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掌柜,這種話還是不要說的好。」秦逍臉色明顯有些不快:「兩位希望我們保護你們的安危,其實也不用如此,這本就是我們的職責所在。」將手中銀票還給竇掌柜:「這也不用再破費。」
這銀子不拿白不拿。
秦逍本來臉色還算平靜,但田掌柜這話一出口,心裏頓時便湧上怒氣。
哈尼孜花容失色,秦逍立刻就能感覺到她的恐懼,忙道:「不要怕,不是……不是將你賣給他們。」心下卻是感嘆,宇文承朝要將她送給白狼王,似乎比賣給兀陀人好不到哪裡去。
他心下卻是打定主意,真要遇上危險,首先要保護的是自己,任何人的性命,都及不上自己的寶貴,在自保的前提下,第一個要保護的卻是哈尼孜。
「兩位掌柜還沒睡嗎?」秦逍道:「有什麼吩咐,儘管說。」
「王副統領……!」秦逍看著哈尼孜的眼睛,忽聽有聲音從不遠處傳過來,聲音不大,抬頭望過去,只見兩道身影正往這邊過來,一高一矮,瞧身形輪廓,似乎正是田竇兩位掌柜。
哈尼孜一聽不是被賣給兀陀人,頓時歡喜起來,道:「那……我們來這邊做什麼?」
秦逍也起身來,迎上前去,那兩人靠近過來,還真是兩位掌柜,身材矮胖的田掌柜走在前面,瞧見秦逍身後背對這邊的哈尼孜,有些尷尬,道:「統領有事,那回頭再說。」
田掌柜欲言又止,竇掌柜有些著急,道:「王統領和-圖-書,我和田掌柜的意思,真要遇上危難時候,希望你和你手下的壯士,能夠先保住我二人的性命。」已經從袖中取出幾張銀票塞到秦逍手中:「這是我和田掌柜的一點心意,你先收下。無論這次是否遇到什麼麻煩,只要我們能夠安然返回西陵,我和田掌柜還有厚禮相贈,絕不食言。」
秦逍這時候終於明白了這兩人的心思。
哈尼孜反應卻是極為迅速,在那聲音響起的同時,已經抬手拉下了斗笠輕紗,將面孔遮擋住,隨即站起身來。
秦逍心知這兩人對情況很了解,也不兜圈子,點頭道:「事實未明,確實要做最壞的打算。」
秦逍倒是有些不自在,一股淡淡的幽香從哈尼孜身上彌散過來,沁人心脾,卻是讓秦逍心神搖動。
他們迫於宇文家的壓力,不得不出關,可是從出發的那一刻開始,心中就忐忑不安,唯恐遭遇不測。
很顯然,在這兩位掌柜眼中,對待哈尼孜那樣的異域少女,也如宇文承朝一樣,只是將她們當做貨物。
已經是後半夜,大多數人都沉睡在夢鄉之中,這兩位掌柜卻往自己這邊過來,當然不可能只是深夜散步那麼簡單。
秦逍含笑道:「兩位掌柜的都是見過世面的人,吃過的鹽比我吃的米還要多,應該聽過一句話,叫做富貴險中求。唐人市的貿易因為一把火被打亂,許多商人都跑了,這時候兩位帶著大批貨物趕過來,hetubook.com.com興許還能賣上好價錢。」
秦逍知她對這個話題應該不是很喜歡,換個話題問道:「車上有吃的?」
「有,吃的喝的都有。」哈尼孜點頭道:「你不用擔心。」又歪著頭,撐著下巴看秦逍,雙眸似霧,嬌媚無雙。
這兩個老傢伙半夜不睡覺,跑過來擾了自己的清凈,秦逍心裏還真是有些不快。
在他們心裏,這次出關,能不能掙錢已經不重要,最要緊的是能活著回到西陵。
「正是。」田掌柜也終於道:「王統領,我也可以向你保證,回到西陵,定會送你兩名美人,其實在兀陀的商市,也有許多的異域美人,到時候若有你看中的,我出重金買下來,轉手送給你當禮物。」
「是是。」田掌柜忙點頭,想說什麼,欲言又止,竇掌柜在邊上見田掌柜有些躊躇,很乾脆道:「統領,咱們幾個心裏都清楚,這次出關,不比往常,唐人市被燒,白掌柜被抓,這裏的商賈們恨不得跑的越遠越好,我們卻反其道而行之,這次很可能是凶多吉少了。」
兩位掌柜察言觀色,看出秦逍不悅,卻還沒有反應出到底是那句話引起秦逍的不快。
「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秦逍道:「但肯定不是將你們賣給他們。你……很害怕兀陀人?」
「兩位儘管回帳安睡。」秦逍自然不會和這兩人爭辯,只是含笑道:「我希望此行一路平安,如果真的如同二位所言,遇hetubook.com.com
