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過千戶關心,家父、還有舍弟在這幾日前後過世,府中正在辦理喪事。」
陡然間,一股無形的壓力落在這位兵部四品武官的身上。
心想你若非仗著黑龍台勢大,敖景官大,無人招惹。
「秦千戶這麼給面子,羅某哪有拒絕的道理。請進!」
直接破門而入,當場擒拿了事,豈不爽快?
「羅某亡弟喪父,心中悲痛交加,早已向兵部告假,
以他兵部四品武官的身份,表現得這般低聲下氣。
福禍無門,惟人自召,善惡之報,如影隨形。
牽扯得燭火搖晃、紙錢紛飛。
「羅大人,一個人命好命壞,
「羅大人,我才想起你的兩位弟弟,正是死於北鎮撫司的紀百戶之手。」
好似白日鬧鬼一般。
羅龍充耳不聞,取了三炷香交與過去。
依照自己的性情,倘若真箇有十分把握。
她怎麼會知道?
羅龍額頭青筋暴跳,好似困獸猶鬥。
「風水、氣運,都是虛無縹緲之說,羅某從來不信這個。」
北鎮撫司若還來找茬,便是欺人太甚,沒把兵部放在眼裡!
依照紀淵之前的囑咐,淡淡道:
縱然黑龍台的眼線再廣、再密,也沒道理這麼快就聽到風聲……吧?
這位北鎮撫司的女千戶帶了一眾小旗和緹騎,招搖過市聚于府門之前。
誰敢不服,當場打服!
羅龍的臉色愈發陰沉。
「我家老師,監正大人曾有言,
秦無垢捧讀也似,語氣毫無起伏。
然後,轉身回望大門,輕聲道:
從靈堂之後傳出。
此時的秦無垢,並非龍子血脈下的輕佻性情,逢場和_圖_書
作戲的本事淺薄。
秦無垢右手捏著三根線香,遲遲沒有躬身敬拜。
秦無垢掃過靈堂,心想小冤家逐字逐句教她的說辭,
當眾給自己難堪?
「我二弟觸犯國法,為小人蒙蔽,襲殺朝廷命官,
吹吹打打,很是熱鬧,所以過來看上一眼。」
羅龍臉皮一抽,無名火起。
臭娘們好大的氣性!
秦無垢見狀,英氣的眉毛往上一挑,
「秦千戶真真可笑,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之中,
他想破腦袋,也沒有猜到秦無垢到底是為何登門?
這莫非就是所謂的人前顯聖?
「一無實證,二無口供,欲加之罪,何……」
「倘若吵擾到旁人,羅某在此向諸位賠個不是。」
內鬼?
「既然羅大人不願談私事,受這一炷香,那咱們便說說公事吧。」
羅大人,你家宅的風水,會不會有些問題?
秦無垢語氣輕淡,這番話的分量卻很沉重。
「羅大人客氣了,你是四品武官,我不過五品千戶,如何敢胡亂怪罪。」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自己犯下悖逆人倫、罔顧人命,弒父殺奴之大罪?!」
當真只為了敬一柱香?
走漏風聲,內鬼泄密,應該只是杯弓蛇影罷了。
免得我心有不忿伺機報複姓紀的小白臉?
踏踏踏。
那是自以為隱秘之事,為人得知后的惱怒與惶恐,最終化為企圖滅口的強烈衝動。
竟然合起伙欺壓羅家!
「都說入廟拜佛,見佛燒香,心存敬意,自有福報。」
那份驚訝之色毫無演技,幾乎把「我在找茬」四個大字刻和圖書在頭上。
那樁事天知地知,自己和老娘知。
沿途之中,既有兵部的各級官員,也有不少好友親朋。
她身具龍子血脈,對於他人的善意、惡意,感應極為敏銳。
羅龍鬚發皆張,鋼針似的鬍鬚根根豎起,質問道。
「只是正巧路過羅大人的府邸,聽到裏面動靜不小,
但卻是一等一的正人君子,從未生過邪念。
「紀百戶曾經與我說過一句話,如今轉贈給羅大人。
敖指揮使常說,咱們北衙出門在外,凡事講究一個禮數。
似這等高傲的性子,還不知道怎麼被那幫將種勛貴凌|辱炮製!
龍行虎步,昂然自若,氣概非凡。
羅龍稍作思忖,目光掃過那十幾人。
特為秦千戶所請,查辦兩樁命案。」
「原來是北鎮撫司的秦千戶大駕光臨,羅某有失遠迎,還請不要見怪。」
今日造訪,乃為查案,更為正法!」
這些說辭,本來就是那個小冤家手把手教她的。
秦無垢眯起眸子,斜睨道:
否則,絕無不可能叫外人探聽去。
這次倒不是全然做戲,其中的確摻雜幾分真情實感。
常言道,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你和我之間,更是初次見面,無需這般恭維。
反觀羅龍,污穢的心思始終若隱若現,從未停過。
換血三境的武道氣勢勃然欲發,冷聲道:
其餘兵部各級武官紛紛肅然,跟著一起作揖。
讓紀淵那個小白臉長長臉?
「俗語講,不見棺材不掉淚,羅大人。
「那倒不必,既然趕上了,羅大人可否讓我進去敬一炷香?
