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卷 龍飛鳳舞天地變
第一百零一章 白毛大纛

秦逍心下好笑,這步六達分明是疫病源起之地,現在這拓野摩竟然聲稱是要防止疫病流入步六達才封鎖邊界,還真是大言不慚。
天氣也是越來越寒冷,步六達的草原也是積雪皚皚。
秦逍看在眼裡,心中更加確定了之前的猜想。
攣鞮可敦當初能夠將碎骨者交到莽德勒的手中,固然是因為莽德勒為人忠義勇武,對可敦忠心不二,此外也是因為莽族與攣鞮氏族素來親睦,所以莽族也成為支持可敦的重要力量。
莽咄為人風趣,出發之後,很快就和秦逍熟絡起來,他為人精明,和人交談的時候,給人的感覺十分舒服,沿途也是向秦逍講述了諸多草原逸事,又與秦逍談論起大唐文化,所以這一路上秦逍倒也不算無聊。
步六達如同賀骨一樣,同樣是有諸多部落組成的部族聯盟,尊步六達部為汗王,而這些部族除了部分分佈在草原上,還有諸多都居住在漠東草原東部的黑森林之中。
「莽咄俟斤,這裏就是步六達王庭?」秦逍低聲道:「看起來似乎沒有鐵宮威風。」
莽德勒戰死嘎涼河,死的壯烈,秦逍對其也是甚為欽佩。
但如今卻已經了解頗深,而且從賀骨出發前,可敦對步六達的情況又做了詳細的介紹,所以秦逍眼下雖然不能說對步六達了如指掌,卻也已經非常熟悉。
之前使團進入步六達境內后,有人一路護送,又派了人先行通報,秦逍知道眼前https://www•hetubook•com.com這人應該是得到消息,主動前來迎接。
從東邊的黑森林調到西邊來,如此調動,自然大有蹊蹺。
秦逍知道這是極不尋常,莽咄卻是找到機會向秦逍道:「拓野摩故意避開了許多部族營地,這是故意不讓我們看到那些部族營地的狀況。」
莽咄也是輕聲道:「步六達人自詡為錫勒正統,他們非常排斥大唐文化,一切都是按照草原人的習俗來行事。鐵宮是可敦仿照大唐宮殿所建,對步六達人來說,那是不可接受的事情。結盟之前,他們還曾辱罵過可敦,說可敦是妖精,將唐人的習性帶到草原。不過後來他們無法獨自抵抗真羽部的壓力,與我們賀骨結盟之後,也就不敢再有罵聲了。」
他也不廢話,兜轉馬頭,一抖馬韁繩,催馬邊走,身邊的幾名騎兵也拍馬跟上。
這一路上氈帳漸漸多了起來,不過卻很少看到氈帳周圍有牧人出現。
步六達的三千不死軍名震天下,這些不死軍騎兵非但騎術精湛,而且清一色都擁有著極為高明的箭術。
拓野摩這邊對使團倒也禮遇,夜裡讓人送來了豐盛的晚餐,馬奶酒也是足量供應,不過在使團歇息的幾頂帳篷周圍,卻始終有人監視。
莽咄與碎骨者前任統領莽德勒是同族,而且是莽德勒的族叔,年過五旬,很得攣鞮可敦的信任和器重,而且此人本身也是機智過hetubook.com.com人,雖然比不得莽德勒勇悍,但卻精於世故。
這當然是為了封鎖人員往來。
拓野摩終是道:「既然如此,我親自帶你們去見單于。不過你們不可與任何人接觸,我會派人時刻注意你們,你們也不要見怪。」
目前為止,秦逍知道真羽部和賀骨部都有大批人感染了疫病,反倒是步六達這邊並無疫情的消息傳出去,而秦逍卻已經判斷出,疫情最開始出現的地方,很可能就是烏丸氏族。
「原來如此。」秦逍唇角帶笑,暗想可敦道也確實是受大唐文化影響極深,算是錫勒人中的異類。
等到次日一早,用過早飯,拓野摩繼續帶著一行人往東走,不過途中依然只看到不少氈帳,卻很少看到牧人。
秦逍吃肉喝酒,又吃了兩張餅,早早就歇下。
他此刻已經隨著賀骨使團進入了步六達的境內。
他雖然沒說下去,但意思卻很明顯,顯然是要拒客。
東林汗是不死軍的統帥,掌控著步六達的兵權,秦肖聽莽咄說拓野摩是東林汗麾下的右大都尉,正想著上次此人是否也跟隨著東林汗圍困龍壩,待聽得後半句,才知道此人一直在黑森林那邊防備。
秦逍事後想想,如果當時三千不死軍真的發起攻擊,即使龍銳軍最終能夠取勝,但恐怕也是死傷慘重,而且這還是要依靠真羽騎兵,沒有真羽騎兵的及時增援,龍壩一戰的結果肯定是完全相反。
秦逍知道https://m.hetubook•com•com步六達單于麾下有東林汗和西林汗,而兩汗麾下,各有兩名大都尉,分左右大都尉。
