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 聚寶盆,人心惡,能夠看到因果的重瞳

再者,前頭就是浮雲山的擒虎關,就算要歇息落腳,也該去那裡。
最後因為聚寶盆彼此內訌,自相殘殺。
天運子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藉著銅爐烘烤雙手。
聽到那聲「大俠」,那幾個江湖人才沒有追究。
買茶水的跛足老卒瞪大雙眼,低頭望向手上的粗瓷茶碗,好像不敢置信。
他雙手捧著粗瓷碗,好似取暖,呵出一口白氣。
天運子笑眯眯的,好似人畜無害。
「見過道長。」
他那雙重瞳幽暗如淵,回頭望向帷帽女子,幾乎駭得對方手腳冰涼。
「一碗就夠了。」
「小道士你笑什麼?」
「你的因果,很快也要到了,徐侍郎。
尤其是朝廷威壓天下的情勢下,沒路子踏進公門,亦或者不願意受拘束的武夫。
等到那個時候,再多麼無恥、多麼卑劣的手段,他們都能用出。」
位列第三的聶人英,成了魁首。
貧道這些所作所為,於你看來也許是如妖似魔。
什麼聚寶盆?
至於第三,你們可能不信,是個還未及冠的少年。
「你知道貧道在長生府的時候,最喜歡玩一個什麼遊戲嗎?」
周姓男子語氣複雜,似有艷羡與敬畏,緩緩道:
那個跛足老卒也是心善,主動倒一碗熱茶,遞了過去。
但滅聖盟的餘孽,確實也上不了欽天監的金榜,更別說題名了。」
「最年輕的宗師?這是不把貧道和納蘭桀、江神宵放在眼裡啊!
這可不是以往匹夫一怒,血濺五步,一言不合,拔刀砍人的好時候了。
你知道么,人心之惡念,是極為奇妙的東西。
他再抓住碗里的銀錠,用牙齒咬了兩下。
跛足老卒不明所以,只當這個俊美道士滿口胡話,沒有放在心上。
所以這座茶棚的生意,算不得很好。
五年後被官兵剿滅,再被綁到菜市口問斬。
「哼!」
「多謝。」
若非保留一線清明,甚至可能做些失態的行為。
所以貧道給他聚寶盆,讓他富足。
還未等他們回過神來,那帷帽女子就坐到天運子的對面。
他是白山刀王莊聶吞吾的二兒子,曾經以北傲八絕逆伐四重天,將獨霸堡的杜通斬落馬下。」
「自然是有,我從北鎮撫司一https://m.hetubook.com.com個小旗手中,拿到欽天監的金榜名冊。」
如今想要真正的揚名一地,驚動府州,成為武林新貴。
所以貧道讓他們殺人,犯官司。
說不定,日後便是……一尊最年輕的宗師。
即便自稱真武山、老君教的門人弟子,相信也能騙到不少行走江湖的三教九流。
天運子喝著漸漸變涼的熱茶,忽地笑了一聲,將囊中羞澀說得這麼清新脫俗,也是少見。
天運子擺了擺手,帶著帷帽女子走出茶棚,漸漸消失於官道。
一個顴骨突出的精瘦男子眼神熱切,江湖人畢生所求,無非名與利。
周姓男子兩眼發直,有些情不自禁,喉嚨滾動,瘋狂吞咽口水。
還有年紀輕輕剛出江湖,想要快意縱馬,結果衝撞驛道,當眾被格殺,懸首于城牆!
不對,現在該叫你徐瓊姑娘。
她都能輕易看出來的利害,滅聖盟公認最有敏才,深得盟主信重的天運子,怎麼可能會疏忽?
跛足老卒欣喜若狂,小心翼翼地把那隻一文錢都不值的粗瓷茶碗藏到懷裡。
「誒……」
那幾個江湖人紛紛倒吸一口冷氣,端起的茶碗半天沒有放下去。
它能夠把大善人,變成大妖魔,明主化為暴君,使英雄沉淪糞坑,變作蛆蟲。
前程遠大到沒邊了!」
「老丈,道祖憐你一片善心,特地賜你一個小聚寶盆,讓你不用再操持營生,安享晚年。」
如今更是一步登天,竟然從副冊跳到正冊,一舉成為排名第三的天驕種!」
這種大喜到大悲的感覺,令貧道覺得通體舒泰,極為美妙。」
「第二是涼國公的一個義子,十三太保的『神拳』龐鈞!
欽天監的評語是,五虎七熊,小君侯名副其實!
那帷帽女子言聽計從,顯得頗為乖巧,因為沒有銅板,取出兩錠銀子,雙手奉上。
聊完那張幼鳳榜,茶棚頓時冷清下來。
「那茶棚裏面還有幾個江湖人,並非善類。
現在光天化日妄動刀兵,是要捉到衙門挨板子的。
再想如以前那樣追名逐利,簡直是難如登天。
他們重重將刀放在木桌上,說話嗓音粗聲粗氣,好像若不hetubook.com.com這樣,就彰顯不出自己的豪爽!
