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都沒有的功夫!
再說一個時辰都不到,又怎麼把咱們的客棧推倒重建?
前後兩個院子,分別是歇腳的客房,用飯的大堂。
「不敢、不敢,尊客出手這麼大方,要買小的野店,自然沒有問題。
他轉身回到大堂喊上幾個夥計,再從錢袋子里抓了一把散碎銀兩,分給跑堂、廚師等人。
只不過……以後請別再忘了大當家已經換位易主這樁事。
可惜的是。
周身似有若無縈繞著一縷陰森森的氣息,好像陰司裡頭的鬼差一樣。
踏踏,踏踏踏。
隨後,整個人愁眉苦臉,唉聲嘆氣道:
跪在地上,賣力擦洗青磚的跑堂小廝耳朵一動,連忙獻言獻策:
跑堂小廝癟了癟嘴,他也就一時想逞英雄。
「你小子可別被話本戲文騙了,他爹是半坡村的族老,根底深厚,招惹不起。
獨臂老人搖頭嘆氣,好像很是惋惜,也不等鷹鉤鼻首領回答,便顫顫巍巍起身,打算離開。
無論哪一種,只要進到自己的店裡,後續就免不了各種麻煩。
「這麼晚了……騎的都是北地的高頭大馬,恐怕來頭不小!」
「掌柜,這金子是真的……那院子也是真的……咱們沒有撞鬼。」
不提這邊的動靜,那座將客棧推平后,重新建成的氣派大院里。
「你懂個逑?真以為那些走街串巷的貨郎,刀口舔血的綠林漢子,是因為幾口酸梅湯才去的?
宛若寸寸毫芒凝結而出,化為肉眼可見的實質垂流。
掌柜抹了一把額頭汗水,快步走出門。
好似完全沒想到,遠近聞名的稻香村,其實是個暗娼窯子!
指望他們這種陰門元老,承認一個朝廷千戶當自己的家,做自己的主。
況且,張大佛爺手持鬼門印,忝為大當家,他的話,四派都得聽從,這是規矩。」
只要抓住了就剝光衣服綁在樁子上。
這群人清一色黑色勁裝,外面罩著斗篷。
再這樣熬下去,不等天氣放晴暖和起來,我這店恐怕就要蝕本,做不下去了!」
掌柜此時想起來往過路的三教九流,曾經講過https://m.hetubook.com.com
的邪異荒誕之事。
不看還好,這一看險些嚇得魂都沒了!
趕緊泡個熱水腳,上床睡覺才算舒坦。
速速離開,莫要啰嗦,大當家已經在三十里開外。
一臉勞碌命的掌柜聞言,似是頗為不屑,冷冷哼道:
通往京州的寬闊官道上,有一家黃泥土牆圍攏起來的路邊野店。
跑堂小廝聽得一愣,像是呆住,眼睛瞪大滾圓。
短短一炷香夷平客棧,建好大院。
半夜三更敲你悶棍裝麻袋,將你沉屍河底,也沒人查得出來!」
夜色愈發漆黑,等到戌時過半,掌柜打了兩個哈欠。
仔細看去,有飛檐遮雨、裹脊獸飾、斗拱平欄。
十里八鄉,就沒個行俠仗義的熱心腸?!」
只見本來黃泥土牆夯實築造的院子,已經全部都被夷平,換上白牆黑瓦的大氣樣子。
「尊客不是打尖,也不是落腳?」
躲避仇家正在逃亡的老弱婦孺;
他這路邊野店破銅爛鐵一堆,掛個一百兩銀子都未必賣得出去,怎麼可能值一錠金子?
「要我說,張大佛爺當年下南洋斗陰后,斬殺興風作浪的鬼蛟,三進三出絕龍嶺,大破【玄武拘靈】風水反局!
「去年冬日格外長,道路積雪,行商也不方便,搞得也沒什麼人來往過路。
裝臟一派得到的傳承也不多。
甚至於建造皇宮陵寢,影響國運氣數。
臨走之前,還很懂事的把各個房屋的大串鑰匙雙手奉上。
可如今……怎麼鞍前馬後,效命於一個尚未及冠的朝廷鷹犬?
佛爺那幾次發火,皆是因為有人對紀千戶執掌盜字門,感到有所異議。」
「你究竟是在裝糊塗,還是故意消遣咱?這一錠金子買的就是店裡所有東西。
……
猶如風中殘燭,一吹就滅。
各處都點著蠟燭,掛著燈籠,照得通明。
難道,他怕死,當真就怕到這個地步?」
你跟幾個夥計也不需要收拾鋪蓋,自去附近的村莊湊合過一夜便好。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吃霸王餐還耍橫的下
www.hetubook•com.com九流;
那個跑堂小廝湊在掌柜身邊,悄聲說道。
《魯班書》,乃是匠門絕藝,分為上下兩冊。
可是鷹鉤鼻卻沒有半分輕視,鄭重其事道:
「言重了,盜字門四支傳承,走陰、摸金、裝臟、豢靈,本就同氣連枝,誰也離不得誰。
翻身下馬以後,熟練地將韁繩系在院里的樁子上。
其中最重要的一點。
這麼豪奢?
