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日月雙懸照京都
第七十七章 投壺

媚兒向身後的宮女太監揮揮手,示意他們退下,這才向麝月道:「公主,這邊有一名入宮覲見聖人的外官迷了路,不慎走到這裏,並無什麼大事。」向秦逍壓低聲音道:「公主若是問話,你就照著剛才的話說一遍,不要多言。」
等到鼓聲戛然而止,麝月宛若天仙般定格在那裡,紗裙飄飄,正如同剛剛從九天下凡塵的仙女。
「好!」
麝月幽怨道:「姨娘還替她說話?咱們的長孫舍官是個鬼精靈,他若是輸了,便要下水,姨娘不想看她下水?」
胡旋舞的伴奏樂曲節奏明快,剛勁有力,由數種樂器構成。
「姐姐戴上。」長寧急切道:「戴上就是仙女。」
這長寧公主出現的恰到好處,也不知是否因為長寧出聲干擾,麝月這最後一箭雖然投中銅壺邊緣,卻差之毫厘,落在邊上。
秦逍見她對自己頗有些關照,頓時對著溫婉可人的美人姐姐心生好感,點頭道:「多謝姐姐,我知道如何回話。」
成國夫人卻已經向長寧招手道:「兮兮過來,到姨娘這邊。」
「讓我再投一次。」麝月笑道:「若是失手,我甘願領罰。」
長孫媚兒抬手道:「請公主一舞!」
忽聽那邊傳來麝月公主聲音:「媚兒,那邊出了何事?」
她比劃了一下,手臂向前將箭矢投出,箭矢劃出一道弧線,穩穩噹噹落入了銅壺之中。
秦逍聽她說話溫言軟語,又瞧她笑容柔美,那兩道淺淺的m.hetubook.com.com小酒窩讓她看起來明艷動人,本來還有一些緊張,被她如春風般的笑容打消了不少緊張,拱手道:「本來是在含冰殿等候,可是……可是……!」
麝月彎下身子,任由長寧將柳枝戴在她的頭上,長寧後退兩步,隨即拍手笑道:「仙女,姐姐是仙女……!」
胡旋舞本是從西域傳來,兀陀汗國崛起之前,西域與大唐之間往來頻繁,胡旋舞也很早就傳到了中原,胡旋舞動作輕盈節奏明快,曾經在大唐風靡一時,不單是樂坊有胡女舞姬,便是大唐的宮廷之中,也將胡旋舞編入宮廷舞蹈。
秦逍何曾見過如此迷人的舞姿,怔怔出神。
麝月第一箭投中,長孫媚兒也不甘示弱,投出的箭矢也是劃出一道美妙的弧線,落入了銅壺之中。
長孫媚兒莞爾一笑,道:「原來如此。」
秦逍故作羞態,低頭道:「入宮之後,吃了不少糕點,中午又吃了珍饈佳肴,方才肚子有些不舒服,所以……所以想找個地方方便一下,只是對宮裡不熟悉,迷了路,聽到這邊有聲響,所以忍不住過來看了一下,姐姐,我真不是有意的。」
秦逍拱手道:「下官是兵部令吏,奉旨入宮覲見,不小心走到了這裏,不是有意,還請公公恕罪。」
「別急,為何到這裏,說清楚就好。」長孫媚兒柔聲道:「宮裡有規矩,不可以亂走,你是外官,闖入太液園,按宮裡的www.hetubook.com.com規矩是要打板子的。」
宮人不敢怠慢,鼓點聲立刻響起,豐美妖嬈的麝月公主跟著鼓點微微晃動著身子。
她雖然口中責怪,但面上卻全無責怪之色,語氣也是異常溫柔,顯然對長寧十分寵溺。
兩人輪流投壺,前三箭俱都投入進去,待得第四箭時,麝月公主手臂剛剛向前,就聽得後面傳來聲音道:「姐姐,姐姐……!」一道身影正向麝月走過去,秦逍看的明白,正是先前見過的長寧公主。
這邊的驚叫聲,自然驚動了池邊的貴人們,所有人都向這邊瞧過來。
歡快的鼓樂聲中,麝月時而如雪花般在空中飄搖,時而像蓬草般迎風飛舞,那凹凸有致玲瓏浮凸的迷人身體曲線,在她旋轉之間便完美地呈現出來。
秦逍知道這長孫舍官地位非比尋常,急忙拱手道:「卑職秦逍,誤入禁地,該死該死,求姐姐饒恕。」
只見麝月從宮女手中接過箭矢,看了長孫媚兒一眼,抬起手臂,紗袖滑落,露出了半截皓腕,當真是欺霜賽雪,夕陽下白的發膩。
長孫媚兒叫了一聲,氈毯上的貴婦們也紛紛叫好。
秦逍跟在長孫媚兒身後,一陣風吹過,從媚兒身上散發出來的沁人幽香鑽入秦逍鼻中,忍不住抬頭看了一下,只覺得這長孫舍官的背影當真是無比美好,裊裊婷婷,當真是風韻動人。
麝月笑道:「姐姐不是仙女,普天之下,只有一位仙女,那就是我www.hetubook.com•com的兮兮。」
「不算數。」麝月立刻道:「是兮兮干擾,否則定然不能失手。」
「既然給你們做評判,自然是要秉公主持。」成國夫人笑道。
