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亮處就是院落里有一小片竹林，鬱鬱蔥蔥的，上面還滴落著水珠。
「先回去說話。」
現在商隊從交戰區過去，那不是找死嗎？所以霍峻其實不是在害這些商人，而是想辦法在救這些商人。
「原來如此。」
霍峻對主事說道：「你們把這兩面旗幟插在船頭，應該會少一些盤問，記住，千萬別去雲夢澤！」
主事拍著手道：「幸賴今朝左將軍去了江州之後，恢復了商貿往來，我等便連忙組織船隊往荊州江東通商。」
張松就更加不解：「什麼計謀？」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法正留在僰道率領使團，他自己則僅僅只是帶了兩個隨從，喬裝打扮，走陸路繞道符節，再奔往江州。
法正點點頭道：「不錯，這定是左將軍謀奪荊州之計也。」
霍峻問道。
很快船隊再次啟程，向著江陵的方向而去。
劉備的船隻卻是航行速度飛快，僅僅不到一日功夫，就到了白帝城，此時白帝城還在他的手裡，但等過了白帝城，到秭歸，就是蔡瑁的地盤。
不過現在劉備要去荊州，即便是獻圖，人家可能也無暇顧及。
張松搖搖頭道：「荊州內亂，左將軍領兵南下去荊州了。」
法正笑道：「我是笑左將軍大略也，此次去荊州，恐怕早是計謀。」
「隨我去看看。」
法正說道：「子喬兄想想，為什麼左將軍剛走，蔡瑁就立即動手？為什麼蔡瑁那邊方才行動，左將軍就能得到消息？為什麼左將軍走陸路而來，卻能夠迅速籌得那麼多商船呢？」
張松與法正盤膝坐在廊下，看著眼前的竹林，法正詢問道：「子喬，看到左將軍了否？」
「唔。」
若南方還有人能夠成為益州之主，也許就只剩下劉備最為合適了吧。
「去荊州了？」
張松最終按捺住了蠢蠢欲動的心思，沒有將懷中的輿圖獻出來。
船隻停下后，很快就有小船劃了過來，到了江邊艨艟上拜見了霍峻。
現在劉璋雖然被圍困，但成都一年半載應該也不會被攻和_圖_書破，待左將軍拿了荊州，再回益州來。
不過到了僰道的時候因為張魯的軍隊已經控制了江陽一帶，江面上不能通行船隻，因此大隊人馬不好通行，張松就與法正分開。
長江順江而下快，逆流而上慢，特別是上游，水流湍急，所以那時候從成都來江州只需要花了兩天時間，回去卻要十多日路程。
劉備又看向張松道：「別駕今日便留在府中，我們商談一番。現在對於張魯的攻勢，我亦是不太清楚，還要請別駕為我們詳細解答。」
「唔。」
如此大的事情不能就這樣草率決定，還是得斟酌一下。
劉備詫異道：「元直的意思是？」
「好像是商船。」
所以要是不管不顧的話，那得不知道多少人家破人亡。
而這支軍隊的特點是上層軍官都是霍氏同宗親戚，好幾名親衛還是霍峻的從兄弟，說起話來自然也沒有那麼多顧忌。
很快翌日，張松與劉備相談甚歡。
「小人是江州商賈，因前歲張魯隔絕了商道，以至大江不能通行，我等商賈積存了大量貨物，不能販賣，眼看就要砸在手中。」
「可謂是雄才大略也。」
等張松到僰道的時候，無兵無權的軍議校尉法正就已經在僰道縣衙等著他。
可惜曹操的傲慢讓人厭惡。
法正一時詫異，便詢問了一下具體情況。
霍峻一揮手，當下城內數百士卒出動，來到江邊開了兩艘艨艟，橫在了江面。
張松豎起了大拇指，誇讚道：「左將軍南征北戰多哉，氣度不凡，儀錶有容，且禮賢下士，令人敬佩呀。」
他其實攔住船隊並非是懷疑船隊有問題，而是不想讓他們南下去雲夢澤。
這次出使，法正雖然沒有被任命為使者，但他跟張松是好友，反正他不被重用，便跟著張松一同前來。
徐庶拱手應是。
比如江州作為巴蜀貿易集散地，巴蜀的藥材、茶葉、絲綢、食鹽都要販賣到荊州和江東去，還得購置其它物品回來。
