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長齡道:「公子,事關重大,不得不防。」刀鋒更是貼緊信使肌膚,冷聲道:「箕水豹現在在上嶺坡?」
「只要公子留在蘇州營,他們也不敢有什麼妄想。」袁長齡淡然一笑:「我不過是一介書生,上陣殺敵不成,可是爭論談判,卻正是用武之地。」
麝月美眸冰冷,淡淡問道:「你若得逞,是要挾持本宮自立,還是要將本宮交給錢家?」
「先生改變地點,是怕他們做手腳?」
信使想了一下,才道:「小人當時在帳外,裏面十分混亂,聽他們爭吵,有人說要將……要將公主交給蘇州營,即刻帶回蘇州城,保證公主萬無一失。但許多人說絕不能將公主交給你們,必須將公主控制在左軍手裡。還有……還有人說公主在左軍手中沒有用處,要招攬天下英雄,組建強大的反唐義軍,需要大量的錢糧裝備,左軍做不到,只有江南世家才有此實力,公主……可以交給你們,不過……!」欲言又止,沒有說下去。
等到信使離開,錢歸廷才道:「先生難道對左軍那邊起疑心?」
麝月淡淡道:「將他們幾個先帶下去,待本宮想想再做發落。」
秦逍道:「蘇州營撤軍太堅決了。他們猛烈攻城,並沒有處於下風,你率軍從側翼出現,蘇州營第一反應就是鳴金撤軍,似乎知道你們一定是要襲擊側翼。」淡然一笑:「我當時就很奇怪,因為我還以為左軍按捺不住,見局面僵持,所以突然過來增援,可是蘇州營甚至根本沒有考慮左軍是來幫忙,他們幾乎是當機立和_圖_書斷就下令撤軍,這就不得不讓我懷疑,蘇州營為何對你們的動機如此了解?」
「是。」信使猶豫一下,終是道:「將軍回營之後,召集了手下一些將領,他們爭吵了一番,最終將軍派小人過來,請統領去上嶺坡議事。」
「你在那邊是什麼身份?」袁長齡目光深邃,盯著信使,似乎要看穿他的內心。
「對他們還是要多加防備。」袁長齡道:「他知道咱們不會去左軍大營,而他們也不敢來咱們這邊,就只能另找一個地方。上嶺坡是他們提出的地點,如果事先做什麼手腳,咱們勢必要提防。」
宇文承朝看著文仁貴被帶出去,神情凝重,嘴唇微動,終究什麼都沒說。
呂甘一揮手,兵士們立刻一擁而上,文仁貴卻沒有反抗,眾人將幾人捆綁起來,這才押出屋內,經過宇文承朝身邊,文仁貴瞥了一眼,嘴角泛起冷笑。
「先生,你這是……?」錢歸廷也是大感詫異。
錢歸廷忙道:「先生親自去嗎?」
「我問你,到底是誰派你來的?」袁長齡冷聲道:「是箕水豹還是井木犴?」
袁長齡撫須輕笑道:「現在是他們急著和咱們談條件,否則也不會主動派人來找我們。公子,赴約之事,就交給我,我帶幾個人親自前往,你留在這裏坐鎮,有了結果,我立刻回來。」
蘇州營將是卻依然是警覺有加,不但派了人在四周偵查,提防有兵馬趁夜偷襲,營地的兵士們也都是原地待命。
「小人是將軍身邊的近侍。」信使道:「將軍囑咐www.hetubook.com.com小人,請統領前往上嶺坡,他只會帶十個人,統領這邊也不要帶太多人。」
袁長齡想了一下,才道:「如果當真如此,他無論提出什麼條件,咱們都可以斟酌。只要能夠將麝月帶回蘇州城,其他的都不重要。」
袁長齡目光深邃,盯著信使道:「我問你話,你若有一字答錯,立刻殺了。」
錢歸廷正睡得迷迷糊糊,聽得聲音,睜開眼睛,袁長齡已經問道:「誰派的信使?」
「不過什麼?」錢歸廷立刻問道。
「但是你自己卻想這樣做了。」麝月冷冷道:「錢家可知道你不想將本宮交給他們?」
「什麼?」文仁貴一愣。
錢歸廷皺眉道:「他為何不親自過來?」
袁長齡收回刀,淡淡道:「回去告訴箕水豹,地點改在趙西溝,巳時時分,在趙西溝相見。」
「我只是派人告訴他們,要他們配合演一場戲,取信於公主,入城之後,見到公主便可出手。」文仁貴道:「並無和他們談及將公主交給誰。」
「爭吵?」袁長齡目光咄咄:「爭吵什麼?」
信使惶恐道:「小人不敢說謊。」
文仁貴一怔,猶豫了一下,才道:「草民並沒有想過將公主交給其他人。草民本打算帶公主出城之後,勸說公主舉起李唐大旗,只要如此,蘇州錢家想要師出有名,也只能遵從公主之令。」抬頭看著麝月,正色道:「草民絕不會讓錢家將公主挾持為傀儡。」
「文仁貴的舊部對他十分忠誠。」宇文承朝道:「如果他們知道文仁貴被擒,立刻就會和-圖-書調轉槍頭對向公主。不過以我猜測,文仁貴策劃此事,機密至極,肯定不會讓太多人知道,城外的左軍只怕沒人知道他入城是為了對公主下手。」頓了頓,輕聲道:「草民想到一個主意,咱們可以將計就計,或許會有更大的收穫。」
