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烈火烹油,四神名諱,一筆生意

過了半晌,方才沉聲道:
那些壓在自己頭上的該死之人,就不敢吭聲半句!
藍大管家心中輕嘆,轉而繼續說道:
「千戶大人應該也知道,余家莊的染坊、布行生意向來做得好,
孟長河眸光收縮,五指捏合握拳,竭力按捺殺機,抬頭問道:
「好!我願意立字據!」
藍大管家苦笑道:
孟長河聽得心神一震,彷如耳邊響起炸雷,直勾勾盯住富商派頭的藍大管家。
三十萬兩,若貨物沒了,回籠不了本錢,余家莊也該倒了!
藍大管家憋得臉色漲紅,幾乎要被活活掐死,艱難說道。
「藍老二,你好大的膽子,敢冒用朝廷名義!
「化外之民犯邊,這是軍國大事,本大人幫不了你。」
「為何這麼說?那天夜裡,本大人親眼見到欽天監來人,指名道姓要尋紀淵,
孟長河眉毛一挑,似是頗為不耐,冷聲道:
「十五萬兩白銀!一顆換血大丹!
太子殿下召集內閣,三天之內連著開了九次小朝會。
「你究竟想說什麼?」
藍大管家垂首道。
大約是前天,我偶然打聽到涼國公府的一名管事,直奔天京而來,為的正是楊休之死。」
豈能容對方活到現在!
黑龍台不允許結黨營私,依附權貴。
霎時,換血六次的磅礴氣息,化為一座充塞內外的巨大烘爐。
太子熬得住么?底下那幾位王爺又等得了嗎?
但你我都是習武之人,都明白一件事。
孟長河收起輕視,他以往沒把對方放在眼裡,只想奪了萬年縣余家莊的好大家業。
這位萬年縣余家莊的大管家語氣平淡,眼底暗流洶湧。
若他能坐上指揮使寶座,執掌北衙。
「要錢,還是要命,你自己選。」
現在經過一番長談,反而要高看此人一眼。
即便在黑龍台,這都是隱秘。
藍大管家輕輕哼了一聲和-圖-書,似是感到難堪,道:
這不是什麼新鮮事兒。
今夜真是好事連連,先是涼國公府要對紀淵動手,
九邊年年徵兵、年年征戰,一天要消耗多少糧草?
「原來你說的是這個?涼國公確實有不懼欽天監、不怕東宮的底氣。
余家莊的生意,雖沒有洛老爺做得那般大,但與邊關的互通也不少。
一旦被查出蛛絲馬跡,必定詔獄伺候!
殺了紀淵,才能永絕後患。
進而總攬大權,果然不是浪得虛名,確有幾分手段和見識。
「在下的意思很簡單,聖人二十年不出關,還可以等,但再長一些呢?
大名府之外魑魅魍魎橫生,陰魂詭物遍地。
這是應督主早就定下的規矩。
「這筆生意做不成,你會被余家莊追究,保不住命,
加上其人戰功卓著,軍陣無雙。
還有收了好處的秘書郎晉蘭舟忽然轉變態度,最後把放進口袋的銀子吐了出來。
「孟千戶請冷靜,饒我叔叔一次!」
這人能夠以奴僕之身,做到萬年縣第一豪族余家莊的管家,
每每身先士卒,攻城拔寨,一日之下連下數城,不折不扣的大將之才。
「生死關,一坐就是二十年。
「你若打聽到了什麼消息,直說便是,何必再兜圈子!」
孟長河重新靠進座椅里,有種大權在握的滿足感。
那就是,武道越往上走,路越崎嶇,一個不慎,摔死……也有可能。」
「孟千戶這叫一葉障目。」
便是二十萬兩!
丟掉的尊嚴,飽受的羞辱,也能討還!
他剛才幾乎動了殺心,想要一掌拍死藍大管家。
狠狠地鎮壓下來!
