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修持的『大黃庭』……眾位身神,為何向他朝拜?!」
要知道,景朝上下,能夠認全幾位藩王的京官,都談不上多。
那張冷漠的面龐上神色一變,大為驚駭,連忙掐指一收,將飛劍歸於鞘內。
眼下,紀淵得寸進尺,拿朝廷壓人,分明是不把自己和真武山放在眼裡。
聖人大誥上寫明了,血親之仇,手足之痛,可簽生死狀,上絕爭擂台!
紀淵雲淡風輕,斜睨著道。
孫肇雙眼凌厲,望向言辭鋒利的紀淵。
正在催動《黃庭統神經》的孫肇,猛然睜開雙眼,先是驚疑不定,爾後變成震駭。
如果能夠結交一二,攀附關係,那就再好不過了。
仔細看去,孫肇的顱腦、髮絲、雙目、鼻子、口舌。
自古以來。
六大真統之所以被稱為聖地,其中主要的原因,在於頂尖傳承無數。
這種由衷的心緒,並非是對孫肇,而是真武山的歷代先賢智者,驚才絕艷之輩。
江湖這兩個字,看似很小,實則很大。
絲絲縷縷的銀光,宛如靈動飛梭上下盤旋,散發滾滾寒流,幾乎凍徹骨髓。
大人官位才不過五品,莫非就想一手遮天了?
字字句句,恍如金鐵交擊,碰撞出鏗鏘之音。
就算紀淵出身北鎮撫司,位居五品千戶,也不可能輕易得到神功傳授。
真是找死!
至於地位固若金湯的六大真統,更是早早選擇站隊朝廷。
這口氣,忍不了!
低頭打了個稽首,恭恭敬敬道:
傳言先天宗師更為可怕,一旦催動氣血演練武功。
「我真武山的《黃庭統神經》,修的就是一個尊貴和正統!
沒成想,最後卻是死在對方手中。
敕建過一座『五龍祠』,地位隆重,比起皇覺寺也不遑多讓。
「紀九郎,你難不成以為,人人都懼怕你那身官服?
霎時間,虛空之間靈性狂涌,如大潮升騰而起。
片刻后,緊守心神,傲然說道:
倘若懂得明哲保身,便很難受到波及。
「嗯?這怎麼……可能!」
那股統御諸神、聽我號令的尊貴與正統之意,簡直是驚心動魄,讓他不由地感到欽佩與讚歎。
但孫肇早早拜入真武山,好不容易學藝有成,就此夭折未免可惜。
虧得你還是真武山的高足弟子!
孫肇浮想聯翩,席地而坐。
面對真切存在的功力層次和修為差距,很難佔到便宜。
紀淵右手持著酒壺,仰頭飲了幾口佳釀。
神態倨傲,輕聲m.hetubook.com.com道:
白行塵雙手負后,立在大堂之中。
講究的是一往無前,絕不相讓,以此求得一顆滌盪群魔的大無畏心。
就能同境無敵了?!
可他卻不知,武州綠林哪家不做勾欄賭檔的生意。
人往後一靠,下巴微抬。
真武山乃是天下公認的武林聖地,每年都會受到朝廷的賞賜敕封。
他來到快活林后,偶然聽二弟孫略提過兩句。
他強自按捺殺意,咬牙切齒道:
就連自恃是真武山內門弟子的孫肇,一時之間也有些默然。
紀淵眉鋒一挑,輕聲問道。
「不愧是六大真統,以人之一身,認識眾神,凝練眾神,聚集眾神之力……這是足以衝擊神通的無上武學!」
其人身披道袍,頭戴木冠,立身於法壇之上!
縱然紀淵的體魄再強橫,元磁武學再精深。
孫肇一聽,冷笑著道。
兩種神意交纏融合,翻滾活動,猛然形成一尊龜蛇盤結之相!
敢問殿下,何為文斗?」
狂妄!
好似鬼神哭嚎,不住地鑽進眾人耳膜!
「僭越?」
「百步飛劍,真武法體……難怪不把風滿樓內的綠林中人放在眼裡。
有位朝堂崛起的少年新貴,正在騰龍峰上住著。
「你認得本王?」
此子,簡直是欺人太甚!
