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家是奉甘府城的土皇帝,若是背後沒有宇文家的人支持,想在城中經營這麼大一家歌舞樂坊,那幾乎沒有可能。
寧志峰端起酒碗,又是灌了一口。
「魚哥放心,這事咱們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覺。」秦逍怪異一笑:「咱們既要收拾了甄煜江,還得讓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有苦自己往肚子里噎。」
「魚哥放心就是。」秦逍道:「咱們只是給那位甄少公子一個小小的教訓,絕不會傷及他性命,而且如果一切依計行事,那小子到最後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胖魚行事謹慎,擔憂道:「王逍,可別胡來。」
寧志峰知道秦逍主意多,立時來了精神,湊近道:「你是不是想到什麼好主意?趕緊說,快快快!」
秦逍點頭笑道:「所以他今晚會在攬月閣,讓裏面的胡姬陪他過夜?」
秦逍知道宇文承朝手底下這些人,趙毅的性情更為直接,胖魚沉穩,大鵬沉默寡言,寧志峰倒是圓滑不少,此刻他如此憤怒,卻也說明甄煜江所為確實天怒人怨。
胖魚卻已經皺眉道:「瘋子,王逍,你們可別亂來,真要在這個節骨眼上惹出亂子來,到時候大公子也保不住你們。」
寧志峰破口罵道:「他是世家公子,就能如此草菅人命?他當這裡是龜城嗎?」
對此秦逍倒是心知肚明。
「王兄弟,你說的我就不明白了。」寧志峰皺眉道:「你剛剛說若是就此放過,會被甄家以為咱們宇文家和-圖-書沒人,現在又說不讓大公子處置此事,這……這是什麼意思?」
秦逍道:「寧大哥言之有理,甄煜江這狗東西實在太過狂妄,將奉甘府城當成了龜城,青天白日傷人,若是就此放過,他還真當宇文家沒有人了。」
攬月閣有專門為宇文承朝安排的房間,上次宇文承朝能將攬月閣的鎮閣之寶哈尼孜帶去兀陀,秦逍已經猜到攬月閣背後必然有宇文承朝的影子。
寧志峰卻似乎沒有什麼食慾,只是飲酒,等端起第四碗酒的時候,卻忽地將酒碗重重放在桌上,「砰」的一聲,酒水濺出,酒碗也差點碎裂。
「那你的意思,這事兒就這麼算了?」寧志峰沒好氣道:「是可忍孰不可忍,老子忍不下這口氣。」
「不會有差池。」寧志峰道:「這個我可以拿腦袋擔保。」隨即狐疑道:「王兄弟,難道你準備在攬月閣對他動手?」不等秦逍說話,立刻搖頭道:「這個可不成,攬月閣人多眼雜,而且那裡的夥計都認識我和胖魚幾個,咱們只要一進去,就能被人認出來。」
寧志峰性趣十足,衝著胖魚道:「你要是沒膽子,我也不拉你入夥,回頭去找大鵬,那傢伙雖然話不多,但夠義氣,有我和大鵬,再加上王兄弟,沒什麼事情擺不平。」
胖魚雖然覺得有些不妥,但知道寧志峰是心意已決,而且秦逍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甄煜江在奉甘府城胡作非為,卻依然可以逍m.hetubook.com•com遙法外,自然會對宇文家的聲譽有損,在百姓心中,宇文家的威望也會受挫。
「魚哥,那兩名傷者狀況如何?」秦逍忽然問道。
「瘋子說的沒有錯。」胖魚道:「龜城雖然也有歌舞樂坊,但有一點卻不能與奉甘府相提並論。從西域來的胡商,來到西陵之後,會直接先到奉甘府,他們帶來的西域舞姬,都要先在奉甘府賣上一圈,這裏挑剩下的才會送到龜城那邊,而奉甘府城最大的樂坊就是攬月閣,從西邊來的最好胡姬,也一定是先被攬月閣收下。」
「如此就好。」秦逍笑道:「我記得魚哥先前說過,甄煜江每次來奉甘府,都是一頭扎進攬月閣,那麼這兩天他也一定會前往攬月閣?」
「進了攬月閣,只能飲酒聽曲享樂,就算有天大的恩怨,也不得在樂坊裏面解決。」寧志峰正色道:「王兄弟,你的計劃若是準備在攬月閣行動,這事兒還是暫且作罷,咱們再另想其他法子。」
「無論你們做什麼,真要出了事,我還能跑得了?」胖魚嘆道:「王逍,你可以將你的計劃說說,咱們看看是否有什麼破綻,咱們先把話說在前頭,如果計劃根本不可能施行,就不得強行去做,你們要是硬來,可別怪我提前去向大公子告狀。」
