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卷 龍飛鳳舞天地變
第十一章 兵不血刃

「吉平丟失,遼東軍很可能會派兵來奪。」趙勝泰道:「如果此城被遼東軍奪回,程大人落入他們手裡,一定會用你祭旗,所以在我們入城之後,程大人其實已經沒有退路,要想活命,就只能與我們一道死守此城!」單手按在刀柄上,看著程濤,問道:「程大人是準備為遼東軍殉死,還是協助朝廷平定叛亂?」
程濤狐疑,卻還是道:「吉平縣南北兩門,每門兩班輪換,一班十五人,加起來是六十人。」隨即道:「趙校尉也知道,秋收開始,郡守大人擔心這邊人手不足,又派了一百名兵士前來幫忙。」
自九月開始,吉平縣各地就已經開始收糧,而官差們也是下派到各處征糧。
程濤撫須道:「你放心,本官不會讓他們餓死。聽說你們村裡有幾個人挑頭鬧事,可有此事?」
「三班差役共有三十六人。」
程濤眼見得趙勝泰發號施令,眾人分頭行事,心知對方那是早有準備,額頭上冷汗冒出,實在想不到龍銳軍竟然如此膽大包天。
「去了下面。」程濤道:「昨天下午范庄又有人鬧事,馬縣尉帶人過去了,一切順利的話,今晚應該能回來了。」
「咱有一萬石,如果再有三五天時間,可以湊出兩萬石。」程濤道:「下官已經派人催促各處,儘快將糧食從地里收上來,然後送到城中。校尉,您看這邊是不是遲上幾天,等糧食都運過來,再送往順錦?下官這邊會安排www.hetubook.com.com好各位的住處。」
「這……這是為何?」程濤詫異道。
吉平縣作為營平郡的糧倉,一直被遼東軍視為重要的糧草供應地。
「他已經帶人到了縣衙,正等候堂尊。」
「是胡家的兄弟幾個。」小老頭道:「他們膽大包天,胡言亂語,想要帶領村民們拒繳糧食,不過好在堂尊這邊派出的差官們及時趕到,才沒鬧出事來。」
進入大堂,卻見幾名身著甲胄的將令正在大堂坐著等候,見得程濤進來,一人已經起身上前兩步,問道:「你是吉平縣令程濤?」
那人已經道:「我是趙勝泰。」
東北的糧食以高粱、水稻、玉米為主。
趙勝泰道:「程大人,勞煩你將城中能用的那幾十號人全都召集過來。南北兩處城門的守兵先召過來,我派人去接防。」
也正因如此,吉平縣令程濤也是遼東軍出身,為遼東軍看守著這處糧倉。
程濤只覺得喉嚨發乾,卻知道趙勝泰所言確有道理。
到得縣衙外,有些吃驚,見到數百名遼東軍裝束的兵士都在衙門外,而且幾乎人均一匹馬,清一色都是騎兵。
「加起來還有四十多號人可用。」
「趙校尉快請坐。」程濤只覺得這個名字很陌生,抬手道:「下官立刻派人安排酒飯。」
「這麼快?」程濤一怔,皺眉道:「上一批糧食運走沒多久,這可有些急了。可還是上次的黃校尉?」
m.hetubook•com.com縣尉在哪裡?」
小老頭頓時眉開眼笑,恭敬道:「多謝堂尊提攜。」
「堂尊,村裡的糧食都從地里收上來。」一名五十多歲的小老頭兒正彎著腰,向吉平縣令程濤小心翼翼道:「村裡剩下的口糧最多也就維持半年左右,半年後還求堂尊能夠撥些糧食救濟一下。」
「吉平縣丟失,你程大人罪不可赦。」趙勝泰看著程濤道:「如果你再落到遼東軍的手裡,什麼下場,你比我更清楚。程大人很清楚,遼東軍割據自立,已是大唐叛軍,龍銳軍奉旨討逆,兩軍之間的交鋒肯定是無可避免。遼東軍肯定害怕東北各郡縣的官員們棄城失地,所以但凡有人丟城失地,遼東軍為了殺雞儆猴,那也定然是要從重懲處的。」
忽聽得馬蹄聲響,只見一騎飛馳而來,程濤瞧過去,只見一名縣差已經從馬背上翻身下馬,搶上前來,恭敬道:「堂尊,護糧隊又來了,已經入城!」
「當然不是。」趙勝泰身後一人粗聲道:「是秦大將軍。程濤,你身為一縣父母官,是百姓如螻蟻,竟然協助遼東軍在吉平縣橫徵暴斂,簡直是無法無天。大將軍眼見吉平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自然不能坐視不理,所以差遣我們前來接管吉平縣。」
百姓們雖然怨聲載道,但吉平縣各處的糧食還是源源不斷地向縣城輸送。
他心中有些狐疑,上次前來的護糧隊,雖然也有騎兵,但大部https://m.hetubook.com.com分卻是步卒,而且這次人數顯然比上次還要多出不少。
「大將軍?」程濤更是驚訝道:「是……是汪大將軍?」
