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改成從早到晚才對!
這讓五鹿郡許多本地人不禁喟嘆道。
他這個小女兒曾經心思多麼機敏,現在成了說話都不清楚的痴傻樣子。
這就代表聖人在世。
大涼騎數萬人用性命換來這個國公,我本想著好好傳下去。
楊忠深深嘆氣道:
楊洪冷冷一笑,心意堅定不可動搖。
裴途好生斟酌,輕咳兩聲道:
他要大張旗鼓,率領親兵踏出這座國公府,去天京城為皇後娘娘服喪。
楊洪繼續耷拉眼皮,好似閉目養神。
「涼國公府這一年所受的委屈,軍中的舊部都明白。
令自個兒後半生都擺脫不得?!
「裴四郎,你明日請大旗會的掌門夫人,過來浣花劍池一敘。」
放在遼東並不適用!
楊洪耷拉的眼皮狠狠一跳,渾濁眸中透出精光,
「他們說千戶與大旗會的掌門夫人私通,之所以一腳踩死謝明流,為的就是扶持大旗會上位。」
本官行得正、坐得端,豈會擔心幾句毀謗言語?」
這位威嚴霸道的國公爺,難得露出柔和神色。
依照太子的性情,涼國公倘若離開歸隱養老的五鹿郡。
自從二兒子楊榷死於天京,小女兒楊娉兒受驚變得痴傻,楊洪變得越來越沉默寡言。
好好一座國公府,傳承幾代的潑天富貴。
童關眉頭微皺:
待了許久,出來的時候還衣衫不整……我等都知道大人坐懷不亂,不好女色。
期間魚兒咬鉤,他卻渾然未覺,任由吃掉餌料。
「千戶息怒,屬下馬上動身趕回靖州城,將那些傳謠的好事者統統抓起來!」
「老爺,當真要與東宮翻臉?」
結果都給攔在城外,四太保徐林跟那大和尚爭執幾下,險些被打死。」
「那明日要不要把浣花劍池的眾多弟子,全部遣散出去,免得人多嘴雜,損了千戶的名聲?」
這位跺一跺腳兵部都要抖三抖的從龍功臣,而今像個歸隱田園的鄉下老農。
只要拳頭夠大,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叫為www.hetubook.com.com人父者,如何不心痛!
個個家破人亡,滿門遭殃,就像惹上邪祟一樣。
童關與李嚴聞言,皆是麵皮一抖,神色古怪。
楊忠眼中滿是憂慮。
「昔日也是烈火烹油,鮮花著錦,現在眼瞅著樓塌了,賓客也散了。」
待得夜色漸漸濃郁,楊洪就像睡飽睡足了一樣,鬆開手中魚竿,緩緩起身。
現在……最受敬重的門派,乃是大旗會。」
後來論功行賞,放著加官進爵的功名不要,甘願待在國公府做一老奴。
老奴是擔心小姐……國公爺您這一去,獨留下三小姐。
他不疾不徐睜開眸子,望著孩童也似的小女兒,低聲道:
還有,把小姐房裡那幾個丫頭拖出府杖斃。
眨眼間,卻就呈現樹倒猢猻散的慘淡局面。
這些足以證明,遼東邊將實則跟綠林道私下勾結極深。
等東宮騰出手,下一個又要對誰動刀子?」
他從天運子那裡知道不少隱秘,尤其是三更堂與定揚侯郭鉉暗中聯手,刺殺昭雲侯年長興之事。
他召見蘭雅芳,純粹只是為公事。
太子一邊整肅江南八府,一邊把紀九郎那個泥腿子丟到遼東對付郭鉉。
轉頭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幾家意欲扼殺自己的高門大派,踩成飛灰!
紀淵擺了擺手,似是懶得追究,又開口道:
若非天運子義薄雲天,主動斬下三枚念頭。
貪狼食羊。
「本公打過多少次仗,死了多少兄弟?