「王兄弟,還是你說了句公道話。」寧志峰拍了一下秦逍肩頭:「這事情若是就這麼了,你說城裡的百姓會如何看待宇文家?甄家m•hetubook•com.com
的人在這裏傷人,咱們連屁都不敢放一個,老百姓只會說咱們是懦夫,難聽的只怕還會說咱們宇文家怕了甄家。」想了一下,道:「不行,這事兒不能就這麼算了,胖魚,咱們去見大公子,將這事兒向他稟報,讓大公子來主持公道。」
寧志峰握拳道:「若不是想到大公子,老子今天一刀宰了他。」
胖魚點頭道:「不錯,咱們絕不能在攬月閣下手。先前甄煜江已經和咱們照過面,只要在裏面看到咱們,定然會心生提防,而且他手下那些青衣刀客絕非善茬,前番他遇刺,如今必然是處處小心,不會疏忽大意,那些青衣刀客也一定守在他的房門外,咱們根本無法靠近過去。」
寧志峰沒好氣道:「和誰發脾氣?你倒是真健忘。」
酒菜上來,香氣四溢,讓人食慾大動。
寧志峰冷笑道:「那狗東西就是個酒色之徒,不用等這兩天,他今兒晚上一準會去攬月閣,也一定會留在那裡過夜,這是他每次過來的慣例。」
「少說兩句。」胖魚道:「多喝酒,少說話。」
「不過這事兒要做起來,還有些人手。」秦逍低聲道:「再有三五個人也就夠了,不過必須要信得過,這事兒也絕不能透露出去。」
胖魚猶豫了一下,終於道:「王兄弟,也不怕告訴你,攬月閣已經經營了快有十年,據我所知,這攬月閣的東家是大公子年輕時候的玩伴,交情很好,攬月閣能夠做起來,大公子
和圖書也是幫了不少忙,所以攬月閣的東家送了大公子兩成份子,每年都會有一筆銀子送到大公子手裡。老侯爺家風極嚴,大公子每個月的例銀其實不算太大,他為人豪爽,出手大方,還要養著咱們這一大群人,沒有這些外來的份子,錢囊自然也會緊張。」
胖魚神色凝重,道:「有一個是皮肉之傷,問題不大,另一個被馬匹直接撞了,沒死就已經是萬幸,雖然活著,但定然受了內傷,不躺上三兩個月,肯定是起不來床。」頓了頓,才繼續道:「陳二關在那裡買了七八年燒餅,就靠這手藝養活一家老小,他就算能下床,日後也未必還能夠幹活,若果真如此,這一家老小可就……!」
「寧大哥,大公子確實不宜出面。」秦逍道:「甄家和宇文家都是西陵世家,若大公子真的因為此事和甄煜江起了衝突,不但兩位老侯爺不好做,還有可能會影響到祭山。」摸了摸下巴,低聲道:「大公子不能做的事情,咱們可以替他代勞。」
秦逍微微一笑,問道:「兩位哥哥,你們對攬月閣自然是很熟悉,那裡面的東傢伙計,可與你們交好?」
秦逍忽然道:「寧大哥,魚哥說的有道理,這種事情,還真不能去打擾大公子。有句話說得好,殺雞焉用牛刀,大公子何等人物,豈是甄煜江這種紈絝子弟相提並論?若是讓大公子因為這事去找甄煜江,反倒是自降身份。」
胖魚立刻抬手止住:「千萬別。你不是不知道,這https://m.hetubook•com.com些日子,大公子事情繁多,可別讓這種事情打擾他。」
胖魚和寧志峰對視一眼,不知秦逍又想出什麼主意來。
「有話說話,這是和誰發脾氣呢?」胖魚淡淡道。
秦逍抬起雙手,向兩人輕招了招手,兩人的腦袋湊近過來,三個腦袋湊在一起,秦逍低聲道:「攬月閣是這次計劃的開始,真正下手,不在攬月閣,兩位哥哥,我是這麼想的。」當即小聲將自己的主意向二人詳細說明。
寧志峰道:「老子越喝越氣,不喝了。」
「這你放心。」寧志峰拍著胸口道:「你有所不知,我年輕的時候,就是在這城裡混的,進入白虎營之前,那是幫派中人,後來跟了大公子,那些幫派的弟兄也沒丟下。我這麼多年混下來,別的沒什麼,但可靠的兄弟不缺,莫說三五人,就算是三五十人,我也給你找來。」
「想殺他的人多得是。」胖魚冷笑道:「你又不是不知,半年多前,他在龜城就被人行刺,臉上的傷就是那次留下來。這小子命大,如今想要殺他,那可是不容易。」
「好好說話。」胖魚嘆道:「他是世家少公子,你能奈他何?今日真要是和他起了爭執,甚至動起手來,就算你能保住性命,孟舅爺那群人能饒得了你?你不是不知道,孟舅爺一直在找大公子的麻煩,不過是大公子行事謹慎,沒能被他抓到把柄,今日要是冒犯了甄煜江,孟舅爺定會揪著此事不放,你被趕出宇文家是小事,牽累大公子受罰就是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