「貧道最喜歡假扮出手闊綽的富家公子,穿一身名貴衣服,去那些熱鬧的市集。
茶棚當中,那幾個圍坐一桌的江湖人,皆是面露痴色,像是被迷得意亂。
「嘖嘖,變化之大,真叫人感慨造化玄奇。」
找個破落的茶肆,算命的攤子,賞給他們十年八載都賺不到的銀子,看他們開心無比的樣子。
感覺可好?」
通往各府各州的官道,也成了升斗小民的生計所在。
其下的神兵、紅顏,這些博噱頭的雜榜。」
景朝馬踏江湖,定下諸多規矩,其中之一,就是不得以武犯禁。
像他這樣扎眼的人物,無論走到哪裡都會引來矚目。
「貧道只是想起好笑的事情,別無他意,幾位大俠切勿見怪。」
有人問道。
「算是小老兒,請道長喝的。」
「聶人英位列幼鳳第一,那第二、第三是誰?」
天運子輕聲細語,描述著那種常人難以體會的快然情緒。
天運子摸了摸錢袋子,訕訕道:
這一番話,引得其他人心緒莫名,誰不想闖出一片天,博得大好富貴。
「這煮茶的水,都是小老兒從浮雲山那裡挑來。」
「貧道還會帶著一幫惡奴,故意讓市井之中的貧苦人家,弄髒名貴的綢緞華服,看他們嚇得魂不附體,跪地求饒的凄慘樣子。
茶棚老闆是個跛足的老者,滄桑風霜的老臉上,布滿幾道傷痕。
「為何?」
若非氣血稀薄,不顯于外,沒什麼熬煉筋骨的高手樣子。
顴骨突出的精瘦男子似是想起,驚聲問道。
收在衣服裏面的兩錠銀子硬邦邦,膈應著皮肉,並未隨之消失。
「道長,你如果要代替道祖獎賞那個跛足老頭,就不應該當眾把『聚寶盆』給他。」
自從聖人登基坐殿,鼎立皇朝後,除了頒布大誥,設立九邊,更是下令讓工部尚書每年耗費兩成賦稅,修築四十八府的官道與驛站。
許多武勛貴胄,名門望族,都喜歡從那上面擇選俊傑英才,或是拉攏、或是培養、或是招贅,諸如此類。
周姓男子仔細分說道。
沒辦法,誰叫這位滅聖盟餘孽的皮囊賣相、氣度風姿,皆是上等貨色。m.hetubook.com•com
「大哥,別跟小道士一般見識,咱們繼續說。」
天運子這人好像不知何為生分,開口就能攀談起來。
方外之人,豈會帶有黃白之物。
「周大哥,聽說欽天監已經放榜了,天京城人手一份,你剛從大名府過來,有沒有更多可靠的消息?」
這人去歲還籍籍無名,連京華榜都未上。
跛足老卒笑呵呵道。
故而,天下間的驛站多如牛毛,約莫有過萬之數。
使其四通八達,政令迅速,也能保證軍需貢品的傳送遞運。
蓮步輕移之間,帶起陣陣幽香。
「沒錯,欽天監點評這位紀千戶,稱他氣數濃烈,勢不可擋,直有鷹巡府州,狼顧遼東之雄姿!
當然,那個姓周的,能夠活下來,他會靠著銀子發跡,流落山寨落草為寇。
多半是邊關退下來的老卒,得到驛站照顧,准許做些營生養活自個兒。
「不瞞你說,貧道這一雙眼,從小就看得到世間繁雜因果之線。
據說跟涼國公府的三小姐私會,不幸招惹邪祟。
前三甲,儒門上陰、稷下兩位學子,左橫舟與胥無恙,前後破開四重天,移到潛龍榜。
初春雖至,寒意仍舊未散。
……
那幾個沒甚名氣的江湖人,聽到這一個個了不得的名字,無不心潮澎湃。
「未曾及冠的換血三重天啊,你們想想,等他突破四重天,開闢氣海,凝練真罡,可能也就二十歲出頭。
官道上除卻剛才過去的鏢局車隊,以及零星幾匹快馬,平常難得見到人影。
跟文風盛行的大嵩朝時期,所謂的榜下捉婿,有異曲同工之妙。
實則不然。
可以說,景朝用極為血腥的強硬手段,教會現在的江湖人,什麼叫做敬畏王法。
常有驛站的親屬,亦或者傷殘的老卒,簡單搭個棚子,賣些解渴的茶水。
「大哥你講得那人,可是北鎮撫司的紀太歲?
