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了自己也曾上山抓鳥下河摸魚的年少往事,林葉表示羡慕的不得了。
打開奉玉觀這個口子,然後從這把手直接伸進上陽宮內部。
他還會把林葉放進水裡,讓林葉笨手笨腳的學著如何划水就能浮起來。
林葉是何其需要啊,太上聖君何嘗不是呢?
連殺他都會有人提出質疑,以他為突破口來拿下奉玉觀那自然就會有更多人質疑。
他看著林葉認真的說道:「那就不妨再做一個更大胆些的推測……陳微微的座師,究竟是怎麼死的?」
林葉道:「那件事,他也算無辜。」
這位大禮教有功,當然是有功,誰也不能否認他的功勞,所以陛下當時也要想盡辦法的救治他。
郭戈鳴劉廷盛雄踞一方說反就反,可實際上他們並不難對付。
林葉默然無語。
太上聖君道:「這些話都是陳微微回來說的,可有人證?那自然是沒有的,因為那種情況又怎麼可能會有人證?」
「第二件事。」
所以這位大禮教的性情越發的偏激起來,況且修行不死魔功本就會讓人心性大變。
說著說著,話題自然而然就到了關於上陽宮。
其他人對林葉,沒有一個敢這樣的。
林葉回答:「信仰。」
那時候朝廷可就是站在道德與大義的高度,上陽宮如果哪個分座敢直接抗拒,那朝廷就能更為名正言順的說……抗拒之地,如奉玉觀一樣已被魔宗滲透控制。
林葉還沒有問完,太上聖君就點了點頭:「是。」
太上聖君道:「修行不死魔功就能吸人氣血和內勁……對於那時候的陳微微來說,一個重傷未死的司禮神官可真的是有誘惑。」
太上聖君微微嘆息一聲:「我還以為,你不會因為與陳微微有同門之情而影響判斷,看來,年輕人終究還是有些單純和圖書。」
那是因為,從一開始林葉就把陳微微放在了一個受害者的位置上了。
然後他才醒悟,原來自己還是會因為與陳微微是同門而影響了冷靜的判斷。
太上聖君語氣平和的說道:「你可以只把這當做我的推測,並不一定就是真的,但只要有可能,那就沒準是真的。」
「無辜?」
當時老掌教的心思,肯定是要想盡辦法的救人。
可是當太上聖君提起陳微微敢回奉玉觀向老掌教坦承自己修行了不死魔功的時候,林葉的內心之中也不得不產生了動搖。
這位大禮教是功勛之人,哪怕之後對外宣稱他修行不死魔功,為了修行而吸收人的氣血,吸收別人的修為之力,可他終究是有功勛的。
但別的地方呢?就拿雲州的天水崖來說,連當初身為一方霸主的拓跋烈都不願意和天水崖關係破裂。
「陳微微的性格如此,那會不會是他在被天水崖座師選中之前,就是天水崖派人來探視關於朝心宗餘孽之事的時候,他就坦承了自己被血鬼注入魔功的事?」
林葉一驚。
太上聖君講了許多他年輕時候的事,但多數都和他與那些強敵的鬥爭無關。
林葉說到這的時候看到太上聖君似笑非笑的表情,所以就沒能繼續說下去。
「奉玉觀成為魔觀,人人修行魔功,為此不惜吸取人的血氣,這種事足以把奉玉觀的名聲毀掉。」
「就算是在當日,陳微微也不是孤身一人在後院,如果你要解釋說血鬼到了不得不做選擇的時候,為什麼非的是陳微微?」
「這就造成了另外一個結果……不是那位座師在年紀輕輕的陳微微心裏早早種下心魔,而是年紀輕輕的陳微微在那位座師心裏種下了心魔。」
「後來,陳微微的座師在臨死
和_圖_書之前感悟,將這些事全都告訴陳微微了……」
哪怕是對一個司座神官艾悠悠,拓跋烈也是禮敬有加。
林葉不能隨意反駁。
林葉看向太上聖君,一時之間沒有馬上就明白其中意思。
上陽宮若是說反就反的話,指不定會有多少百姓站在他們那邊。
所以哪怕沒有陳微微,也還有那樣一位大禮教……
林葉聽的津津有味,雖然這些事他都知道,可這些知識從書本上看來的和聽父親親口講述的,又怎麼能一樣呢?
百姓之中也會有不少心善但眼界又沒那麼高的人會覺得,哪怕救不了他,還不能把他關起來嗎?何必要殺他?