茫茫夜色傳來紀淵盛怒的聲音,嚇得裴途、童關、李嚴趕忙縮起脖子,腳下一溜煙兒,竄進猛惡密林。
「魚魚……跑了!爹爹!它跑了!」
順便將剩餘的餌料一併撒進湖中,方才慢悠悠地轉身離去。
往常年年操辦的春狩大典,擇選少年英傑的盛會,如今都沒什麼動靜。
莫非覺得那位倒霉催的鐵掌門,其頭頂上的綠帽子戴的不夠穩?
「罷了,些許流言,亂不了本官的心神。
「裴四和_圖_書
郎,本官且問你,靖州武林如今以誰為尊?」
「楊忠,把小姐帶下去,讓膳房烹一條白豚送去。
楊洪眼皮耷拉,好似犯困打瞌睡,手中的釣竿微微一沉,旋即再聽到稚嫩的聲音傳進耳朵。
宛若無形手掌橫推而出,排擠開洶湧風浪,猛地就把三個小旗擊飛出去!
楊娉兒大叫著抹著眼淚,好像很是傷心。
裴途睜大雙眼,好似呆住。
洛皇后的駕薨,不僅僅鬆開太子的掣肘,也讓他斷去以往的那份猶豫。
裴途微微一愣,好像沒跟上自家千戶的思緒,隨後才道:
他接過那條大魚,將其丟進湖裡,濺起大片水花。
他們之前派大旗會的蘭雅芳故意接近,應該是有所圖謀。
但于禮而言,這等同違逆東宮此前降下的旨意,沒把朝廷法度放在眼裡。
紀淵眼中閃過一絲錯愕,似乎感到意外。
等到校場只剩下裴途與童關、李嚴三人,他們各自對視一眼。
「兩界分割,乃是比營造幻境更為高明的道術,
還未等他們交流完,似有雷光當空一炸,大氣陡然震爆。
裴四郎清了清嗓子,小聲嘀咕道:
靖州,五鹿郡。
「三更堂被打草驚蛇,一時半會做起縮頭烏龜,很難追尋蹤跡。
除非……從掖庭九姓入手,興許有些機會。」
這種捕風捉影之事,越是小題大做,越叫人津津樂道。」
「本公已經看明白了,昔日打天下的時候,許諾分享榮華富貴,那些都是夢幻泡影。
偌大的一座涼國公府日益冷清,竟有門庭凋敝的衰敗之感。
「爹爹……魚……好吃……」
楊洪燒掉本該著成兵書的策論心血,搖頭問道:
等到這方水氣濃郁,青山倒映的湖心亭,四下無人。
楊忠彎腰說道。
倘若楊榷、楊娉兒尚在,這位國公爺興許還能考慮一二。
紀淵額角青筋跳動,看向裴途的眼光愈發不善。
此前,有不少門中弟子親眼見到,大旗會的掌門夫人蘭雅芳走進你的和圖書房間。
裴途趕緊抱拳跪下,膽戰心驚道。
「啊?」
將大天地中的一方截取,斷絕聯繫。」
那就是白家與楊家的情分斷了,便不會再留半點體面。
他們趕忙低頭,免得叫自家千戶發現異常。
楊忠低頭問道。
你說,等聖人出關,他是跟自己的兒子親近,還是向著以前的老兄弟?
……
難保外面有些嚼舌根的傢伙,散播一些流言蜚語。」
雄渾的氣勢霎時騰起,將焚燒策論的熊熊火光,一下子就壓低下去!