那人是周林派過來應付沿途盤問ｍ•hetubooｋ•cｏm•ｃｏｍ的一名商船主事，此刻上船后見到了霍峻，連忙說道：「小人拜見將軍。」
這份輿圖是當初他去陳都時給曹操準備的。
「你的意思是？」
「請。」
想到這裏，霍峻便告誡主事道：「只是如今荊州打仗，大江水師與江夏水師于雲夢澤一帶對峙，你們從戰場上穿行過去，豈不是送死？」
到時候也許劉璋就已經被張魯打敗，那時左將軍再滅張魯得西川，也不需要再擔負奪同宗基業的惡名，可謂是一箭雙鵰呀。
主事拿著旗幟千恩萬謝地離開了。
「唯。」
張松南下的時候是走的長江上游，漢代稱之為大江水，後世稱之為岷江，他順江而下到江州速度飛快，可回去的時候速度卻是慢了許多，因此暫且不提。
「主公。」
劉備沉吟片刻，微微點頭道：「元直之言，甚為有理，那我令趙雲與你領一萬人留下如何？」
「既是如此，還望將軍早日得勝。」
劉備問道：「元直何事？」
這幾日僰道正下小雨，地磚濕漉漉的，灰暗的青石板與黑色的木柱瓦磚讓院子里變成冷色調。
現在是特殊時期，霍峻也沒有給文書，給面旗幟意思一下，也算是幫點小忙。
自己的好友法正法孝直素來善於謀略，張松覺得，可以找他商議一二再說。
不過面見劉備，又看到他治理的江州還是井井有條，渾然不似張魯時的混亂，也讓張松頗有好感。
只是人家主事說得沒錯。
商貿往來本質上是為了盤活當地百姓的營生。
「如何？」
張松就把劉備出兵巴蜀之後，蔡瑁立即發動戰爭，想要打敗劉琦一統荊州的事情告訴了他。
所以停船雖然麻煩了一點，不過由於這些船隻都是沈晨幫周林改造的比較先進的船隻，還是能夠輕鬆做到停船和起錨。
「見到了。」
所以張松覺得，還不如等劉備從荊州回來之後，再將益州獻給他。
而就在劉備直奔江陵的時候，張松也已經抵達了僰道。
就在這時，霍峻身邊忽然https://www.hetubook.com.com有人指著北面說道：「江上有船隻。」
「額……」
等張松把情況告知了法正之後，法正嘴中喃喃自語起來，然後同樣豎起大拇指，大笑道：「左將軍確實乃英豪也。」
張松瞪大了眼睛。
當初他離開秭歸前往西川，蔡瑁立即派兵進駐秭歸、夷陵、夷道等地，在兩岸設置了烽火台。雖然他並沒有派人去西川確定劉備是否已經參戰，但這些基本的軍事布置還是有的。
張松連忙拱手回應。
等送走張松之後，劉備率領大軍于午後登船，沒有打明旗幟，上千艘船隻，都是商船，打著周林等巴郡各大世家的旗號，浩浩蕩蕩，順江而下，向著荊州的方向開赴。
「自是願意的。」
遠處長江上的商船自然也看到了他們，便紛紛開始停船。
並且還說劉備找了江州商人要了大量商船運兵，想來現在已經到了江陵。
「沒有。」
到時候若劉備不重視，反倒顯得自己自作多情。
「是啊，現在蔡太尉和蒯司徒把持了荊州朝政，咱們這些老部將按理來說應該是要被重用的才是。不過我聽說很多兄弟們都不想和長皇子打仗，所以那些不想打仗的都被調至偏遠地方了。」
有士兵舉目眺望，說道：「這應該是從江州來的船隻吧。」
古代在長江上停船可不容易，但古人的智慧不容小覷，當時就有船錨，有用石頭的稱之為「碇」，也有用鉤爪的稱之為爪錨。
漢代是要交商稅的，特別是東漢末年，各地商隊經過各地諸侯地盤，肯定是要被盤剝。
主事苦笑道：「自然是知道的，可那又能怎麼辦呢？若是不能把貨物賣出去，江州不知道多少百姓要家破人亡，手底下養了那麼多夥計也得失了生計，我們也是沒辦法啊。」
「子喬。」
因此綜合種種因素，張松沒有立即提出此事。
因此在霍篤病死，霍峻繼承了霍篤的軍隊之後，這支本就是以宗族私兵為骨幹的軍隊就抱團跟在了霍峻左右，成為了霍家的私人部曲。
另外也是https://m.hetubook.com.com最重要的一點。
「咦，校尉快看。」