像他們這種陰門中人,本來就不太喜歡與世俗打交道。
掌柜嚇得魂不附體,說話都有些結巴。
也就能為神像開光,掛袍上彩,以及建造廟宇,鎮壓邪祟。
掌柜心思浮動,卻也知趣沒敢多問。
那些歇腳過路的吃上一兩碗,肚子就餓了,紛紛都往稻香村打尖住宿,真是生財有道。」
日夜看管著,防止有人逃跑。
那個鷹鉤鼻的首領眉宇間很是不耐煩,強行按捺住心頭的煩躁,沉聲道:
這才過去多久?
鷹鉤鼻的首領扭過頭,注視坐在面前的獨臂老者。
若不缺一門,絕對練不成。
跑堂小廝縮起脖子,悶不吭聲繼續擦地。
十里八鄉誰不知道,那家稻香村表面做的是客棧生意,實際上經營的是皮肉買賣!
雖然發現明顯蹤跡,卻也沒有理會幾個小嘍啰。
「這樣的惡人,難道只能等老天爺去收拾么?
倘若耽擱了咱的大事,我等可就尋你晦氣了!」
輕則打砸桌椅吃上一頓啞巴虧,重則被殃及池魚丟掉性命。
掌柜猛然把那錠金子丟在地上,然後讓夥計脫褲子。
再抬頭一看,墨色遮蔽的天穹之上,竟有幾顆大星熠熠生輝。
就算去報官,縣衙也未必願意受理,只會把案子下放宗祠,請族老決斷。
獨臂老人極其衰朽,那張布滿皺紋,猶如乾枯樹皮的臉上,長著許多黃黑斑點。
周扒皮他早就喪了天良,特意從人牙子的手裡頭,買了好些個被拐騙的女子。
「掌柜,他們那大當家就在三十里開外了,幹嘛不去稻香村落腳?
正是《魯班書》中差遣鬼神,勾動地氣的秘傳之法!www.hetubook.com.com
還沒等他彎腰說完,就見為首的頭領拋出一枚金錠子。
「你個沒遮攔的東西,好生管住自己的嘴巴!
「怎麼?掌柜的,你還想坐地起價,獅子大開口?一錠金子還嫌不夠?」
倘若見到官府中人路過,便深深藏起不露風聲。
滿臉風霜的掌柜一邊低頭撥弄算盤,一邊使喚跑堂小廝擦洗地磚。
「壞了!咱們……咱們該不會是撞鬼了吧?!」
掌柜下意識慌忙接過那枚沉甸甸的金錠子,放進嘴裏咬了一下,確定是十足成色,不由地感到古怪。
臉色煞白的鷹鉤鼻首領眼光一閃,扭頭望著掌柜和小廝所在的土坡方向,好似察覺到什麼。
該不會是什麼綠林道上的豪強吧?
個中有許多講究。
養雞養鴨的籬笆也已被拆個乾淨,每次一下雨就泥濘的爛路,如今鋪了一層平整的厚實青磚。
也不知道是哪一路的顯貴人物?
況且,這深更半夜的,跑過來買家客棧做甚?
惹了人命官司無法無天的通緝要犯。
夜色昏沉,濃雲如墨。
這麼大手筆?
還未等掌柜招呼跑堂小廝,便聽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於是沿著官道走出半里多遠,又想返回去瞧一瞧,究竟發生了什麼情況。
「可咱上次去……沒見到幾個女子。」
不知何時被重新蓋成了,一座二進門的氣派大院。
趕忙將金子收入囊中,這筆買賣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
除非願意出來接客,才會施捨飯菜。
「肯定是障眼法!休想騙得過我,來,你撒泡尿,澆在這錠金子上!我聽人講,童子尿能夠驅邪!」
這位正是陰門九派之一,盜字門中的裝臟傳人。
「曉得了,曉得了,小的這就走。」
「你是掌柜?敢問這家店賣不賣?」
「天地共鳴,星辰顯跡!這是有人在改命!就在……三十裡外!」
平日里主要招待那些過往的商隊,押運的鏢局,亦或者走單幫的江湖人。
幾乎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天黑走錯地方了?
