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 星閨鳳鳴山河碎
第四章 百口莫辯

淳于布是如何被扳倒,趙泰炎自然已經有所聞。
榆關守軍大帳之內,耿紹正親自接待徐東家。
他當然知道這是榆關守軍栽贓,一旦罪名落實,後果不堪設想,急忙道:「校尉大人,冤枉,草民的車隊,絕沒有私藏一件兵器。這是殺頭大罪,草民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
「怎麼回事?」趙泰炎跑過去,見此情狀,大驚失色:「你們要做什麼?」
「正是。」趙泰炎心中卻是有些忐忑,左右看了看,低聲道:「耿將軍,能否借一步說話?」
又聽有人厲聲喝道:「全都蹲下,誰敢輕舉妄動,殺無赦!」
「你是趙泰炎?」趙泰炎正自心中鬱悶,忽聽得身旁傳來聲音,扭頭看過去,卻見一名身披甲胄的男子過來,忙拱手道:「草民趙泰炎,敢問……?」
「這是你自己的主意,還是受人指使?」耿紹目光如刀,逼視趙泰炎:「如果是受人指使,那是受了誰的指使?」
耿紹瞥了一眼,伸手接過,笑道:「一千兩?少東家還真是出手大方,這一大筆銀子,可抵得上我多少年的俸祿。」
「將軍既然這樣說了,自然不會有假。」耿紹笑道:「關稅減免,你們在價錢上就更有優勢。」微微一笑,道:「而且將軍也請你們放心,黑山貿易場的客源不會少,錫勒諸部與我大唐的貿易中心,很快就hetubook•com.com會轉到黑山貿易場。將軍對你們的要求不多,最重要的便是貨真價實童叟無欺,與錫勒諸部貿易,要真誠相待,貨物要好,價格也不要太高,做的是長久生意,細水長流嘛。」
徐東家卻是受寵若驚,連聲道:「不敢當,不敢當。大人如此客氣,草民受之有愧。」
「哪裡。」耿紹含笑道:「秦將軍有令,諸位支持黑山貿易場,那就是支持龍銳軍,將軍對諸位十分感激。徐東家放心,出關之後,一路暢通無阻,不會有任何人敢騷擾你們。將軍還囑咐,這一路上遇到任何麻煩,可以派人與當地官府聯絡,他們會全力相助,誰要是為難你們,直接向遼西郡守府稟明,白郡守一定會為你們做主。」
耿紹道:「不是大將軍,當然是另有其人。趙泰炎,你該知道,私匿兵器,乃是謀反罪,除你之外,還有誰參与其中?」抬起頭,掃過蹲下的商隊眾人,沉聲道:「將他們都綁了,立刻快馬稟報郡守府,趙氏商隊藏匿軍械,意圖謀反,守關將士機敏警覺,破獲大案,請郡守府派人查辦。」
「當然有王法!」身後傳來耿紹的聲音,隨即便見到耿紹從身邊經過,問道:「怎麼回事?」
「我……我沒說是大將軍指使。」趙泰炎急道:「此事與大將軍沒有任何關係。」
m.hetubook.com.com泰炎心知大難臨頭,咆哮道:「你們栽贓陷害,這……這是你們布下的圈套。耿紹,你……你可知道我是誰?你構陷趙家,大……大將軍饒不了你。」
趙泰炎一怔,見耿紹目光如刀逼視自己,無奈之下,只能承認道:「那……那是草民請大人和弟兄們喝茶之用。」
「只要秦將軍在,你們以後儘管做買賣。」耿紹道:「將軍還讓我告訴諸位,黑山貿易場剛剛起步,一切都要從頭開始,許多事情難免會艱難一些,不過他相信以後會越來越好。」頓了頓,繼續道:「將軍知道,以前你們出關的貨物,都會加上一筆關稅,即使是東北的商賈入關取貨,他們也會將這筆關稅算在你們頭上,導致你們的利潤十分微薄。但自此以後,你們的貨物都將免除關稅,只要貨物沒有問題,都可以順利出關。」
趙泰炎身體一震,臉色駭然。
「哦?」耿紹皺眉道:「趙泰炎,你是承認,這是大將軍指使你所為?一派胡言,遼東軍配有箭弩,又怎會從關內搜羅箭弩與敵寇交易?你藏匿兵器在先,還敢誣陷汪大將軍,簡直是豈有此理。」
趙泰炎如墜冰窖。
耿紹冷冷道:「這幾件都是精製箭弩,連地方州軍都極少配備。大唐的箭弩製作複雜,天下無雙,當年與草原蠻夷廝殺,箭弩給他們造成了極大的殺傷https://www•hetubook•com•com。草原諸部一直都想得到大唐箭弩,但從無得逞。」盯著趙泰炎,冷笑道:「趙泰炎,你是否想將這些箭弩運到阜城,暗地裡與草原人交易?將我大唐獨步天下的兵器交易給敵寇,簡直是喪心病狂。」
