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地,沉浸於感悟當中的紀淵,好像看到一座大山憑空落下。
冰涼的氣息蠢蠢欲動,經過行功運轉,輕易鑄成取人性命的森寒玄刀。
這般難得的好苗子,卻給孟玄機收為記名弟子,硬生生耽誤了。
從此傷毀根基,再無衝擊大先天的可能。」
一刀無功而返,紀淵並未就此罷手。
呼!吸!
敢問一句,這般精進速度,
充其量只能在換血三重天橫行一時,應該戒驕戒躁,莫要小覷天下間的武道豪雄。」
更何況,還要攫取其中的精義神髓,真正熔為一爐。
隨著他周身十萬八千毛孔齊齊張合,一呼一吸,掀起粘稠氣流。
頭頂懸挂的那道滔滔黑水,愈發洶湧起來。
像什麼倒拽九牛,搏殺蛟龍,單手擲象,往往都是形容氣力強橫。
以他佛門宗師,皇覺寺隱脈首座的境界與地位,只要亮明身份。
論及武學理解、武功龐雜,後輩遠勝於前人,不可相提並論。
極為考驗個人的眼界、心氣、魄力以及手段。
博採百家之長。
好似鐵塊鍛打成為精鋼一樣,必須用力敲打,擠壓雜質。
兩步分開,力貫下身,好似腳踏山嶽,又宛如托著一尊巨大的鼎爐。
枯瘦乾癟的老和尚,眼皮抬起。
紀淵倏然睜開雙眼,身子猛地彈起,好像進入某種玄妙的狀態。
嗤的一聲,如同煙消雲散,大岳苦海悉數崩滅。
「倘若直言相告,讓九郎知道他在橫練方面的稟賦驚人,
正是因為施捨一碗齋飯,結下一段善緣,換來佛門宗師的一滴精血。
粘稠滾燙的熾熱氣血,合以濃郁精純的內息勁道。
嗤嗤嗤,容納陰寒內息的那道氣脈。
猛烈的藥力,砰的一下炸開,竄向四肢百骸。
枯瘦乾癟的老和尚心中瞭然。
他沒有動用外景天地,只用色身體魄感受三陰戮妖刀的厲害之處。
殺生僧乾癟的麵皮浮現一抹笑意,隨後凝固下來。
有股子撐天抵地,不可撼動的強橫之氣。
「思來想去,只有去找算命的,讓他再算一卦和_圖_書
,看近段時日有沒有財運。」
只見剛猛無匹的山字大印,與三陰戮妖刀的陰寒煞氣相合。
紀淵心神寂然,張口吞服兩枚凝氣大丹。
紀淵齜牙咧嘴問道。
無一處不疼,無一處不痛。
世所罕見的十道氣脈,足以讓紀淵在換血三重天暢通無阻。
待到呼吸變得平緩,他就垂首閉目。
俗話說,血從骨髓出,想要氣血突破肉體凡胎的桎梏,就必須換血煉骨,伐毛洗髓!
殺生僧兀自感到指頭一寒,好似伸入冰冷水中。
若非孟玄機故意截胡,使了卑鄙手段,九郎合該入我皇覺寺才是!
于《不動山王經》而言,攀山亦是修行。
自有許多人奉為上賓,甘願為其奔走。
「下次再去欽天監,看到那頭青玉獅,定要再敲幾下!」
一旦刀芒擊中,即便命硬不死,但凝練成絲的煞氣深入骨髓,有如附骨之疽,難以根除。
充其量就是出招的時候,筋肉鼓起壯大氣力,皮膜撐開抵擋招式,談不上厲害。
直至『血如汞漿髓如霜』,便就完成初步的蛻變。
那股強盛活潑的濃烈血光,猶如精芒噴薄,瞬間照徹整座寬敞的院子。
見到紀淵沒有追問,殺生僧鬆了一口氣。
竟然想到將本身學過的各種武功,統統都融入其中。
表面好似假和尚,本質卻為苦行僧。
默默運功,藉由九竅石人,仔細感悟盤踞心脈的龍蛇文字。
大成之後,宛如太陰星神入駐體內。
好似五指併攏,化為齊天高峰聳立入雲。
通脈煉煞,換血成絲,氣海凝罡,
整個人汗出如漿,血氣滾滾,肌體泛紅,好似煮熟的龍蝦。
這是破戒無數的老和尚,身為僧人的唯一堅持。
「原來如此,淬鍊筋骨是為了刺|激造血,脫胎換骨,跨越超凡之關!」
「玄天升龍道的護教絕學,果真是非同凡響!