龍壩之戰,不死軍雖然出兵,但最終卻並沒有與龍銳軍直接交鋒,而是見到遼東騎兵大勢已去,便果斷撤離。
莽咄也是經常奉命出使,一直也是出使步六達的首選,與步六達這邊的不少人關係頗為融洽。
步六達人在邊境周圍部署了大批的遊騎兵,而且層次交錯,顯然是擔心有人輕易進入到步六達草原的深處。
使團走了幾十里地,便見到又一隊騎兵從東邊迎過來,大概有七八人之眾,當先一人身著皮甲,戴著厚厚的皮毛氈帽,行到近處,已經放緩馬速,勒馬停下,衝著使團道:「是賀骨使團?」
拓野摩低頭沉思,莽咄道:「疫病的傳染,需要身體接觸,我們只有十三人,從頭到尾都不會和步六達的任何人有接觸,你儘管放心。右大都尉知道,賀骨和步六達是盟友,你我兩部素來交好,這次前來也是有急事相求,如果空手而歸,不但無法向可敦復命,只怕賀骨諸部頭領對貴部也會存有不滿。」嘆了口氣,道:「盟友之間,本就是在艱難之時出手相助,否則又為何要結盟?」
步六達的汗王就如同賀骨和真羽一樣,自視為錫勒王國的正統傳承,所以在賀骨和真羽都稱汗之後,步六達的首領則是稱為單于,其下設有東林和西林兩位焊完,這也是向另外兩大部落宣hetubook.com.com示自己才是真正的錫勒之主。
他透過木柵欄向裏面望過去,發現裏面雖然氈帳連綿,但布局卻是錯落有致,看似混雜,但卻還是有章法可循。
莽咄立刻橫臂于胸,道:「我是賀骨莽咄,奉命前來拜見單于,有要事請求!」
天黑的時候,到了一片營地處,拓野摩讓使團就在營地休息,等次日再繼續趕路。
秦逍方才瞧見這裏的陣勢,就知道營地的主人不簡單,聽拓野摩這般說,才確定這裏就是步六達大單于的王庭。
秦逍這才恍然大悟。
秦逍剛出關的時候,甚至不知道漠東錫勒三部的存在。
到得入口處,拓野摩停下馬,回頭向使團道:「莽咄俟斤,你們在此等候,我去向大單于稟報!」
但奇怪的是,營地里也是一片死寂,這處營地少說也能住下數千之眾,卻偏偏沒有什麼聲音,顯得異常詭異。
賀骨使團的人並不多,加上秦逍也不過十來號人,使者是名俟斤,叫做莽咄。
「如果不是緊急事情,我也不會前來。」莽咄依然一臉笑容道:「右大都尉,我們都沒有感染疫病,你可以詳細檢查。不過此行肯定是要拜見單于,否則我無法回去復命。」
「我是拓野摩!」那人還禮道:「莽咄俟斤,我聽過你的大名。」
皇甫雲昭在漳河取得大勝,遠在漠東的秦逍自然是一無所知。
一路上馬不停蹄,到了黃昏時分,秦逍終於看到前方出現了連綿的營地,氈帳密布。
莽咄笑道https://www•hetubook.com•com:「原來是右大都尉,早就聽聞過你的勇武,卻始終沒有機會見到。」
這是一個由草原部族和林中部落組成的聯盟。
營地周圍柵欄成排,入口處的兩邊豎著兩桿白毛大纛,兩排衛兵守在入口處,都是皮甲在身,或持長矛,或挎單刀,個個都是神色謹慎。
莽咄是莽德勒的族叔,而且對大唐的文化十分崇拜,習讀大唐書籍,身上有一股子草原人很罕見的斯文氣,秦逍為此對他也大有好感。
一路上倒也是順暢得很,但是到了交界之處,步六達的巡邏騎兵就多了起來,使團進入步六達境內之後,立刻便有步六達的騎兵跟隨監視,而且沒走上不到十里地,就會出現步六達的騎兵前來盤詢,倒似乎是大敵將臨一般。
馬蹄疾快,到黃昏時分,已經跑出近百里地。
使團在入口外等候,秦逍看著那兩面白毛大纛,心想如果自己沒有猜錯,這大纛很可能就是大單于身份的象徵,普通的部族頭領肯定是不敢在自己的營地豎起白毛大纛。
使團也跟隨在拓野摩後面,向東而去。
拓野摩道:「莽咄俟斤,聽說漠東草原上正有疫病蔓延,所以單于下令,封鎖邊界,不讓人隨意往來,以免疫病蔓延到我步六達。你們賀骨似乎疫情也很嚴重,所以……?」
「他是東林汗麾下的右大都尉。」莽咄這才向身側的秦逍道:「聽說他一直在黑森林,領兵防備渤海人的侵擾,不想竟然被派到了西邊來,看來步六達真的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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