趙泰炎萬萬沒有想到,此事竟然又發生在自己身上。
他此時已經明白,自己陷入了榆關守軍精心布置的陷阱,這幾件箭弩,肯定是守軍趁人不備塞到車內,然後又裝摸做樣取出來,但此刻卻已經是百口莫辯。
徐東家感激涕零,道:「說起來,我們還要感激秦將軍。實不相瞞,關內多少商賈都想前來東北與錫類諸部做貿易,可是強龍壓不過地頭蛇,更何況我們這些商賈也根本不是什麼強龍,整個東北都被遼東軍控制,想要在東北做生意,那是比登天還難。」
徐東家連連點頭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隨即皺眉道:「校尉大人,阜城貿易場的貿易一向興旺,北境十八坊的實力也是極其雄厚。錫勒諸部習慣在阜城貿易,要讓他們拋開阜城,全都轉向黑山,也並非易事。」向帳外看了一眼,低聲道:「方才草民瞧見了趙氏少東家,趙家在阜城有四坊,與草原諸多部落常年都有貿易往來,這一次他們從關內又運來上百輛馬車的貨物,進價低廉,以後卻也是黑山貿易場的勁敵。」
耿紹打量趙泰www•hetubook.com•com炎幾眼,問道:「這些貨物是要送到阜城?」
耿紹「哦」了一聲,也沒多問,帶著趙泰炎走到僻靜地方,趙泰炎確定周圍沒人,從懷中取了兩張銀票,雙手奉送過來,「耿將軍,草民知道守衛關隘辛苦,這點茶水銀,還請將軍笑納,讓弟兄們喝杯茶。」
「幽州胡東家和毛東家都已經出關。」耿紹十分客氣道:「他們都說過,徐東家很快就會趕過來,我們這邊也都早早準備迎候徐東家。」
天黑之前,徐家的車隊果然是順利地穿過了榆關,出關而去,趙泰炎眼瞧著徐家的隊伍遠去,心中卻是憋著一團火。
「冤枉!」趙泰炎高喊道:「我從未見過這些箭弩。」
「日後還有許多地方要麻煩將軍,這點心意也是應該的。」趙泰炎道:「將軍放心,草民懂規矩,只要將軍多照顧,草民這邊也一定會好好孝敬……!」
耿紹淡淡一笑,道:「徐東家以為他們的貨物能出得了關?」
他話聲剛落,就聽到那邊傳來叫聲:「都不要動,來人,有叛黨!」
一瞬間,他便想到了淳于布。
趙泰炎聽得聲音是從車隊那邊傳來,變了顏色,顧不得耿紹,轉身跑過去,卻見到大批的守關兵士沖向車隊那邊,一個個都是拔刀出鞘,如狼似虎,而車隊那邊卻是亂作一團,在兵士們的呼喝下,車隊的眾人都是蹲了下去,不敢妄動。
「我是耿紹和*圖*書。」耿紹沒有啰嗦:「奉命守衛榆關!」
堂堂榆關守將,就是因為私匿兵器這條罪,被龍銳軍拉下馬,不久前更是被押送進京。
「不是私藏兵器,難道還是我們栽贓你不成?」耿紹抬起手,手中卻正是趙泰炎剛剛奉送的一千兩銀票,晃了晃道:「趙泰炎,這銀票可是你送給本將的?」
「原來是耿將軍!」趙泰炎立馬堆笑道:「將軍辛苦了。」
淳于布落馬的一條罪狀,便是私匿兵器。
不遠處立刻有幾名兵士過來,手中卻是端著箭弩,有人上前稟道:「稟校尉,他們在車上藏了箭弩,似乎是要藏匿兵器出關。」
徐東家驚喜道:「這……這可是當真?」
趙泰炎只覺得渾身發軟,眼前一黑,幾乎昏死過去。
立時便有兩名兵士衝過來,一人一腳踹在趙泰炎的腰間,趙泰炎哎喲一聲,被踢翻在地,另一人已經拿刀架在趙泰炎的脖子上,厲聲道:「不要動,動一下砍了你腦袋。」
「一千兩銀子喝茶?」耿紹笑道:「好大方。你的用心本將很清楚,你是想要用這一千兩銀子收買本將,好讓你們順利通關。」指著箭弩道:「這些箭弩從何而來,要送到何處?」
趙泰炎臉色慘白,他雖然預感到經過榆關多少會有些麻煩,卻沒有想到這裏的守軍竟是如此直接粗暴,怒道:「你們要做什麼?我們有通關文書,你們……你們怎敢如此?還有沒有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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