「紀千戶自以為快活林藏污納垢,私設公堂,打殺我的兩個手足兄弟。
輕輕瞥了一眼起身的紀淵,白行塵搖頭道。
真以為憑藉功法上乘,斬殺公孫鶴,
孫肇怒目而視,背後那口金鐵飛劍再次顫鳴,彷如怒蛟欲要騰空。
幾位王爺見到,都要禮敬幾分,給些面子。
江湖之上,素來都有「雲鷹緹騎,如見小鬼,飛魚綉春,似撞閻王」的說法。
紀千戶除此小惡,治標難治本。
方才定鼎如今的局勢!
公孫鶴他也許作惡多端,撞到紀千戶你的手裡,死有餘辜。
「殿下此言差矣,救苦救難,並非只是發慈悲之心。
好似一尊尊神,請入體內,加持己身!
「你就是龍蛇山上的那個紀千戶?」
孫肇額角青筋暴跳,洶湧氣機如漫過堤壩的湖水,幾乎溢出。
白行塵眉頭微皺,轉頭問道:
孫肇面沉如水,眉頭微皺。
這方面,簡直是佔了天大的優勢。
「你這是在教本官做事?」
不如改武鬥,為文斗,如何?」
「紀九郎,你又如何看?」
一切的三教九流,山野龍蛇,草莽豪雄。
神https://m•hetubook.com.com靈虛意,如此淺薄,只能做到顯化,無法真箇應用,真真浪費。」
功法品次,也是一大關鍵。
暗指紀淵不過是扯朝廷虎皮做大旗,仗勢欺人的下三濫。
「豎子,你不知天高地厚!」
「孫道長,這算是下戰書?」
「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看你武功路數,應該是敬拜太乙救苦天尊的那一道法脈。
再加上那口用心頭血溫養的金鐵飛劍,百步之內,快如疾電,有著凌厲絕倫的殺伐之氣。
如真武山、懸空寺這等道門、佛門,首屈一指的頂尖聖地。
對於自身的增益,難以想象!
一為黑水大蟒,一為萬年靈龜。
只練成了一個好看的架子。
從紀淵口中說出的北鎮撫司,有著沉甸甸的分量,如山壓在所有人的心頭。
饒是以他的養氣功夫,心頭亦是竄起大團怒火。
就連立在大堂當中的燕王白行塵,面上也浮起幾分詫異。
「貧道孫肇,拜見燕王殿下!」
大堂之內,鴉雀無聲,氣氛凝重得像是一塊生鐵。
開始催動內息,運轉深厚功力。
隱約間,那些縮在一角的綠林豪強,看到孫肇背後顯出兩條栩栩如生的巨大虛影。
蘊育身神,得開天竅,請靈入體,大成之後,三部八景二十四神,皆存於心間!」
孫肇眼神閃爍,試圖用言辭交鋒壓過面前這位北鎮撫司的年輕千戶。
可面對北鎮撫司的千戶大人,皆是恨不得跪下來舔靴子的軟骨頭。
被我打碎腦袋的徐兆天,不止開鏢局,還做武館。
爭鋒相對的兩人,誰也不能逾越。
「以武功境界而論,貧道與紀千戶武鬥,確實有些欺負人!
內里卻是空空如也!
他隨便抽出一把交椅,大馬金刀坐在上面,淡淡問道:
孫肇正色以對,點頭說道。
公然插手武州境內的綠林道上紛爭,是不是有些……僭越了?」
「到時候,誰勝誰負,都容易生出嫌隙。
在此狐假虎威,冒充朝廷大員,失敬了。」
他門下的徒弟好勇鬥狠,橫行鄉里。
白行塵略微有些意外,問道:
景朝境內,沒有哪個江湖中人,膽子大到于光天化日下,襲殺五品命官。
「當眾殺我兩個手足,還想要我忍氣吞聲?豈不是把真武山的名聲踩在腳下!」
孫肇心中殺機如潮起伏,他所修持的武功,乃是《黃庭統神經》中的第三篇,名為《天罡北極劍》。
眾所周知,朝廷是m.hetubook.com.com
天底下最大的一座門派。
「殿下,這恐怕還是有些欺負人。」
瞬息之間,一尊吉神,飄然走下。
「孫道長,現在該怎麼算?」
官府對於武林紛爭,江湖仇殺。
竟然都有靈性匯聚,緩緩凝聚!