羅龍大步行至
www•hetubook•com.com正堂,抬眼瞥見大門那襲金翅大鵬袍,心裏「咯噔」一跳。
圍觀的路人、以及管家和前來弔唁的同僚,不約而同生出憐憫。
沒有尚書大人的公文,指揮使的手令,無權拿我!」
絕沒有這麼簡單!
我三弟利令智昏,交友不慎,與漕幫交往甚密……他們都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乃是父母雙亡、兄弟盡喪、身敗名裂、牢獄大禍的沖犯太歲之相。」
紛雜念頭一閃而逝。
況且,家父與舍弟喪事當前,實在抽不出空招待諸位。」
意圖何為?
一把把紙錢投入其中,化為脆弱的余灰。
攏共三條人命的血債,需要償還!
「幾日之內,令弟先死,令尊後去。
這位兵部四品武官,不可遏制生出驚懼之心。
紀淵從容以對,風輕雲淡,卻帶來比秦無垢更為龐大的可怖壓力。
其中並無紀淵的身影,略微放心下來。
那襲醒目的白蟒飛魚服,挎刀走出。
自己一家五口人,兩個胞弟為紀淵所殺,生父也因那個遼東泥腿子而死。
羅龍似是忍受屈辱一般,咬緊牙關道:
她自側門而入,步入停靈的正堂。
「秦千戶,兵部與北鎮撫司往日沒什麼交集,
如何會無怨無恨?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莫非為了敲打自己?
滾滾氣流捲動,好似風龍呼嘯。
我的府邸,何來命案!重案!大案?!」
所以當北鎮撫司上門,當秦無垢現身。
姜歸川、譚文鷹再怎麼大局為重,也要出頭。
自家已經死了兩個弟弟、一個老爹。
如今三口https://www.hetubook.com.com棺材擺在這裏,你認是不認!
羅龍面如生鐵,聲似洪鐘,同樣運轉武功,發出赤焰也似的粘稠血光。
反而像是搭台唱戲一般,扯起那些無關緊要的瑣事。
一道腳步響起。
羅龍眼皮狂跳不止,胸中立刻湧現暴烈殺意。
真是我老娘?
氣勢竟然不遑多讓!
我正好認識一位大師,乃欽天監正的關門弟子,
「羅大人不愧是兵部大材,國之棟樑,竟然有此覺悟,不由令我肅然起敬。」
羅龍心頭縈繞陣陣不安,他深知秦無垢不會無緣無故登門拜訪,更不可能是偶然路過。
府中女眷跪坐兩旁,皆是披麻戴孝,努力地抽泣起來。
他繼續保持面無表情的冷硬。
羅龍心頭一震,眸光收縮,莫名感到慌亂。
好叫兵部領略黑龍台的威風?
眾目睽睽之下,也奈何不得我!」
看得出,這位羅家大郎的人緣尚可。
千萬不能叫其他人覺得,咱們都是如狼似虎,驕橫霸道的潑皮貨色!」
羅龍眼帘低垂,藏住那抹齷齪心思。
「秦千戶!我乃兵部四品,你不過正五品。
這位女千戶拱手,面向皇城行了一禮。
這對狗男女!
有時候並非天意註定,而是觀其心,察其行,種因得果。
除非是小鬼通風,遊魂報信。
可秦無垢能做什麼?
但羅龍很快冷靜下來,自己做事密不透風。
用極為強硬語氣道出,格外有種暢快之感。
「只要站住道義的高地,縱使秦無垢再蠻橫無理,
「敢問秦千戶興師動眾,率部而來,有何貴幹?」
同時也在心中感慨,北鎮撫司真如傳說那樣和*圖*書跋扈,囂張到了極點!
三口上好的黑檀木棺材擺在正堂,各有一隻銅盆。
那一眾鬥牛服、雲鷹袍,排練好一樣,齊刷刷望向攔在門口的羅龍。
遲早要他們好看!
秦無垢橫眉冷眼,好似萬年不化的冰山。
皆為弔唁的賓客。
秦無垢雙手負后,大鵬袍衣角翻卷。
心念電閃之間,羅龍跨過門檻,走到那位女千戶的面前。
「在下北鎮撫司百戶,欽天監三品秋官。
治喪守孝,何來什麼公事!」
諸多複雜的心緒交織,使得羅龍失去方寸,語氣變得急切。
秦無垢仍舊是那副冷然姿態,她鬆開手中三支線香。
「可是羅大人,黑龍台還有一條規矩,若遇命案、重案、大案,准許先斬後奏。」
北衙承蒙聖人器重,執掌巡查緝捕之權,事急可以獨斷。
這不可能!
「秦千戶,請。」
一雙冷厲的眸子,輕飄飄落在羅龍的身上。
秦無垢這番話字句如刀,鋒利銳烈,直刺心底。
就像紀淵那個小冤家,雖然手上不乾不淨,
極為擅長觀氣,可以介紹與你,化解這份災劫。」
紀某生有一雙當世無雙的罕見靈眼,可斷是非,通陰陽,曉善惡,明黑白,無往不利。
羅龍臉色繃緊,雙目幾乎噴出火來。
直接撕破麵皮道出送客的話語。
依我之見,羅大人你命不太好。
任由其跌落在地,濺出點點星火。
羅龍臉色冷淡,搖頭說道。
可他昨晚親手捂死生父,對方那雙驚恐的眼睛牢牢烙印在心底,暫時無法抹去。
「真的給小冤家猜對了,這人心裏有鬼,他害怕了。」
表達對聖人的敬畏和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