諸多將種出於門下,堪稱勛貴之首。
無論是太子上位,亦或者藩王奪嫡成功。
都離不開一個人的支持。
「你說得對,攀附國公爺利大於弊。
孟長河眸光微亮,右掌和_圖_書猛然按在扶手上,若有所思道:
有靠山、有貴人,足以省去二十年的鑽營之心、攀爬之苦。
孟長河眼皮跳動,直接拒絕道:
之後,東宮的年輕宦官親自登門,當眾言明是太子殿下召見紀淵。
藍大管家搖頭道。
但藍某人卻覺得紀九郎是在扯大旗作虎皮,底氣虛得很。」
再是平白賺得二十萬兩,外加一顆換血大丹!
南北衙門兩位指揮使總歸會管些事。
「涼國公地位尊貴,親自殺一個無甚背景的泥腿子,未免掉價。」
殺良冒功這等事,也不曾少過。
藍大管家反應夠快,勉強提起一口內氣,穩住心神。
「嘭」的一下,身下的座椅轟然破碎。
聖人不臨朝,最多再撐三年,
「在下為了避免被軍士盤剝,打得是北衙的旗!用得是我侄子的令牌與千戶大人的名頭!」
說不定還能藉此擺脫金刀嚴府,擺脫他那位……岳父大人。
「千戶大人莫非是擔心落人口實,被抓到把柄,惹得敖指揮使不喜?」
妄議聖人生死,倘若傳出去半點,自己身家性命難保。
除了宗平南的招搖山,諸多軍鎮都開始吃空餉了。
「千戶大人息怒!」
關外的江湖餘孽,九邊的妖魔,供奉四神的化外之民……
有了這筆銀子,何愁突破不了境界!
但能準確說出「四神」二字,絕非凡俗!
「千戶大人過於緊張了。景朝從不因言獲罪,這正是聖人定下的法度。」
「你的貨物被扣押住了?」
「血首,怒尊,奇士,龍君……祂們之名諱,早就傳揚開了,瞞不住有心之人。
黑龍台再怎麼群龍無首。
為的就是朔風關!
藍大管家勉強擠出一絲笑意,躬身道:
孟長河原本如擇人而噬的凶虎,但聽到藍大管家給出的價錢后,眸光閃爍,稍後五指鬆開,將其甩飛出去。hetubook.com.com
無聲巨響!
「黑龍台只聽聖人詔令,也只對聖人效忠。」
連躋身五軍都督府的譚文鷹見到了,都要尊稱一聲「老大人」。
他這人向來睚眥必報,若非紀九郎背後兩座靠山,委實太過駭人。
兩根手指!
孟長河聲音平淡,心中卻有些猶豫。
他扼住藍大管家的脖子,將其提起,只需要稍微發力,就能擰下這顆腦袋。
大名府五州七郡,皆有商隊、商行與之合作。
這個時候摻和進去,豈非尋死!
藍大管家頓了一頓,圖窮匕見一般,道:
不僅在天京有口皆碑,甚至會販去外地。
化外之民供奉邪神。
藍大管家字字句句,像是利劍一般。
藍大管家坐在下方,笑意吟吟。
涼國公!
況且……」
孟長河大馬金刀坐在上首,仍舊是那般跋扈的勢態,面無表情道:
那位國公爺不止從龍有功,還是聖人的結拜兄弟,跟太子又有姻親關係。
時常從朔風關外進貨,化外之地雖然苦寒磨人,但也生長各種奇花異草……」
倘若……願意出手,這一次,紀淵那個遼東泥腿子怎麼也該死了!」
聖人他,當真還活著么?」
咚!
「依我之見,更多是讓那名管事自行處置。
藍大管家眯起眼睛,笑容古怪道:
「聰明人,做聰明事。
有些消息,恐怕比千戶大人還要更早聽到風聲。」
如今的天下太平,其實只是一個被蓋住的鐵鍋,底下的火越燒越旺,遲早要把蓋子頂開!
「看來你是真的被逼急了。」
「最近確實也有一件事,需要求到千戶大人頭上。
「你究竟是誰?萬年縣余家莊的管家,怎麼會有這樣的見識?連四神都知道!」
平白沒了三十萬兩銀子,余家莊也要元氣大傷,從此衰落下去。
他最膩煩這些說話藏一半、打啞謎的窮酸,和圖書心中頓時生出怒意。
弄得我騎虎難下,無法轉圜。」
各府州、各邊關都會生出別樣心思。
「須知殺人未必要自己動手。」
魏國公、衡國公身隕、壽盡之後,根本無人能與之相比。
「藍老二!你是真箇不怕死?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也敢說!
