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寨還沒有完工之前,韓潁就先在松水橋的北岸這頭修建了哨卡,而且在哨卡左右迅速修建了兩座箭塔,哨卡比營寨完工要早得多,爾後派了三十多名兵士守住哨卡,開始盤查來往的車輛行人。
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
韓潁通過宋世信的關係,自然也在軍武堂待過兩年。
如今去往黑山貿易場的商隊依然是絡繹不絕,他恨不得直接燒毀松水橋,堵住商隊的去路。
駐馬坡修建營寨,而且是遼東軍的旗號,這讓往來的客商們心中很是忐忑,隱隱感覺到形勢已經變得嚴峻起來。
韓潁聽聞是姜嘯春領兵而來,底氣便弱了幾分。
江南王母會之亂中,姜嘯春帶領手下兩百內庫騎兵沖入十倍之敵的叛軍陣中,如入無人之境,以極小的代價對叛軍造成極大的震懾,此一戰自然也是早就傳遍大唐各州,姜嘯春和兩百內庫騎兵更是威名遠揚。
「是不是龍銳軍?」韓潁立刻問道。
宋世信留下一千兵馬交給韓潁,其中包括了兩百騎兵。
而且一名騎兵至少都會配上兩匹馬,騎兵最大的優勢便是其強大的機動能力,一旦騎兵用於長途奔襲,通常都會帶上兩匹戰馬,用於途中換乘,給予戰馬恢復體力的時間。
三千石糧食已經囤積在營寨中心,足夠手下兵馬吃上幾個月。
武騎尉是遼東軍中最基層的將官,品級甚至及不上校尉,不過對寸功未立的韓潁來說,如果不是有宋世信這樣的姐
和圖書夫,便是武騎尉也未必能混得上,正因如此,他才迫切希望能在戰場上立下功績,一來可以得到擢升,畢竟背靠宋世信這棵大樹,只要真的立下功勞,被提拔的速度肯定比普通人要快得多。二來也可以為家族爭取更多的利益,畢竟韓家在遼東軍中只是小家族,只有通過建功立業得到擢升,才能讓韓家提高地步。
龍銳軍越來越近,周圍的將士都是看著韓潁,等待他發號施令,決定該如何應對。
不過如今的軍武堂實際上成了遼東六族的私家武院,除非與遼東軍的六大家族關係密切,否則即使再有潛質,也無法踏入軍武堂一步,反之哪怕資質愚鈍,也有機會在軍武堂混個資歷。
龍銳軍出關之後,日益壯大,軍中的重要將官自然是被遼東軍摸清了狀況。
這是他第一次獨立領兵,在他的夢想中,多少次出現領兵作戰的場景,在那些幻想中,自己都是運籌帷幄波瀾不驚,即使情勢再危急,自己也能鎮定自若從容應對,最後也都能夠扭轉局勢,將敵軍殺的丟盔棄甲。
雖然他極力想鎮定下來,但是聽到那急促的馬蹄聲,他只覺得兩條腿有些發軟,兩隻手甚至不由自主地輕輕顫抖,額頭上也滲出冷汗來,一顆心怦怦直跳,想讓自己冷靜下來都無法做到。
騎兵是最耗銀子的兵種,這不僅僅是因為騎兵的餉銀倍于步卒,最主要的是騎兵的裝備以及和圖書戰馬的蓄養,都需要大筆的銀子來維持。
雖說遼東軍不缺戰馬,不過兩萬遼東軍中,真正的騎兵也不過五千人,但這樣規模的騎兵,已經是大唐帝國最具有實力的騎兵軍團。
營中的將士們反應倒也不慢,扼守各自崗位,更多的兵馬則是向北門方向集結過去。
三天時間,日以繼夜,大批的匠人以及士卒們終是在駐馬坡上修建了一座大型的營寨。
環繞著駐馬坡一圈,以兩排木樁作為寨牆,外面一排高,裏面一排短,四面設有寨門,而且四周坡壁打下了密密麻麻的拒馬樁,整個營寨倉促建成,雖然談不上什麼固若金湯,但經過這般營造,卻也算得上是易守難攻。
維持一名騎兵的用度,及得上五名步卒的耗費,所以即使是遼東軍,也無法承擔太過龐大的騎兵軍團。
遼東諸將都知道,姜嘯春曾是麝月公主極為器重的大將,帶領兩百精銳騎兵多年來一直守衛江南內庫,能夠被公主看中並且安排在如此重要的位置,便知此人非比尋常。
韓潁顯出吃驚之色,微變色道:「姜嘯春,是龍銳軍的姜嘯春!」
「關上營門!」韓潁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大叫道:「箭手準備,待他們靠近,立刻射殺,絕不能讓他們殺進來。」這時候終於想到自己是一軍主將,顫抖的手摸了兩下,才握住腰間佩刀刀柄,拔刀出鞘,高聲道:「弟兄們,死守駐馬坡,只要堅守住,援兵很快就和圖書能抵達!」
但這一刻他才知道,夢想與現實終究有些差別。
