的事就算是順理成章,根本就沒有什麼故意針對。
他坐下來后喝了口茶,有些無奈的說道https://www.hetubook.com.com:「咱們的皇後娘娘可能沒有什麼大圖謀,也許只是想趁著這個機會離開歌陵。」
如果當時權貴依然可操控朝權,那她地位自然尊崇。
寧未末嘆道:「有個人?只怕宮裡的人,沒有幾個不是藏的深的。」
姚新遠道:「所以在宮裡,還有個人藏得深。」
趙皇后貌似沒什麼針對性的問了一句:「那之前,那位大將軍林葉著人把宮裡妃嬪帶走的時候,高大將軍在何處?」
畢竟林葉現在在城裡的名聲,就是膽大包天。
回到奉辦處之後,次輔姚新遠就湊了過來,笑著問道:「宰輔大人,有何感想?」
她其實何嘗不知道,寧未末根本不可能敢放她走。
所以貴人們有機會把人帶進來,但一定會被看的仔細。
然而她碰到了當今天子,就算是天子故意裝瘋賣傻那些年都冷落她,更何況到後來天子大權在手?
他作為宰輔之臣,來之前就已經把趙皇后能問他什麼,又會說什麼,想的一清二楚。
寧未末立刻說道:「臣,終究是臣。」
寧未末仔細回憶了一下,他覺得陌生,不是因為見皇后次數少,而是根本沒見過。
寧未末道:「你是想說,就算到了現在這般地步,還有人能和皇后秘密聯絡。」
寧未末點了點頭,起身道:「那臣現在就去找找秦將軍,把皇后的意思與他說明。」
坐在旁邊一直安靜聽著的須彌翩若噗嗤一聲就樂了,樂的一點都不掩飾。
假的。
如今歌陵城裡波濤都已不是暗涌了,而是明面上都驚濤駭浪的。
二十幾年前天子大婚的時候,寧未末還未入仕為官,就算是做官了,估計hetubook.com.com也是個微末小吏。
當初陛下初登大寶,勛貴世家的人為他選了趙家的女兒做皇后。
他知道皇后現在什麼權力都沒有,宮裡的人,就算看那個副總管辛悅的臉色,都不會看這位皇後娘娘的臉色。
姚新遠一愣。
他就那麼看著寧未末,寧未末還是一臉嚴肅的說道:「我去見大將軍不合適,我若與大將軍說,他會覺得,我是在把這難辦的事都推給他了。」
天子大婚這種事,他多半是那個遠遠的看兩眼,還會跟著傻樂的人。
「皇后安心,大將軍他做事歷來都有分寸,不然的話,也不會得陛下賞識而能統帥京州兵馬。」
姚新遠道:「七百里……這一路上誰敢保不出事?」
寧未末被問的一怔。
寧未末藉助這個機會出門來,往外走的時候重重的鬆了一口氣,不過,連這都是他演出來的。
寧未末立刻俯身道:「臣以項上人頭擔保,高大將軍是陛下欽定之人,肩負戍守歌陵之責,他不會讓臻元宮再有任何閃失。」
姚新遠仔細思考了一下這句話,然後點頭。
片刻后,寧未末略顯尷尬的說道:「皇後有所不知,高大將軍當日恰好有事外出,並不在歌陵城內,自那日之後,我已與高大將軍商議過,他不會再輕易離開歌陵城了。」
姚新遠道:「難道我去了,大將軍就不這麼想?」
趙皇后沉吟良久,她緩緩吐出一口氣后說道:「我雖然久局深宮,但外邊的事還能聽聞一二。」
寧未末點頭:「你的意思我知道,皇後去豐寧行宮,如果護送兵馬少了,出了事,就會引起大亂,如果兵馬多了,歌陵城裡的戍衛就會出問題。」
所以連和圖書王洛神都說,趙皇后是一個可憐的女人。
且不說他沒這個膽子,就算有,現在時候也不對。
可寧未末還是不敢掉以輕心,這位皇後娘娘當年被選為皇后的時候,可不僅僅只是因為她長得漂亮,要沒點心機城府,能來做母儀天下的皇后?
趙皇後起身。
這個能藏得深藏得住的人,必然不是妃嬪。
寧未末俯身道:「皇后該知道,禁軍負責戍守歌陵,皇城之內歸羽林衛管,羽林衛指揮使秦將軍也是陛下深信之人,自會盡職盡責守好宮門。」
那……那些妃嬪就單純了?
他回到寧未末身邊坐下來,壓低聲音說道:「皇後娘娘不該不知道,她只要立刻歌陵就可能出事,那些人唯一還能利用到她的,就是讓她死了。」
寧未末安慰道:「如今,禁軍大將軍高啟勝已調集三千精銳緊守皇城,以後不會再有人敢來冒犯,若有,大將軍高啟勝自會處置。」
寧未末道:「也會這麼想,但畢竟不會罵我,嗯……畢竟不能給他當面罵我的機會。」
可還是寧未末那句話,臣,終究是臣。
如果這個時候趙皇后因為離開臻元宮而出了什麼意外,那王洛神會把這事算在林葉頭上。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其實已足見真誠。
她看著寧未末說道:「我聽聞,有一個新晉的大將軍叫林葉,已經從臻元宮裡抓去了不少人,有幾位還是宮裡的妃嬪,凡是被抓去的,至今一人未歸。」
離開臻元宮之後,在路上,寧未末腦子裡一直都來來回回的思考著趙皇后的那些話。
姚新遠取了木棍在地圖上指了指:「豐寧行宮,說近不近說遠不遠,在七百裡外,剛巧在京州和陣州交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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