紗裙飄飄,身形靈動而輕快,腰腿柔韌而有力,時而蹬踏,時而急旋,那張顛倒眾生的俏臉隨著她時而左旋時而右旋的妖嬈身影忽隱忽現,也恰恰是這般的忽閃忽現,讓人捉摸不定,更增誘惑。
麝月的身形柔美,可是隨著明快的胡拍極有節奏響起,她柔美的身形變得利落起來,身子隨著胡拍已如疾風迴旋般飄轉舞動起來。
麝月輕輕一跺腳,回過頭,見長寧手裡拿著一隻柳枝紮起來的枝環,跑到麝月邊上,伸手將枝環遞到麝月面前,歡喜道:「姐姐,戴上,戴上!」
秦逍雖然聽說過,卻不曾見過。
長孫媚兒卻已經拿著箭矢,投了出去,穩穩落入了銅壺之中,拍手笑道:「有志者事竟成,今次終於贏了你一回。」
「聖人召你入宮,怎麼跑到這裏來了?」長孫媚兒溫言道:「你應該呆在含冰殿才是。」
他曾聽人說起,達官貴人們有一種娛樂,用箭矢比賽投壺,通常雙方各有幾支無鋒箭矢,輪流投壺,投中多者為勝。
這是皇宮內苑,自己是外官,入宮覲見自然無人敢阻攔,可是偷視宮中貴人,而且都是女眷,這著實是個大麻煩,貴人們要真是追究起來,那是吃不了兜著走。
突然,鼓聲更加急促起來,聲https://m.hetubook.com.com聲如雨,再無半分停歇,這正是胡旋舞要結束的時候,卻恰恰是胡旋舞難度最高的一刻,鼓點聲到了最激烈之時,麝月雙足並起,腳尖點地,如陀螺般旋轉起來,鼓聲越快,她的旋轉也就越快,秦逍屏住呼吸,只覺得難以置信。
「那可不成。」長孫媚兒堅持道:「要找尋失手的理由,我也多如牛毛,先前陽光照了我眼睛,還有風兒干擾了箭矢,公主一言九鼎,可不許耍賴。」向成國夫人道:「夫人,你明察秋毫,可要替媚兒做主。」
據說在京城很是流行,但在西陵那種偏遠的地方,這種娛樂極其少見。
麝月嘆了口氣,向鼓樂宮人道:「胡旋舞!」
秦逍忽然間便即想到,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投壺。
長寧轉身,歡快地跑到成國夫人邊上,如同孩童般抱住了成國夫人。
心應弦,手應鼓。
成國夫人抱著長寧,笑道:「這次我站長孫舍官這邊,失手就是失手,可不許找理由。」
「你是什麼人?」兩名太監奔過來,見到一名男子在這邊,也都有些吃驚,一名太監尖著嗓子厲聲道:「擅闖禁地,你是要作死不成?」
秦逍一愣,心想聽這紫紗美人的語氣,竟似乎聽過自己的名字,頷首道:「正是兵部令吏秦逍。」
遠處伺候的兩名太監已經是飛奔向這邊,秦逍尷尬不已,退後兩步,整了一下衣衫,心中卻是暗暗叫苦,知道自己好奇心終究是惹來麻煩。
「你跟我來。」長https://m.hetubook.com.com孫媚兒輕聲吩咐:「跟我過去向公主殿下請罪。」
弦鼓一聲,麝月公主雙臂舉起,身軀微低,翹臀向後微撅,如此一來,飽滿渾圓的翹臀宛若滿月,充滿了質感,將那驚人的輪廓完全展現出來,衣袖滑落,兩隻皓腕俱都露出半截。
秦逍嚇了一跳,卻聽到一個柔和的聲音道:「怎麼回事?」從假山邊出現一道人影,身材窈窕,面容清美,紫紗在身,卻正是和麝月公主比試投壺的長孫舍官。
韋公公之前提醒過,讓自己在宮內老實待著,不要四處走動,現在只後悔沒有聽韋公公的提醒。
秦逍心下震驚,想不到會在這裏見到麝月。
「等候召見,應該在含冰殿等待旨意,怎能跑到太液園來?」太監斥道:「擅闖禁地,亂棍打死。」
舞因動而美,心因舞而飛。
長孫媚兒立刻道:「你是大唐公主,難道說話不算話?果真如此,以後再也不和你玩投壺了。」
「姐姐?」長孫媚兒一怔,隨即唇角泛起一絲淺笑,打量秦逍一番,問道:「你就是秦逍?」
「你這小東西。」麝月伸手捏了捏長寧鼻尖,就像對孩童一般,埋怨道:「都是你,害我輸了。」
秦逍心下也是忍不住喝彩,便在此時,卻聽得身側傳來一個驚叫聲,秦逍吃了一驚,扭頭看過去,只見兩名宮女正經過假山邊上的小徑,手裡都拎著盒子,自己迷醉於麝月公主驚人的舞蹈,竟然沒有注意有人靠近,此時被那兩名宮女發現,再想躲避已經是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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