再者,隱脈是一人單傳,託付衣缽,要求極為嚴格。
枯瘦乾癟的老和尚淡淡一笑,不以為意。
盤坐于地,五心朝天。
「和圖書原來大成的三陰戮妖刀,是煉煞成絲,增添殺傷。
五臟六腑宛如磨盤,輕輕一絞將滴溜溜的鐵丸碾碎。
充滿肅殺、酷寒、凜冽的意味。
下者為飛禽走獸,中者為山川河流,上者為天地日月。
殺生僧誦念佛號,思索該從何處化緣,討來那些千年份的珍貴藥材。
其中,亦有高下之分。
「大師言之有理,是我著相了。」
能在歷代修持《不動山王經》的傳人當中,排到第幾?」
殺生僧搖了搖頭,如此想道。
那方周天道場,泛起氣浪漣漪,于身前張開三尺。
食人一碗齋飯,予人家宅安寧。
紀淵緩緩消化,全盤接收,將大成的三陰戮妖刀推進到圓滿層次。
少著華美之服,不乘牛馬車架。
我已經成了山字大印,如今再煉成水字大印,正好!」
殺生僧眸光微微一亮,好似來了興緻。
「第四次換血……意料之中。」
駕馭煞氣,煉化玄刀,縱橫揮擊,擋者披靡!
「只有虯筋板肋,才能降伏龍象大力!
十道氣脈猶如蛟龍吞雲吐霧,煉化大團煞氣。
當初,北鎮撫司的裴途無意招惹邪祟,之所以平安無恙。
其中蘊含滔滔黑水,勢要盪盡天下,席捲萬物。
「還好,還好。」
既然三陰戮妖刀所化的黑水滔滔,冷徹骨髓,那他就用五指鎮壓,填平江河。
殺生僧聲如洪鐘,凝成一線,娓娓傳授道。
他本來想找孟玄機「化緣一番」,結果這個老鬼性情姦猾,又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飲人一碗水,誦上一遍經。
原本大團冰冷煞氣,好似化為細小的絲線,迅速地凝聚成形。
即便面對四境高手,也有一戰之力。
識海之內的九竅石人,將大量感悟灌注過來。
他可以清楚地看到,紀淵的肌體瑩潤,煥發寶光。
好似漏斗捲動,飛快地旋轉,席捲整個內院。
比如三陰戮妖刀,乃是玄天升龍道的殺伐絕學。
嗤嗤嗤,聚成一團、凝練成絲的玄刀寒芒。
殺生僧目睹這一幕,眸光如古井無波和_圖_書,並不覺得驚訝。
每次攀完須彌山,他體內的筋骨皮膜,好像撕裂開來。
他豎起一根手指頭,輕輕點出。
加上攀登須彌山的砥礪磨練,淬鍊筋骨,走得更加穩固。
氣血強弱,分為五等,乃龍、象、虎、牛、馬。
殺生僧枯瘦的麵皮抖了一抖,顧左右而言他。
只是,老衲尚且還未湊齊藥材,熬煮成功。
好似水火共濟,演化奇景!
這一招平平無奇,卻好似天柱橫空。
用銅缽重重敲了三下,邊敲邊問「悟否」。
看見那頭青玉獅有些傻氣,特地施展當頭棒喝。
紀淵幾乎是筋疲力盡,大口喘息,踉蹌踏出那方類似洞天的古怪幻境。
那隻持著銅缽的手掌,卻是不露痕迹屈起兩根手指,以作回答。
「說來也對,皇覺寺乃三教之一,位列六大真統,佛子、菩薩、羅漢輩出。
倏然破空,斬殺而至!
得此衣缽傳人,何愁隱脈不能重新歸於顯宗!」
紀淵眉目冷峻,右臂往外一揮。
如若再去驅使小民,坐享其成,與天魔波旬的徒子徒孫何異!?」
應該就能讓九郎完成第五、第六次換血,真正在三重天站穩腳跟。」
派了一頭愚笨的坐騎看門,始終不願現身。
好似滴溜溜的水銀汞漿,自然而然透發皮膜,凝聚異象。
直到青玉獅眼含熱淚,方才罷休。
哧的一下,彷如火爐揭開蓋子,大股的白煙蒸騰而起,散發滾燙的熱力。
他這一脈雖不持戒,經常喝酒吃肉。
根根大筋更是又粗又長,彈抖起伏,好似虯龍盤繞。
好似猛惡山林裡頭的蛇蟲蛻皮,寸寸煎熬得很。
嘩啦啦,大片氣流匯成粘稠白浪,發出沖刷的聲音。
否則的話,年節之前,
只不過,經由九郎的演練,好像變得有所不同。」
紀淵渾然不知外面的變化,做出三陰戮妖刀的起手式。
非要轉動氣血,才能祛除陰寒之意。
服氣,通脈,這兩重境界的時候。
「大師,我已經攀了一千丈須彌山。
嘩啦啦,寒意如潮,滾滾奔www.hetubook.com.com走,彷彿一條寬闊大河。
殺伐之凌厲,一重高過一重,堪稱獨步天下!」
大略反省了片刻,紀淵恢復幾分氣力。
我今時今日的天賦根骨,無非就是鑄成十道氣脈,武學悟性驚人罷了。
「沒想到,九郎不止是橫練天賦超拔過人,武學上的悟性、天資,也是極為出眾。」
況且,一門神功的修持,往往需要耗費武者畢生的心血,去領悟精義與神髓。
這句話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很難。
怎麼可能小肚雞腸到,專門跟一頭妖物計較?