朝廷在佛道兩門,對於皇覺寺和真武山,都有一份不小的香火情。
靈龜鎮海,不動如山,大蟒騰空,攪弄風雲。
「依本王看,生死狀,絕爭擂,太傷和氣。」
皆歸於其中!
「真武山的高足弟子,竟然也聽過紀某的名號?」
我乃真武弟子,豈會示弱於人!」
既是修真悟道,濟度群迷,普為眾生,消除災障,何必又要摻和江湖俗事?」
好似一道分割陰陽的界限,將紀淵和孫肇隔離開來。
即便六部尚書,于真武山而言,也不過浮雲蓋頂,遮不住通天高峰!」
而是勾動皇天道圖,演化命格之相。
「真武山的百步飛劍?聽聞乃是當世第一等的殺伐大術!」
「黃庭統神,固然精妙!
在這位燕王殿下看來,孫肇已經修成真武法體,又有一口性命相交的金鐵飛劍。
「你若有那個膽子,不妨試一試我的飛劍是否鋒利?」
又仗著大丹餵養出來的強橫體魄,一拳捶死二弟孫韜,
紀淵嘴角扯動,以他今時的眼光,不難看出孫肇並未把《黃庭統神經》理解透徹。
「殿下曾經上山,為皇後娘娘燒過一炷龍頭香,貧道有幸遠遠瞻仰過。」
孫肇拱手說了一句,話中隱隱夾著譏諷之意。
快活林打開門來做生意,也從無任何枉法行為……豈能隨便讓紀千戶你當成豬狗打殺了!
「孫道長,你二弟孫略是好人、是惡徒,你說了不算。
「可惜……這樣直至武道絕巔的功法,落到你這種貨色手裡。
周身的氣勢迸發,宛如仙佛法身,遍照幾十里之地。
雖然並非真實存在,只是一種強烈的聲勢。
這是換血三重天,鑄體大成的表現!
紀淵聞言,發出嗤笑。
「孫道長這番話,好似婊子談情,戲子說義,徒惹人發笑。
憑著這份本事,一人獨戰幾個換血高手,也有極大地勝算。」
尤其是燕王,最早前往邊塞就藩,領軍練兵,鮮少露面。
雖然紀千戶身居高位,但還未得到巡狩府州之權。
可這些跟你又有什麼關係?
白行塵心裏感慨,紀淵這小子不僅才情超拔,更是牙尖嘴利。
三言兩語就激得孫肇怒火中燒,殺機畢露了。
和_圖_書眾人皆濁,所以我亦同流?世事皆惡,所以不問黑白?
配合上他那襲利落的玄色武袍,鷹視狼顧的冷峻眉眼,頗顯幾分豪邁氣概。
真武山的掌教難道還會親臨天京,拿我問罪?」
「刀劍無眼,廝殺起來收不住手,不如較量武功,比拼修為。」
周身筋骨皮膜、竅穴氣脈,紛紛透發濃鬱金光。
就算景朝當年天下衛軍,馬踏江湖,破山伐廟。
像綠林道、遊俠兒、地頭蛇這一類。
如此而已!」
縱然六大真統加在一起,也未必能夠與之抗衡。
若無他們一代代鑽研、砥礪,豈能創出這樣至深至奧的神功武法。
孫肇眼角跳動,麵皮狂抖。
「可江湖事,江湖了,這是千百年流傳下來的規矩。
紀淵靠進座椅,毫無半點慌張之意。
正是萬法祖師,三山九侯先生!
紀某既沒有普度眾生之心,也難為拔罪除孽之事。
紀淵眸光冷冽,嗤笑回道:
孫韜、孫略兩人立下快活林,在此作威作福,欺壓盤剝良善,固然死有餘辜。
整體戰力,比起成為血神爪牙,鑄成兩心三肺之體的孟長河,還要更勝一籌!
再說了,僅憑血肉之軀,如何抵擋飛劍刺殺?
