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 鳳翼天翔群狼嘯
第七十三章 死裡逃生

「此次失利,倒也不能說完全是中郎將和韓穎的責任。」有一人道:「秦逍和他那幫黨羽太過狡猾,咱們也是輕敵。雖說不戰而降確有怯懦之嫌,但話說回來,韓潁能夠判斷局勢,保存實力,那……那也算是生有急智。」
皇甫雲昭和手下的部將自然都知道,錢朗將除了領兵參戰之外,其實最重要的職責恐怕是監督此次作戰。
這兩人主動為韓潁說情,自然是看在宋世信的情面上。
本來眾人都以為韓潁不戰而降,肯定是貪生怕死,但此刻韓潁卻一副從容之態,似乎已經知道返回順錦城後會受到重罰,既然如此,他還敢回來,倒也算得上是勇氣可嘉,並非貪生怕死之徒。
「哦?」皇甫雲昭皺眉道:「為何?你擔心龍銳軍有人混入其中?」
「五百騎兵,被你毀於一旦。」錢朗將冷笑道:「如果你們能奪下長武縣城,中郎將也不至於落得如此慘敗。崔薄,你竟然還有臉回來?」
皇甫雲昭此番率領八千精銳前來,其中五千兵馬屬於皇甫雲昭的嫡系人馬,其餘三千則是汪興朝從其他各部抽調過來。
皇甫雲昭的語氣雖然淡定,但誰都能聽出其中的嘲諷味道。
他雖然派人探知宋世信慘敗,但此次戰敗的諸多細節卻還沒有完全了解,只以為崔薄是跟隨宋世信一起被龍銳軍俘獲,這並不知道崔薄曾帶領五百騎兵襲擊長武縣城失利。
「這些弟兄中,許多人都是跟隨本將m•hetubook.com•com多年,本將對他們絕對信任。」皇甫雲昭道:「即使是韓潁,雖然此番犯了大錯,但本將相信他對大將軍和我還是忠誠的。所謂哀兵必勝,這次他們戰敗而歸,必然心中不甘,下次再戰,必能找回自己的榮譽。」
「諸位先都下去備戰吧。」皇甫雲昭幾天沒睡,已經頗為疲倦,道:「秦逍讓咱們撤軍,咱們當然不會撤,他很快就會以此為名,兵臨城下。本將會立刻派人前往遼東,向大將軍稟明這邊的詳細情況,懇請大將軍調兵增援。諸位不用擔心,只要堅守此城,秦逍只能是鎩羽而歸。」揮揮手,「都下去吧!」
皇甫雲昭疑惑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崔薄來到大廳,看上去吃了不少苦,顯得十分狼狽。
皇甫雲昭微一沉吟,邊上居然有一人起身道:「將軍,韓潁確實有罪,不過他能夠帶回近三千弟兄,也算是功勞不小,即使無法以功抵罪,但……倒也罪不至死。」
之前錢朗將斥責韓潁,眾人也覺得韓潁不戰而降實在丟人,並不覺得太過分,但錢朗將故技重施,再次斥罵崔薄戰敗失利不該回來,卻是讓幾人心中都是不快。
此時聽聞崔薄回來,有些詫異。
「錢朗將,崔校尉想要奪回縣城,趁夜奇襲,這也沒什麼錯。」有人實在忍耐不住,打抱不平道:「秦逍狡詐多端,設下埋伏,這也不能全怪崔校尉。他也是血戰突圍,m.hetubook.com.com並非沒有拚命。勝敗乃兵家常事,如果戰敗就要自盡謝罪,這以後還敢出戰?兵戈之事,本就沒有誰敢說有必勝的把握,今次戰敗,下次再將功贖罪便是。」
錢朗將見狀,也不敢再多說什麼。
「崔校尉?」
「屬下怕死。」韓潁道:「但沒有守住駐馬坡,屬下確實有罪。」
他臉色很是尷尬。
幾名皇甫雲昭的嫡系部將聽得錢朗將訓斥崔薄,臉色都不好看。
韓潁如此坦誠,反倒是讓眾人都感意外。
「崔薄,你不是跟隨韓潁一同回來?」皇甫雲昭皺眉問道。
崔薄當下便將事情發生的經過詳細說了一遍,而後繼續道:「那晚兩軍拼殺,都有死傷,卑將帶著幾人殺出了重圍,在城中躲了一天,避開了他們的搜找,次日晚上翻出了城牆,趕到天脊山的時候,中郎將已經率部離開。我們幾人無馬可行,只能徒步追趕大隊,可是……可是龍銳軍設下圈套,中郎將……中郎將被他們俘虜……!」
「將軍誤會了。」錢朗將立刻道:「卑將不是擔心龍銳軍混在其中。」猶豫一下,才道:「將軍,龍銳軍與我們勢如水火,按理來說,他們獲取大勝,自然要竭力削弱我們的實力,怎會將那些弟兄都釋放回來?這其中是否有蹊蹺?」
「不錯。」錢朗將立刻道:「是偽詔,秦逍有什麼功績,竟然能凌駕于大將軍之上?聖人英明,絕不會頒下此等詔書,那和*圖*書一定是秦逍及其黨羽偽造出來的假詔。」