「可惜了,皇覺寺的大葯『金醍醐』,最能養煉血肉。
轉而開始鑄造體軀,追尋仙佛神魔的前進道路。」
枯瘦乾癟的老和尚微微一笑,眼神平和望向氣力雄渾的紀淵,感到頗為滿意。
念及於此,老和尚心火更甚,當即決定道。
陰脈之內,大團煞氣像被磨盤碾過,磨成細如牛毛的一縷縷寒芒絲線。
但換血三重天的淬骨,卻不一樣。
殺生僧再不濟也是佛門宗師,皇覺寺的隱脈首座。
紀淵心想,殺生僧說得這麼委婉,想必是為了照顧自己的面子。
「九郎所成的這道異象,倒是有些海納百川,有容乃大的意思。
「不事勞作,已是懶惰,空手化緣,平白乞食,更加不堪。
「以後每天出門,都去一趟欽天監,好生點化那頭青玉獅,多來幾次當頭棒喝。」
「咦,這是……玄天升龍道的三陰戮妖刀?
殺生僧眼中流露讚許之色。
頓時覺得玄天升龍道的武功,確有其值得稱道之處。
服氣一境的外煉,皮膜、筋肉只得到了粗淺的鍛煉。
「這要是打在換血三境的武者肉身,就像受到雷擊一樣,立時斃命。
他對於世間武學的評判眼光,可以說是高屋建瓴。
氣血滾走奔騰於四肢百骸,還會生出麻癢之感。
「嘩啦」一聲,大浪拍打,寒流滾滾,卷向盤坐不動的殺生僧。
殺生僧收起心中的苦惱,渾濁的眸光,再次落在紀淵身上。
只是……
他好似與識海之內的九竅石和_圖_書人合成一體,全盤接受深厚無比的武學感悟。
因為肉身筋強骨壯,氣脈凝聚。
與此同時,四肢百骸的氣血、內息全力催發。
尤其,隨著不斷地催發內息。
「好徒弟,從古自今,氣血武道都是一山還比一山高。
每往上挪出一寸,全身筋骨皮肉都要經受莫大的折磨。
比之猶如虎狼猛烈的大丹,更勝一籌。
忽然震蕩起來,放出濃郁的青光。
殺生僧似是越想越氣,不由動了嗔念,
「人身兩百零八塊骨頭,根根都要煉到,才能消磨勁力,保證自己毫髮不傷。
原本乾涸的血肉,恰似久旱逢甘霖,得到極大地滋潤。
恰恰相反,他很是寬宏大量,全然不會記仇。
好巧不巧,正是面對盤坐的殺生僧。
怪不得當年涼國公楊洪,中了三陰戮妖刀,
但,踏入換血三重天後。
枯瘦乾癟的老和尚眼皮耷拉,不由浮現遺憾之色。
「你這徒弟,武功大成,居然就拿老衲試刀。」
耗盡的內息被填補,緩緩注入十道錚錚作響的金色氣脈。
並非越快越好,重點在於融會貫通與化為己用。」
紀淵以心念攝拿,隨後雙臂內環,身體微弓。
「我才是真正的武學奇才!」
皮膜之下的筋骨好似板甲,經過熔煉化為一體,牢固護持五臟六腑。
枯瘦的老和尚眯起眼眸,這一次伸出右掌,好似稀鬆平常,緩緩推移過去。
「拿自己養的坐騎擋災,一別幾十年,孟玄機的無恥,果然是一點也沒變。」
只輸給二代祖師,難免會有驕傲自滿之情。」
畢竟,出家人不能打誑語。
唯有行過八萬四千丈,才算是徹底領會山王真佛之精義。
也不知過了多久,磅礴的血氣緩緩回落,精純的內息收于氣脈。
殺生僧輕輕拿起,倒扣于地的破爛銅缽。
這種殺人如剪草的凌厲武學,想要領悟透徹,融會貫通,已經是千難萬難。
真是暴殄天物,不知珍惜!
那團青光寒意陡然炸碎,使得肌體表面浮現焦黑之色。
取他人之精華,成己身之武道,頗為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