天運子笑眯眯的,俊美麵皮溫和文雅,氣質極為出彩。
可一個源源不斷提供銀子的聚寶盆,任誰也要動貪念。」
此時茶棚走進一位頭戴帷帽的曼妙女子。
更兼修兩門神功,自立武道根基,不出一年,就能化為潛龍,躋身前十之列!」
「諸位兄弟莫要急,這金榜有正和*圖*書、副之分,正榜是山河、潛龍、幼鳳三張。
他明明已經把兩錠銀子收起來了,怎麼……
他抿了一口熱茶,丟幾粒茴香豆進嘴裏咀嚼,慢悠悠道:
這樣的荒唐事,可謂屢見不鮮。
那幾個江湖人,做夢都想揚名立萬,卻又膽小怕事,整天把兄弟情義掛嘴邊上。
之後,再有仇家貿然登門挑戰,對方不願應下,直接報官將其抓走。
陰雲遮蔽,天色愈發暗了。
怒尊造化,你應當已經領教到了。
那跛足老卒,支起茶棚,賣著茶水,一輩子都很潦倒。
「好嘞,道長稍等。」
而想要做成這樣一件事,其實也很簡單,可能只需糟糕透頂的一日光景。
只要表現夠好,就會被收錄于欽天監的金榜之內。
又有幾個跑單幫的江湖人挎刀踏進茶棚,瞅了天運子幾眼,發現修為尋常,也就沒有注意。
卻不知這一幕,全部落到周姓男子的眼中,他眯起眼睛,面上掠過貪婪之色,默默抄起桌上的長刀。
太陽穴微微鼓起,眼中精芒閃爍的周姓男子,顯然是帶頭大哥般的存在。
帷帽女子眉頭輕蹙,好像不太理解。
也是真的!
此為度人也。」
瞧一瞧這年輕高手嶄露頭角的幼鳳榜,便差不多了。」
選擇合適的日子,下好戰書,交與同輩,于朝廷見證下切磋較量。
隨後,慢條斯理道:
「屬下不知。」
副榜則是京華、府州、真統。
「而最不可思議的地方,在於……這人出身微末,乃一遼東軍戶也!」
然後再眼睜睜,等著那些潑皮惡霸,一把將這些銀子搶走。
然後短短半年間,獨佔大名府鰲頭,風頭無誰可比!
趕忙彎下腰,滿臉感激道:
「收錄大宗師的山河榜,咱們巴望不上,看了也是白看。
「老丈,給貧道來一碗熱茶。」
不知為何從關外,來到關內的天運子嗓音溫和,摸出兩枚大錢。
儘是氣海真罡,只差半步突破五境的潛龍榜,也沒必要在意。
「小道長再來一碗,如何?」
帷帽女子那張精緻面容登時僵硬,望向那襲素袍的俊美道士,如同見到蛇蝎一樣。
「老丈這茶不錯,滾燙下肚,手腳也暖和了。」
少了一個真武山的徐懷英,他本來是第十和*圖*書九名,如今被勾銷名字。
「謝謝道長,謝謝道長……」
孤零零的老卒,守著燒水的銅爐子,從白天坐到晚上,也未必能賺百個大錢。
「正好,幫忙再付一碗茶錢,這裏不是好說話的地方。」
周姓男子嚼著茴香豆,斜睨了一眼天運子,似是不屑。
他端起茶碗,喜笑顏開的收起兩錠銀子,就算買上好幾年、幾千碗的茶水,也不一定能夠賺到這麼多。
……
那幾個跑單幫的江湖人看到周大哥的面露不悅,連忙扭頭橫了一眼,做出凶神惡煞的模樣。
然後扶他們起來,表示不用賠錢,當好一個發善心的公子。
「來一壺熱茶,再弄幾碟茴香豆。」
另外韓國公府的虞二郎,往前進了八名,排到第十。
等到生活蒸蒸日上的時候,讓憨厚人好賭,重信者背義,挂念家人者賣兒賣女……
天運子眸光閃爍,也沒拒絕,打了個稽首道:
那帷帽女子櫻唇輕啟,聲音悅耳,令人如聽仙樂。
兩錠銀子,尚且不足以讓他們冒著背上人命官司的風險,下殺手。
把一座國公府斗得灰頭土臉的紀九郎!」
這時候,要麼給一筆銀子,讓這些經不起風浪摧殘的窮人做份營生。
帷帽女子莫名心頭一寒,好似被一頭莽荒凶獸盯上,生出極大地驚懼之意!
天運子瞥了一眼,笑意古怪,好像認出來人。
「聚寶盆!傳說中的聚寶盆!」
只見明晃晃的兩隻銀錠安靜躺在碗底,散發燦燦光芒。
俊美道士像是做了一件極為滿意的好事,唇角含著明快笑意。
周姓男子抓了一把茴香豆,嘆息道:
帷帽女子亦步亦趨,恭敬跟在天運子的身後。
世間眾生,有情皆孽!
讓他們體會遺憾、無能為力,最後痛恨世間每一個人,包括自己。
只有一條路子,那就是打講武堂的四海九州擂。
此話一出,其他人皆是送上奉承,誇讚周姓男子本事大,就連北鎮撫司都有關係人脈。
天運子笑了一笑,坦然接過,將其丟進粗瓷茶碗,開玩笑道:
天運子撣了撣素袍沾染的塵灰,舉步往官道旁邊的茶棚行去。
天運子云淡風輕,平靜地說道:
跛足老卒如同置身夢境,用一隻手按向胸口。
「今年的幼鳳榜,變化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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