沿途一路插上旗幟之後，果然沒有人再盤問，商隊幾乎是暢通無阻，直奔江陵。
親衛去拿了旗幟。
這種旗幟其實不是軍隊旗，而是通商旗。
霍峻看過去，就看到數百艘商船順著長江之水浩浩蕩蕩南下，沿岸的烽火台也並未點燃狼煙，一時納悶道：「這是什麼船？」
長江當時連通著雲夢澤，據他所知，蔡瑁已經開始發動全面戰爭，長江水師和江夏水師目前就在雲夢澤下游的長江口岸上對峙。
「唯！」
劉備禮賢下士，且南征北戰多年，與曹操呂布等人在中原交戰，絕不似劉璋懦弱。
霍峻沉吟了起來。
後來劉備大量收集船隻，派人攻打江陽，驅散了那裡的張魯守軍，張松回去的時候自然也就輕鬆許多，兩天的功夫就到了僰道。
「咱們也不想打仗，可不就落得調至秭歸來了嗎？還有文聘將軍，不過文將軍算好的了，他手下兩萬大軍，太尉和司徒也不敢動他，哪像我們，到頭來也只是個虛名而已。」
「好。」
劉備就招呼他去後院別館小築。
但大家也都懂得可持續性竭澤而漁的道理，所以諸侯往往會在交通要道設置查稅點，查了稅後就會登記入冊，並且給通關文書、通關旗幟等。
就在此時，徐庶忽然對劉備拱手說道。
主事連忙說道：「不要緊，我們本來就是做大江沿岸的生意，不僅江東，在荊州也做。大不了我們在江陵停船，把貨物賣到南郡和南陽去，雖然賺得少了些，可至少也能管得住百姓溫飽。」
法正笑道：「子喬兄與我一樣，都覺得劉季玉懦弱無能，絕非益州明主。既然左將軍雄才大略，那他必然是答應了出兵成都的事情嗎？」
霍峻問道。
「計謀？」
說罷他深邃的目光看向了東方。
張松納悶不已道：「如今左將軍去了荊州，不能與我們聯合一起密謀益州，孝直為何還發笑呢？」
而且那石頭和爪錨可不是什麼小物件，石頭大有數噸之重，需要數十人合力hetubook.com.com才能拽入江中讓大船停下，爪錨稍微輕一些，但也有兩丈多長，數百公斤，靠爪取江底來停船。
至於收錨也簡單，石頭錨則純粹用人力槓桿拉回來。爪錨則在開船的時候先划船往後退，等抓鉤鬆動脫落之後，再用絞盤迴收爪錨，就能夠繼續前進了。
回到僰道縣衙府邸，張松就看到了一名三十歲上下的年輕士人正等著他，他便上去說道：「孝直。」
霍峻的部隊來源於他的兄長霍篤，霍篤的部曲則是宗族私兵，最早時只有三四百人，後來因張允擴軍而增多至千餘人，自此之後就再也沒有增加過人馬。
那人正是法正，與張松一起回院落里。
二人經過一夜秉燭夜談，對彼此又加深了許多了解，也讓張松更加確定劉備就是益州的明主，於是心滿意足地離去。
徐庶笑道：「主公何不留下一部分人馬，牽制張魯的軍隊？萬一事情有變，劉益州抵擋不住，成都淪陷可就不妙了。」
霍峻想了想，便扭頭對親衛說道：「去拿兩面旗幟過來。」
「你難道不知道現在荊州也在打仗嗎？」
之後又以去吩咐酒宴為名，去招呼了一下周林，等送走周林之後，才回到小築與張松一同暢談。
如果徹底隔絕了商業往來，採藥人、採茶人、養蠶人、挖鹽人，都得斷了活路。
「你們是何人？」
徐庶便道：「雖然我們明日就要啟程趕回荊州，但益州牧宗室情誼也不能不顧，恰好我們軍中多有西川人。」
「多謝將軍，多謝將軍！」
霍峻聽著眾人抱怨，並未阻止，因為就連他自己也覺得不公，何況這裏都是自己人，也不會傳閑話到蔡瑁耳朵里去，大家心裏有怨言說出來反而輕鬆些，總歸憋著生悶氣強。
而曹操驕傲自大，南方除了還有個孫權沒見過以外，也許就只有劉備才是明主。
此刻秭歸縣城樓上，霍峻遠望北眺，他的身後從弟正喋喋不休地抱怨著：「當初大兄攻打曹操立了大功，僅僅只是從司馬升了校尉，大兄病逝之後，也不得重用，現在又被派到這秭歸城來，當真是窩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