到危險,我也絕不會丟下兩位不管,一定竭力保障兩位的安全。」
兩人對視一眼,還以為秦逍是向他們承諾,都是鬆了口氣,竇掌柜再次將銀票塞進秦逍手中,低聲道:「王統領若是不收,那可就是不給我們兩個面子了,一點心意,必須收下。」
唯一重要的,就是這兩個人的性命。
「出發的時候,我就和兩位說過,會儘力保障你們的安全。」秦逍道:「兩位也不必太憂心。」
「本來我們這次是準備取消出關的計劃。」竇掌柜直接道:「但是大公子堅持要出關,我們也只能遵從大公子的吩咐,涉險出關。」
也許最終她也逃避不了成為白狼王胯|下玩物的命運,但秦逍希望這樣的噩夢讓她晚知道幾天也是好的。
秦逍這次沒有拒絕,心想遇到麻煩,若是你們活下來,自然是我們保護有功,如果真的死了,也不可能再找我討要銀子。
他不想直接將事情告訴她。
見秦逍收下銀子,二人更是心中踏實,拱手離開,秦逍等他們回帳后,點了點銀票,正好五百兩,心想出手倒也不算很小氣,卻也稱不上大方,五百兩銀子買兩條命,一人二百五。
「大公子手底下都是精銳,而且他自己也是文武雙全,便是遇到再險峻的境況,他們也都可以自保。」田掌柜苦笑道:「我和竇掌柜手無縛雞之力,遇到麻煩,就只能仰仗王統領了。」
兩人臉上雖然帶著笑,但秦和-圖-書逍分明能看出二人眉宇之間的疲倦之色。
田掌柜又瞧了哈尼孜一眼,欲言又止,竇掌柜的性情明顯更直接一些,抬手道:「確實有點小事要和統領商量,能否借一步說話?」
區區八部,力量孱弱,當然沒有膽量與大唐為敵,所以一直向西擴張,遭受兀陀之難的西域諸國不在少數,兀陀人兇悍殘暴,自然給西域諸國的人們留下恐怖的印象,談之色變。
哈尼孜點頭道:「兀陀人都是野獸,他們在西域抓了很多人為奴,而且他們經常派人去西域劫掠,殺人之後,還會……還會砍下腦袋掛在腰間,血淋淋的……!」眉宇間滿是恐懼之色。
這倒不是他見色忘義,比起宇文承朝,哈尼孜只是一個柔弱女子,遇到危險沒有任何的抵抗能力,那種情況下,其他人都不可能去在乎幾個低賤女人的生死,似乎也只有自己才能為她挺身而出。
田掌柜精明得很,察言觀色,而且瞧見哈尼孜上了那輛馬車,明白過來,微微一笑,這才道:「統領,咱們已經出關了,比不了關內安全。不過有大公子和統領在,我們心裏還是很踏實。」
「兩位掌柜可以說了。」秦逍方才與哈尼孜相處的時間雖然不長,卻感覺到十分的舒服,這當然不僅僅是因為哈尼孜的美貌,而是哈尼孜的身世,讓秦逍有一種感同身受的滋味,這無形中拉近了他和哈尼孜之間的距離。
秦逍心下冷笑,在這兩人心中,商隊的腳夫車夫還有m•hetubook.com•com雜役的性命都不值錢,甚至危難時候,都可以不去管宇文承朝。
為此今夜悄悄過來收買自己,那是想要用銀子雇傭自己和耿紹等人,在遇到麻煩的時候,成為他們兩個人的保鏢,換句話說,如果真的出現危險,可以不管商隊的其他所有人,只要騎快馬將他二人救出便可。
秦逍心知當年兀陀八部從漠西草原來到關外后,就開始擴張勢力。
「王統領,我把話說得更直白一些吧。」竇掌柜畢竟也是西陵世家,雖然此番對秦逍卻有所求,但在他眼中,秦逍終究只是個當兵的,竇掌柜骨子裡也不會真的將秦逍當回事,神情肅然道:「我們希望有麻煩的時候,你和手下人只用來保護我和田掌柜,危急時刻,你們可以騎馬帶我們離開險境,至若商隊的其他人,我們不是說不應該保護他們,只是你們人手不多,根本保護不了這麼多人。」
哈尼孜卻非常善解人意,一句話不多說,迅速往大馬車走過去,又回頭看了秦逍一眼,秦逍微點頭,哈尼孜便即過去直接上了車,另外兩名少女顯然也發現有人出來,搶在哈尼孜之前便已經上車。
「如果真是這樣,那自然是再好不過。」田掌柜這才嘆道:「只是正如統領所言,我們需要做最壞的打算,如果有個萬一……!」頓了一下,才低聲道:「統領,你是白虎營的人,手底下那些壯士也都是能騎善射,是以一敵十的勇士,所以我和竇掌柜有件事情還要拜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