皇甫雲昭見狀,倒有些意外,冷哼一聲道:「你不怕死?」
在座諸將知道皇甫雲昭此時也只能這般說,否則若那道詔書是真,抗令不從,那麼就真的是叛亂了。
錢朗將並非皇甫雲昭的嫡系將領,而是汪興朝的親信部將,領著本部一千兵馬隨軍出征,手下的兵馬留守順錦城。
皇甫雲昭自然清楚,崔薄是宋世信麾下部將,屬於宋世信的嫡系。
錢朗將還想說什麼,卻聽得門外再次傳來聲音:「報,將軍,崔校尉求見!」
許慎和梁宗義起身稱是,也是退了下去。
其他幾人也都紛紛為崔薄開脫。
錢朗將見眾人態度,臉色更是不好看,向皇甫雲昭道:「將軍,治軍從嚴,雖然戰敗不是死罪,可是輕易中了敵人圈套,葬送數百精銳騎兵,也不能就這麼算了。韓潁好歹還帶了人回來,保存了實力,可崔薄手下五百騎兵全軍覆沒,將軍若是不懲處,恐怕回頭也不好向大將軍交代。」
「崔薄!」來人稟道:「他死裡逃生,求見將軍!」
如果沒有錢朗將,皇甫雲昭還真可能會從重懲處,但錢朗將在這裏指手畫腳,皇甫雲昭雖然忌憚汪興朝不敢明面斥責,但心裏也是不快,故意給崔薄將功贖罪的機會,就是想告訴錢朗將,這裡是由他皇甫雲昭說了算,提醒錢朗將擺正自己的位置。
「錢朗將若是有此懷疑,那就是多心了。」立刻有一人和_圖_書道:「這些弟兄並非臨時徵調,都是跟隨我們多年的弟兄,每一個人都有軍籍在我們手裡,龍銳軍想要渾水摸魚,派人混在裏面,那是絕不可能。許朗將親自去整頓,就絕不會有問題。」
「回稟將軍,卑將剛剛進城。」崔薄低著頭:「卑將奉命前往長武縣城駐守,卻被龍銳軍搶佔了縣城。卑將帶領五百弟兄夜襲長武縣城,卻中了龍銳軍的圈套,弟兄們或死或俘,卑將……卑將無能,寡不敵眾,趁亂突圍,在城中找了隱蔽之處藏身……!」
皇甫雲昭先是一怔,隨即道:「讓他進來。」
錢朗將還想說什麼,但見皇甫雲昭皺著眉頭,話到嘴邊也就沒能說出來。
這倒不是在場諸人有多看重崔薄,而是錢朗將自恃為大將軍的心腹部將,覺得高人一等,事事指手畫腳,今日先是斥罵韓瑛,現在又針對崔薄,眾人實在看不慣。
「屬下不敢辯解。」韓潁道:「屬下帶回兩千六百四十七人,能夠讓他們安然返回,屬下已經是心中歡喜。將軍如何處置,屬下任憑發落,絕無怨言。」摘下頭上的頭盔,放在了邊上。
宋世信是皇甫雲昭的嫡系,而崔薄則是宋世信嫡系,那自然是皇甫雲昭的嫡系部下。
他只以為韓潁帶回兩千多人,崔薄也在其中,不過現在看情況,似乎並非如此。
「來人,先將韓潁押下去,回頭再做處置。」皇甫雲昭吩咐一聲,待有人進來將韓潁帶下去之後,才向方才率先說情的和-圖-書那名部將道:「許慎,你先去整頓撤回來的弟兄,不必呵責,寬慰一番。」扭頭看向營平郡守梁宗義道:「梁大人,勞煩你準備一些酒肉,派人送到營中,就當是為弟兄們壓驚。」
宋世信平日為人也算仗義,和皇甫雲昭麾下其他部將的交情也是不錯,如今宋世信被俘,幾人也是生出同情之心,尋思著就算救不了宋世信,保一保韓潁,那也算是盡了情分。
「你的意思是,韓潁和這些弟兄都已經被龍銳軍收買?」皇甫雲昭淡淡道:「他們回來,是要做內奸,我們要提防他們裡應外合奪城?」
皇甫雲昭盯著韓潁道:「韓潁,你不戰而降,如今又為秦逍傳令,該當何罪?」
「如何交代,本將自有計較。」皇甫雲昭淡淡道:「如今正是用人之時,崔薄若能將功贖罪自是更好,否則到時候交給大將軍定罪。」向崔薄道:「崔薄,本將先不罰你,許慎已經前往整頓兵馬,你去營中協助,之後若能立下戰功,本將自會從輕發落。」揮揮手,道:「退下吧!」
眾人面面相覷,皇甫雲昭見到眾人臉上震驚之色,冷笑一聲,道:「不過是偽詔而已,何須大驚小怪?」
錢朗將見他二人退下,微一猶豫,起身道:「將軍,雖然弟兄們安然歸來乃是好事,不過……,暫時還是不要重新給他們發放兵器裝備。」
不過如此重大詔書,若說是偽詔,其實眾人還真不相信。
錢朗將有些尷尬道:「卑將並不是這個意思。」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