紀淵冷冽眸子閃了一閃,氣血武道向來重視打磨和溫養,視人體自身為神藏。
「貧道不敢。只是,縱使朝廷命官也要依法辦事,更不可草菅人命。
「這是?命中有神坐鎮!還是一尊了不得的道門大能!」
若非燕王白行塵在場,只怕就要見血光了。
後果會很嚴重。
被我一劍斬殺的翔鶴少莊主,他偌大的家業都是依靠勾結地主,侵吞良田得來。
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盡量不做干涉。
風滿樓內的武州綠林豪雄,個個聽上去都名氣極大,威風八面。
像孫肇鑄成的真武法體,氣力、氣血將會暴漲數十倍之多,遠超普通的三境武者。
一道渾厚聲音由遠及近,燕王白行塵不知何時踏入風滿樓,輕淡說道:
綠林本無道義,更不分黑白。
「呵呵,原來是紀千戶當面,我還以為哪個阿貓阿狗,
因為,這等於是挑釁人道法度,與朝廷為敵。
洶湧如湖水滿溢的氣機,好像撞上一座上接天穹下達幽冥的巍峨神岳,硬生生被擠壓得逆流而回。
莫非……燕王殿下站在我這邊?
不若諸聖拜我,方能得見大道!」
把我比作婊子和戲子?
江湖與朝廷。
但卻能夠對武道高手的心神、魂魄,造成沉重的壓https://www.hetubook.com.com迫。
所以,與其鬥力,不如鬥氣!
兩道目光好似利劍,猛地刺殺過來。
還派出過諸多弟子門人,投身於行伍軍中,一齊參与圍剿盪滅旁門左道。
而北鎮撫司隸屬於黑龍台,乃景朝第一等的暴力機關。
多是井水不犯河水。
所以,同境界之內的底蘊深淺,除去大丹靈藥等外物資糧的供養。
通過各種功法挖掘潛能,突破肉體凡胎的牢固桎梏。
論及地位高低,未必遜色北鎮撫司。
也只是對於那些圈地佔王,不服管教的大宗大派。
紀淵飲盡一壺佳釀,胸中那股凌厲的殺意,隨著酒氣,不住地往外噴薄。
一個尚未鑄體的換血三重天,竟敢瞧不起自己。
隨後,他又環顧四周,眸光掃過那些大氣都不敢出的綠林豪強,輕蔑道:
孫肇頭頂盤旋的兩尺飛劍倏然一顫,吞吐不定的璀璨銀光,更是縮成一團。
無非是見一惡人,殺一惡人,遇一兇徒,滅一兇徒。
更有六丁六甲,如影隨行!
佛門講究普渡眾生,而我道門卻是拔罪除孽。」
要麼剩下半輩子惶惶不可終日,淪為喪家之犬。
可我二弟為人急公好義,天生一副熱心腸。
紀淵心念電閃,並未催動《不動山王經》,以佛對道。
通常來說。
足以盪滅一切魑魅魍魎,讓它們難以靠近!
孫肇那雙眸子直勾勾盯住挺拔身姿,沉聲道:
幾乎囊括了天底下的綠林、水路、幫派、宗門等等。
而自己身為內門弟子,即將拔擢真傳。
要麼伏法斬首,連累親友同門;
倘若生死搏殺,氣勢上就已經輸了一籌。
尋常的門派,莫說冒犯得罪,就算瞥了兩眼也要心驚膽戰。
就在紀淵思忖的時候,孫肇背後那口金鐵飛劍,撕裂氣流帶起「嗚嗚」風聲。
猶如海潮起伏不定,籠罩周圍三尺之地。
本官知道真武山是六大聖地之一,曾經被聖人封為『大岳』,
當代的掌教真人,更是躋身武道絕巔的大先天,與欽天監正齊名的世外高人。
紀淵感受著虛空之中節節攀升的恢宏氣魄。
在他走後,未必沒有第二座快活林。」
孫肇搖頭,眼神堅定,擲地有聲道:
而且不懼邪祟,精神凝練,舉手投足之間,蘊含陰陽混洞的破滅之力。
說罷,眼皮一閉。
「但孫道長,本官項上人頭在此,試問你這口劍可敢出鞘?」
區區內門弟子,哪怕本官就地打殺了你,
看似是金光如潮,聲勢驚人,實則連一尊神,都未修持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