掌柜心下一突,常年迎來送往,他早已練出一雙火眼金睛。
hetubook.com.com掌柜眼皮抬了一下,好似往外張望,又回頭看了下后廚。
想著這麼晚了,應該沒有多少連夜趕路的過往客人,便打算關上院門打烊休息。
現在正是倒春寒的時候,後半夜冷得厲害。
跑堂小廝怔怔無言,望著那塊臟污的抹布,將其丟進水桶道:
「幾位客官,小店打烊……」
什麼陰魂問路,用紙錢借陽氣……諸如此類。
這一切都太離奇了,唯有鬼神作祟可以解釋。
確認四周無人,方才呵斥道:
後頭還有馬廄馬槽,柴房廚房,可謂一應俱全。
他只是哦了一聲,卻不以為然。
他要是都接不住,那半輩子的生意白做了。
那無疑是痴人說夢!
他和那個跑堂小廝一起藉著夜色掩護,從小路摸黑走,趴在一座小土坡上,望向燈火通明的客棧。
手忙腳亂地把懷裡揣著的金錠子摸出來,生怕它變成石頭或者墳前的供品。
「掌柜,咱聽說那些開在官道邊上的野店,須得使些招數,才能拉得到客人。
可當他走出屋子,猛地感受到一股強烈的地氣噴薄。
「你這店,太老了、也太舊了,豈能供大當家歇息。
今晚沒什麼生意,只有嗚嗚冷風吹動外面的旗招,不停地上下翻飛。
「魯大先生客氣了,您乃是當今世上裝臟一派,唯一學成《魯班書》的『建廟』本事的前輩,便是佛爺,也要給您幾分尊重。
跑堂小廝撓了撓頭,腦筋有些轉不過來。
須得重新推倒再建一個新的,才好招待。」
相傳上下兩冊合二為一,小可以打造床櫃桌椅,布置陽宅風水;
煙塵揚起,好似一條黃龍肆意翻滾。
到時候,必然有你苦頭吃!」
就算幾百人一起破土動工,也沒辦法于短短一炷香內,建成這麼大的一座院子。
怎麼那間路邊野店就被夷平,轉而拔地而起一座大院?
掌柜合上賬本,先是嗤笑一聲,隨後氣餒似的搖頭道:
「多謝魯大先生,願意幫走陰一派這個忙,若無您的援手,這座院子怕是也立不起來。」
也是大風大浪都見過的一代豪傑,沒辱沒他張家的名聲!https://m•hetubook.com.com
雖然地方不大,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只有三門大術,九道小咒,堪稱殘缺不全。
你看前頭三十里的稻香村,他們弄了一個茶寮,立了一塊牌子,寫著『後有酒家』,再捎帶賣些酸梅湯。
……
倚著門框伸長脖子眺望,看到官道之上影影綽綽的大股人馬,眉頭微微皺緊。
「喪良心的周扒皮!」
也不管死活,直接抽個二十鞭子
便是修習《魯班書》者,必定沾染五弊,即「鰥、寡、孤、獨、殘」。
你這種腦門上刻著『窮』字的生面孔,如何會搭理!」
獨臂老人早年學成《魯班書》下冊,頗有幾分手段。
「你才見過多少世面?江湖之中最不缺的,就是奇人異士!」
一本是修橋鋪路建陽宅的墨師之道,一本是風水布局打生樁的禁忌之術。
前後院子,皆是煥然一新。
如今給掌柜這麼一說,膽氣也就沒了,小聲咒罵道:
依我看,搭個屋子都難吧!」
像這種路邊野店,往往最怕遇到三種客人。
只見算珠七上八下,打得噼里啪啦一陣響。
周扒皮奸詐得很,把那些拐賣過來的良家女子,偷偷養在驢棚底下的地窖裡頭。
掌柜嘴上這麼說,心裏也泛起嘀咕,實在好奇這幫黑袍人的來路。
那個鷹鉤鼻,臉色煞白的首領皺眉問道:
簡單吩咐兩句,就帶著蒙在鼓裡的幾個人跑出院外。
只是,不知道那位大當家何時抵達?可否能夠留些時間,讓小的收拾鋪蓋……」
要是給旁人聽見了,傳到周扒皮的耳朵里,
隨後,臉上堆笑,恭敬問道:
有這一錠金子,夠你們做個安穩快活的富家翁了!
養在院子裡頭專門接客……這等畜生不如的東西,賺再多銀子,遲早也要遭雷劈!」
放在陰門之中,地位和資歷非同小可。
掌柜眉頭微皺,沉聲叮囑道:
最後,聚成極為顯眼的一道光柱!
大可以製成攻城軍械,擊破雄關,
掌柜聽得身子一抖,連連點頭道:
「如果能讓你瞧見,他那生意不早就被攪黃了?
若非他在此地開店十幾年,眼下看著那座寬敞亮堂的富貴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