幾名部下都是拱手稱是,立刻退下分頭行事。
遼東軍坐鎮東北近百年,突然大規模征糧的情況也是時有發生,百姓們倒也並不是太意外,不過今年征糧的力度明顯要大得多,不但增加了各種明目征納更多糧食,而且上面下達了獎勵令,若是能夠超額完成任務,村中的地頭保長們不但可以獲取獎勵,甚至可能被提拔,所以這些地頭們為了前程,那也是窮盡手段,有些村子甚至提前徵收之後兩年的糧食。
「趙校尉?」
來人道:「不是,是趙校尉。」
趙勝泰擺手道:「不急。程縣令,城中現在有多少糧食?」
黃昏時候,縣城的糧倉外,十幾車糧食正往倉庫里運,倉庫的差吏們正熟練地登記入庫。
趙勝泰「哦」了一聲,才道:「所以城裡的人手不多?」
「刁民作惡,簡直是無法無天。」程濤冷聲道:「遼東軍要平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這個道理他們難道不懂?要是不能剿滅龍銳軍那幫反賊,整個東北都將大禍臨頭,到時候黎明百姓都將流離失所,這就是那些刁民想看到的?胡家兄弟率眾拒繳糧食,那肯定是龍銳軍的姦細了。本官已經將他們都拘捕,而且上稟郡守大人那邊,等著上面做出處置決定。」
「守城的兵士呢?」
「所以城https://www.hetubook•com•com中可用之兵,也有兩百來號人?」趙勝泰問道。
「下官正是。」程濤見得幾人都是盯著自己,俱都佩刀在身,而且虎視眈眈,心中升起一股不安,陪笑道:「哪位是趙校尉?」
小老頭忙道:「堂尊說的是,這幫刁民,就該嚴懲。」
「你做的不錯,超額完成了任務。」程濤笑道:「本官會向上面稟明,給你論功。」
龍銳軍控有遼西,雖然也控制了營平郡的松陽草場,但目前還沒有將勢力滲透到營平郡南部。
趙勝泰笑道:「大將軍要接管此城,我奉命前來接管。」
今年整個東北其實還算得上風調雨順,所以糧食也算是豐收。
但守城的兵士雖然也受縣尉統領,但屬於軍方編製,餉銀是從郡城那邊發放,所以縣裡的衙差和守城兵士雖然都在郡尉的統領下,卻屬於不同的編製,換句話說,縣尉對守城兵士有調動指揮權,卻沒有賞罰之權。
吉平縣城距離順錦城不過兩天的路途,可說與皇甫雲昭的主力兵馬近在咫尺,也正因如此,程濤一直覺得吉平縣是在郡城的保護範圍之內,根本想不到這區區幾百名龍銳軍竟然敢喬裝打扮入城,而且意圖控制吉平縣。
他目瞪口呆,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東北四郡各縣的衙差直接隸屬於縣尉統帥,屬於吏員,直接從縣裡領取薪俸。
程濤忙道:「校尉有所不知,最近催收糧食,有些地方刁民不少,還有些出工不出力,進展緩慢,所以下官派www.hetubook.com.com了人手直接下去催促監督。就在兩天前,胡家屯有刁民作亂,差點鬧出大事,好在及時處理,才沒能搞出嚴重後果來。現在各處都派了軍士監督,只要有刁民作惡,立刻拿了。那幫百姓只要見識到厲害,看到那些鬧事的沒有好結果,就一個個不敢吭聲了。」
程濤雖然覺得護糧隊來的太急,但也不敢怠慢,軍方的一名校尉,可比他這名縣令要有勢力的多,當下騎馬迅速返回縣衙。
趙勝泰笑道:「不用煩心了。是了,城中有多少差役?」
四郡之中,因為地理緣故,玄菟郡並非產糧區,真正的糧倉在遼西和營平二郡,這兩郡的農作物佔據東北所有糧食的七成左右,其中營平郡又佔據三成。
吉平縣城內修有兩處糧倉,往年都會作為遼東軍的糧庫存在,常年儲存有數萬石糧食作為不時之需,隨時可以由遼東軍調用。
「田毅,何汾,你二人各領五十名弟兄,接防南北二門。」趙勝泰吩咐道:「接防之後,立刻封鎖城門,沒我軍令,任何人不可進出。張唐,你帶一百名弟兄前往糧倉,接管城中的糧庫,同樣沒我軍令,任何人不得取走一顆糧食。是了,你再安排三十名弟兄去接管城中的武庫。都聽好了,接管之時,但凡有人抗拒,以反叛之罪論處,不需稟報,格殺勿論!」
程濤聞言,大驚失色,轉身看向大門,見到門外已經有兩名軍士守住,一顆心沉到谷底,此時才知道,這幫人並非遼東軍,而是扮成遼東軍的龍銳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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