看在過往的情分上,今夜我只當你沒來過!」
「孟千戶不去動紀淵,無非是懾于欽天監與東宮,怕惹上大禍。
藍大管家臉色一變,嘴角笑容凝固。
馬匹、鎧甲、兵器、丹藥……就算坐擁金山銀山也該空了。
「千戶大人,請你務必救上一救!
藍大管家低頭,嘴角也露出滿意之色。
行,本大人發一回善心,但事成之後,我要這個數。」
「千戶大人,你守著黑龍台的規矩沒用處,聖人若不出關,應督主也就回不來了。
藍大管家好似看透孟長河的心思,出聲問道。
不如早謀退路,選好明主。」
藍大管家臉上帶笑,放低姿態,低聲道:
譚文鷹大都督走後的朔風關,遼東之地的拒蠻城……
僅憑朝廷撐不起來,所以才有了通寶錢莊。
余家莊除去染坊、布行,還有藥草生意。
那身著飛魚服的年輕百戶跪地懇求道。
「在下只是賣個關子,你又何必心急。」
縱使錢財再多,性命沒了也享受不到,
買我的命,也買余家莊的命!」
太子壓不住的,他底下還有三位王爺,那是三條潛龍,註定要爭位!」
孟長河哈哈大笑,心神鬆懈下來。
孟長河猛地起身,本來鬆開的五指如電探出,震得花廳搖晃。
「千戶大人獅子大開口……」
放心,我會發一份公文,說你商隊里有北衙的諜子,讓朔風關放他們離開。」
孟長河淡淡問道。
為保萬無一失,千戶大人何不從旁協助,順勢還能搭上涼國公府的這條線。」
孟長河眯起眼m.hetubook.com.com睛,屈指敲打桌面,發出「篤篤」聲音:
到時候,說不得整個灶都要翻了!」
「多謝……千戶大人。」
景朝看似烈火烹油,實則一點就炸,
孟長河沉吟不語,他何嘗不知道抱大腿乃是升遷的最快辦法。
「千戶大人,請恕在下冒昧說一句膽大包天的僭越之言……聖人已經不臨朝二十年了。
那些該死的化外蠻夷,不知為何發了瘋的沖關!
「我這侄子承蒙千戶大人提拔,做到了百戶,心中很是感激。」
周身內氣彎曲如九珠,滾走似春雷,衝出十萬八千毛孔。
孟長河輕舒一口氣,國公府是一棵參天大樹,抱住了,才能爬得更高。
朝堂之上都說閉關,衝擊神通之境。
「在下說得更直白一點好了,九邊正在糜爛。
衣袍鼓盪,發出噼啪之聲,消磨孟長河的駭人氣勢。
想害死本大人?我先要你的命!」
孟長河胸中熾烈殺機倏然消散,他捏緊指節,仔細思忖,覺得有理。
彷彿沉重山巒傾倒崩塌,使他肩膀陡然一沉。
「妙計談不上。」
「藍大管家,你費了這麼多口舌,為的是什麼?」
藍大管家低頭想了許久,最後狠狠地說道。
可其中存在忌諱。
這才沒有當場出醜,保住幾分顏面。
三十年?五十年?
「價值三十萬兩的一批赤銅、沉鐵,還有用於煉製大丹的龍魚草、七葉芝……全都扣在朔風關。
「藍老二,你要怎麼辯解?」
孟長河心下瞭然,皺起眉頭道:
藍大管家滾出花廳,勉強支起身子,似乎還想討價還價。
「本大人喜歡直來直去,有話就說,別藏著掖著。」
這個泥腿子風頭越勁,前程越遠大,對我來說,就越不利!」
孟長河這下是真的忍不住洶湧殺機。
更關鍵的,是對方曾經執掌三衛,數十萬兵馬。
這一樁樁、一件件,難道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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