「你不用擔心。」麝月已經看出宇文承朝情緒,輕聲道:「本宮還不會殺他。」
「回統領話,將軍讓小人稟報,大功告成,人已經在他手中。」信使道:「他在上嶺坡等候,請統領前往商議要事。」
信使忙道:「小人立刻回去回稟。」
信使道:「公主可以交給你們,不過需要你們答應一些條件……!」
信使顫聲道:「是……是箕水豹將軍,井木犴星將不見蹤跡,將軍說他留在了城裡。」
文仁貴苦笑一聲,秦逍已經道:「大公子確實很想相信你,可是你們的計劃之中,有一個極大的破綻,只怕你現在都沒反應過來。」
子時剛過,萬籟俱靜,錢歸廷當然不知道文仁貴的計劃已經徹底落空,夜風吹拂下,頗有些睏倦,迷迷糊糊躺在牛皮地毯上睡著。
「他說是箕水豹差遣過來,有要事稟報。」
「小人……小人不敢!」
「不過現在看來,箕水豹應該是得手了。」錢歸廷道:「他拿住了麝月,卻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處理,約咱們相見,應該是要和咱們談條件,想將麝月交給我們,卻需要咱們拿東西去換。」
文仁貴冷笑道:「戰場之上,側翼出現兵馬,無論用心何在,都是巨大威脅,當然要當機立斷撤走。」
信使低和圖書著頭道:「小人不知……!」他話聲未落,卻見得刀光一閃,袁長齡竟然握著一把大刀,大刀架在了信使的脖子上,信使吃了一驚,驚聲道:「饒命……!」
宇文承朝嘆道:「公主,恕草民斗膽直言,文仁貴雖然大逆不道,不過……他並非窮凶極惡之徒。」
信使被帶過來,跪倒在地,錢歸廷已經起身上前,問道:「箕水豹派你來的?」
「你說的沒錯。」秦逍微笑道:「如果是突然出現一直來歷不明的軍隊,而且處在側翼,當然要立刻撤軍。不過蘇州營知道側翼是你們左軍,你們終歸都是王母會的人,如果換作我是蘇州營的兵馬,幾乎不會相信左軍會襲擊自己的側翼,因為這實在沒有道理。即使心有懷疑,在當時攻城最要緊的時候,很難做出立刻撤軍的決定。但蘇州營立刻撤軍,而且派出騎兵前去阻截左軍,那時候我就懷疑,蘇州營的統帥早就知道側翼會受襲,所以左軍剛剛出現,雙方還有段距離,便立刻下令撤退。」
袁長齡不置可否,只是微微一笑。
「公子,入城擒拿麝月,本就是兇險至極的事情。」袁長齡神情嚴肅:「雖然箕水豹的計劃也算周密,但麝月和他手底下的秦逍等人也都不是吃素之輩,想要得手,絕非易事。」
「先生,這是做什麼?」錢歸廷有些納悶,心想這人是箕水豹派來的人,如今將刀架在信使的脖子上,箕水豹若是知曉,定然大怒,如此只怕會壞了雙方的關係。
宇文承朝也是輕嘆道:「秦大人在城頭看得一清二楚,對你是否真心和*圖*書歸順公主存有疑慮。不過秦大人雖然有疑心,卻還是願意相信那是蘇州營訓練有素。」頓了頓,才繼續道:「你要見公主,向公主請罪,也算是合乎情理。不過公主萬金之軀,為了確保公主的絕對安全,秦大人才建議先讓人假扮成公主,稍作試探,如果你過了這一關,也就證明你確實是真心歸附,公主將會親自見你。文仁貴,你還是太心急了。」
「本宮明白。」麝月道:「他知道真相后,沒有傷害假扮本宮的女人,可見他並非濫殺之輩。」蹙眉道:「文仁貴被抓,但城外那些叛軍該如何處置?」
袁長齡盤膝而坐,望著天上的一彎明月,若有所思。
麝月和秦逍對視一眼,才問道:「什麼主意?」
忽聽腳步聲響,有人匆匆過來,跪倒在地:「稟報統領,有信使前來求見!」
「你在說謊!」袁長齡厲聲道:「分明是井木犴派你來。」
錢歸廷本來還有些迷糊,聽得此言,精神一振,立刻道:「趕緊讓他過來。」向袁長齡笑道:「先生,看來箕水豹不負所望,大功告成。」
「咱們提出的地點,難道他們不擔心?」
文仁貴不懼反笑,道:「我計不成,乃是天意。」看向麝月,竟是跪倒在地,恭敬道:「公主,今日冒犯,草民絕非是想要傷害公主。蘇州錢家和王母會其他人,確實是希望將公主挾持為傀儡,但我卻並非此心,我是真心希望公主能夠扛起李唐江山的大旗。我知道現在說這些,公主不會相信……!」長嘆一聲,道:「事到如今,說什麼也是枉然,願憑公主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