比起身經百戰的姜嘯春,韓潁自然是不值一提,無論資歷還是經驗比之姜嘯春都是天差地別,如今龍銳軍的悍將領兵而來,韓潁第一反應便是對方可能是要襲擊駐馬坡。
八月初八,驕陽似火。
其實他很清楚,截斷這條道路是遲早的事情,不過三路兵馬暫時還沒有完全部署好,這時候如果立刻截斷道路,必然會引起龍銳軍的反應,所以一切都不必著急,龍銳軍在遼西,營平郡還是屬於遼東軍的實力範圍,待得一切有條不紊的部署妥當,上面自然會有下一步動作。
韓潁睜大眼睛,心下駭然。
北邊除了駐紮在松陽草場的龍銳軍顧白衣所部,哪裡還有其他的兵馬?總不至於是錫勒人越過龍銳軍營地,跑到松水河來。
韓潁雖然急於封鎖道路,卻也不敢擅作主張。
糧草囤在營寨正中心,以糧倉為中心,將士們按照編製環繞糧倉搭建帳篷,帳篷之間都會留出道路,特別是通往營寨四面寨門的道路寬闊無比,這也是有利於兵馬隨時能夠集結。
韓潁看著又一批商隊從松水橋上過來,臉色有些不好看。
其實在龍銳軍駐軍松陽草場之前,這條道路來往的行人並不多。
這些都是在軍武堂學來的經驗,韓潁按照自己的所學帶著上千人花了三天的時間,建成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座營寨。
號角聲響起的一瞬間,全營上下便知和*圖*書
道是發現了敵情。
忽聽得馬蹄聲響,他心下一凜,這時候已經聽到角號聲響起,卻正是營寨北門那邊的瞭望塔上發出。
但黑山貿易場如今正是貿易興隆之時,關內的客商們在貿易初期,都是儘可能地去結交更多的北方客人,為日後的貿易打下人脈基礎,再加上有許多貨物都是約定好了交貨日期,不能違約,所以即使知道情況不對,卻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通過這條道路往來。
韓潁皺起眉頭,他的注意力一直在南邊,居高臨下望過去,除了剛剛過橋的商隊,並無敵情,也便是說,敵情只能是從北邊過來,而北邊是松陽草場所在,難道是草場的龍銳軍沉不住氣,已經派兵殺過來?
如果是平常時候,商道有官兵駐營,客商們為免生麻煩,大部分都會等上一陣子,避過風頭再說。
無論遼東軍現在的戰鬥力如何,畢竟是坐鎮東北的帝國邊軍,行軍令號卻都是井然有序。
「報,敵軍距離五里之遙!」哨塔上的兵士高聲道:「上千騎兵為先鋒,主力步卒跟隨在後。」
駐馬坡上的兵馬加起來也不過千人,而姜嘯春帶來的兵馬,僅騎兵就有上千之眾,加上步卒,對方的兵力自然是遠在自己之上。
韓潁帶著一群人迅速趕到北門,早有人過來稟報:「武騎尉,北邊有大量兵馬正向這邊過來,已經不足十里。」
「打出的是姜字旗。」麾下稟報道。
韓潁順著駐馬坡的營寨繞了一圈,頗感滿意和*圖*書。
其實相比顧白衣,姜嘯春的威名更盛。
其實他問出這句話,便知道自己是在問廢話。
臨水而營,有了松水河作為水源,再加上駐馬河居高臨下俯瞰周圍的地勢,可說是再合適不過的紮營之所。
但他所接到的任務,只是在駐馬坡修建營寨,在橋頭設立哨卡,暫時盤查一下過往的行人和車隊,上面卻並沒有給予他扣押人任何車隊和商旅的職權,在沒有接到命令之前,他也只能讓手下以盤查為名,耽誤一下商隊的時間,最終也只能是放行。
走到營寨東南角,韓潁向南邊望過去,夕陽還沒有落山,河面上的松水橋一目了然。
不過今非昔比,這條道路已經成為了重要的商道,每日里往來的車輛不在少數。
過了松水河,不到百里地便是松陽草場的範圍,松陽草場在黑山山下,一直以來都有黑山匪嘯聚在山上,周圍自然是無人敢輕易靠近,而且在此之前也沒有貿易場的存在,所以這條路甚至都有些荒蕪。
遼東軍坐鎮東北四郡百年,雖然今不如昔,但本錢還是有些的。
對於如何修建營寨,韓穎在軍武堂自然是學習過,十分熟悉。
阜城貿易場的水陸兩條商道都被切斷,如今正處於極為困難的時期,這樣的局面,遼東軍上下自然都是清楚,雖然韓家在遼東軍中只是個不起眼的家族,但在貿易場也是有利益所在。
早在幾十年前,就設立了軍武堂,初衷是為了培養軍中的青年才俊,提拔可造之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