他剛才想否定太上聖君猜測的地方,是陳微微的座師在臨死之前向陳微微說明了一切,這其實有些合理,不一定就藏著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
「上陽宮的事想辦好不難,但也不是一點危險都沒有。」
太上聖君笑了笑道:「那,最初發現那禁閉之處的人是不是他?」
然而陛下的心思就不一樣了。
在葉家的時候對林葉的管理可謂是格外嚴格,莫說下河摸魚,便是靠近河邊都要有人專門跟著,唯一把林葉當個正常孩子看待的,也只有他那位帶刀北上一去不回的兄長。
但是當得知無法徹底根除不死魔功的時候,太上聖君就已經有了別的想法。
林葉微微搖頭:「記不太清楚了。」
太上聖君看向林葉:「在我後來知道此人曾在雲州武館內,被朝心宗的血鬼盯上的時候我就知道他比那位大禮教會好用。」
太上聖君坐在屋脊上顯然不是很舒服,也覺得有些累,林葉剛才說過要回屋去聊,但被他否定了。
太上聖君看向林葉:「只要你冷靜,不先入為主的認為陳微微就是個可憐人,這些和_圖_書事,你該早有思考才對。」
林葉道:「當時他因為犯錯而受罰,被師父嚴洗牛罰去那裡閉關自省。」
修行了不死魔功之後,老掌教讓這位大禮教在後山閉關,沒有老掌教的准許,不能離開閉關之地。
太上聖君還講了許多關於種田的事,比如各種莊稼應該在什麼時節播種什麼時節收穫。
太上聖君道:「陳微微隨他座師北上進冬泊,他回來之後是怎麼說的?」
太上聖君道:「奉玉觀這邊為什麼要等著陳微微入魔?就是因為哪怕現在朝廷權重,也不敢直接毫無緣由的朝著奉玉觀下手。」
林葉其實剛才問到的時候,已經有所猜測。
還是話說到一半,太上聖君就給出了解釋。
他會把林葉放到樹上去摘果子吃,不會覺得這樣就會把林葉摔死了。
太上聖君道:「他是怎麼敢回來的?回到上陽宮奉玉觀,在老掌教面前坦承自己身負不死魔功?為什麼要坦承?」
林葉道:「當時的陳微微,也許還不會那麼偏激……」
太上聖君道:「他能在老掌教面前坦承,他難道不難在他天水崖的座師面前坦承?」
太上聖君繼續說道:「又或者,一開始他沒有坦承,但他在得知自己被天水崖選中的那一刻就明白,隱瞞必然會被處死而不得不坦承一切呢?」
太上聖君的連續發問,讓林葉不得不謹慎思考起來。
「是啊,信仰……」
太上聖君道:「如果當初最早發現那個地方不對勁的人不是他,那血鬼為什麼不選第一個發現那地方的人?」
「他後來死,是因為我覺得陳微微比他要好用。」
回答的很簡單。
林葉道:「他後來死……」
他會把林葉放在花叢里,哪怕林葉被蜜蜂蟄了他也不會提前阻止什麼。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陳微
和*圖*書微所說的,是他座師一早就發現了魔功存在所以才故意培養他,就變成了他以魔功不死來誘惑那位座師。」
「是啊,他就是個天選之人。」
這個開頭一旦有了,接下來就是名正言順的在整個大玉之內徹底清查上陽宮內部有沒有其他魔教弟子潛伏。
也許這樣坐在夜空下的屋頂上聊聊天,也是對彼此過往空白處的一種填補。
說完這句話后太上聖君又補充道:「當然,這些只是我的猜測,不過我一直在想另外一件事……陳微微座師在冬泊被圍攻,是誰出賣了他?」
太上聖君道:「你師父師娘心疼他,也是因為他可憐的身世導致,讓你師父師娘從一開始就沒有仔細去思考過這件事,為什麼就非的是陳微微被血鬼盯上了?」
這位大禮教是為降妖除魔而身負重傷,當時他到底是因為自保而不得不吸收不死魔功內勁來延續生命,還是在與雁北生交戰之際就對不死魔功動了貪念,其實已經無法知曉了。
他看向太上聖君問道:「二十幾年前,那位率領上陽宮八百白袍弟子遠赴北疆剿滅朝心宗的大禮教神官……」
奉玉觀始終都在朝廷身側,始終都在太上聖君的注視之下,況且,奉玉觀內還有那位老掌教在,誰也不敢太過放肆。
「所以拿下奉玉觀的時候,各地上陽宮分座一旦得知消息,就輪到他們沒理由造反了。」
越是距離權力中心遠的地方,宗教信仰的影響力就會越大。
太上聖君知道林葉的意思,上陽可不是那些權臣的信仰,而是百姓們的信仰,你可以動百姓們的很多東西,但信仰這種事最好能不碰就別去碰。
當陳微微這個天選之人進入太上聖君的眼裡,一切改變也就順理成章起來。
林葉點頭:「是。」
「在我之前,朝政混和_圖_書亂了那麼多年,那些權臣個個都敢禍亂超綱,但就是沒有人敢挑釁上陽。」
想到這些,林葉忽然間又醒悟過來一件事。
他看向林葉解釋道:「其實這件事,也有兩個可能……」
朝廷滅奉玉觀是以除魔衛道之名,那身為道法本源的上陽宮又有什麼名義來對抗朝廷?
當一個宗門成為許多人的信仰的時候,那麼這個宗門隨時隨地都能發動叛亂。
因為年少的林葉,並未做過這些。
林葉心頭一震!
越是偏遠愚昧的地方,這種信仰之力帶來的可怕反應也會越大。
太上聖君解釋道:「那位大禮教雖然也修行了不死魔功,且後來心性大變,但他終究是大玉的功臣,是上陽的功臣。」
但這位大禮教神官帶著不死魔功的內勁回到奉玉觀,就為現在的事埋下了伏筆。
如果非要以他為突破口也不是不行,但在名聲上就會顯得沒有那麼正義了。
太上聖君看向林葉問道:「為什麼?」
林葉此時已經猜到了。
太上聖君看向林葉說道:「據你所知,當時的情況是什麼?是陳微微獨自一人被那血鬼盯上了,還是在場還有別的什麼人?」
所以真的要對上陽宮下手,那拿下奉玉觀只是一個開始,真正的困難會在地方上持續爆發出來。
林葉道:「以坦承來換前程。」
總是會有人說,朝廷連有功之人都不放過。
林葉道:「大意是……他座師其實早就看出來他被種下了不死魔功,但心生貪念沒有說出來,想培養陳微微為不死魔功的器爐,最終吸收魔功為己用。」
他的智慧已經足夠接近於妖孽,可他在對人心的理解上終究還是比太上聖君差了些。
「其實處置上陽宮的事,歌陵最容易,奉玉觀說是上陽宮的根本,但常年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所以還不敢太過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