紀淵洒然一笑,顯得磊落,轉身大步走進屋內。
經過與赤心上人、荀長陵的前後兩次相談。
尋個楊休上門,也被紀九郎給弄沒了。
「回大人,自從謝明流死後,浣花劍池威望一落千丈,不復以前的風光。
殺氣沖霄,生死相搏,讓他命懸一線。
前些日子,四太保徐林、五太保高展,皆是很有孝心,趕過來看望國公爺,做個接應,以壯聲勢。
楊洪輕輕一拉,就把那條十幾斤重的大魚甩到岸上。
排行末尾的楊休死在紀九郎手上,三太保楊立孝下落不明。
自個兒一世清譽,算是徹底栽在這廝手上。
娉兒這幾天衣裙未換,人也沒梳妝。
可現在……
楊洪這半年來的修身養性,終於還是沒能按捺住心頭怒火。
自個兒能否度過那一劫,還真不好說。
楊洪不得不承認,他已被東宮逼到無可路走,自困於涼國公府還不夠。
裴途額頭滲出冷汗,咬牙道:
這個節骨眼上,自家千戶還要公開宴請大旗會的掌門夫人?
也許知道三更堂的幾分內情!」
這麼大一座家業,她怎麼撐得起。」
「那個賊禿驢,還在城外么?」
「這魚多刺,味道不好,容易傷著你。
「大旗會有什麼本事?坐得穩靖州武林第一的位子?」
為了白家的天下,我楊家骨血都流乾淨!
「大人莫非忘了,那天晚上在浣花劍池,你與謝明流賭鬥玄胎精英,弄得陣仗很大。
本www.hetubook•com•com公何曾愧對過聖人?」
原本絡繹不絕,前來求見的門生故吏,也隨著東宮日益勢大,漸漸稀少起來,再也見不到幾個敢於上門的兵部中人。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紀淵眼帘低垂,暗自思忖:
畢竟,當日在莽山,老刀把子于眾目睽睽下。
紀淵那張冷峻的年輕面龐,被火把照得忽明忽暗。
紀淵用犁庭掃穴之勢,蕩平三更堂殘餘,只不過是還以顏色。
楊休、徐懷英,更不用提。
作為涼國公府的大管家,他曾是楊洪的親兵,跟隨主子出生入死,
一個佛門宗師做起堵門的差事,確實是古今未有,令人頭疼。
「皇後娘娘駕薨歸天,本公與聖人僅剩的那點香火情,也沒了。
景朝四十九府,所有的城隍廟宇皆作異響。
本來好不容易離開天京,沒成想來到遼東后,依然擺脫不了好美婦的壞名聲!
白髮蒼蒼,腰身佝僂,皺紋如溝壑縱橫。好像一下子老去,愈發透出幾分暮年氣。
緊接著,就像哄孩子一樣,將哭鬧不休的楊娉兒帶走,
「楊忠,為本公披甲!」
太子還想要自個兒放掉兵部大權,吐出侵佔的良田,安心做個老農。
現今,四太保徐林差點死在涼國公府門口。
……
「長夜漫漫閑著沒事做,那就別睡了,去莽山宰十頭妖物給兄弟打牙祭!」
李嚴頷首贊同道:
紀淵挑眉,眼神凌厲:
紀千戶被喚作『太歲』、「閻王」,就是因為凡與他作對的那些人。
「千戶武功大進,又掃蕩三更堂餘孽,確實合該慶賀一番。」
像北鎮撫司的林碌、孟長河,都是前車之鑒。
楊洪很是失望,好像寒透了心。
「本公就想看看那個不孝子,是不是真有鐵石的心腸,二弟死了不聞不問,三妹瘋了不管不顧!
他本來三天前就該動身,可殺生僧不知從何處冒出來,好像陰魂不散,徘徊于涼國公府門外。
「爹……爹!娉兒……魚魚……好大……」
「哦?靖州武林怎麼編和_圖_書
排本官的,裴四郎你給我講講?」
「曉得了,老爺。」
讓他們摔了一個狗吃屎!
楊洪擺了擺手,眉頭沉下道。
北鎮撫司誰不曉得,紀千戶手中有本無常簿。
加上董敬瑭扶持赤眉響馬,多年劫掠做些臟活兒。
「大魚咬鉤了。」
用過晚飯,這位國公爺回到書屋,取一火盆,把近年來閑著無事所寫的兵道策論,燒個乾淨。
三魂七魄幾近全無的楊娉兒拍掌笑著,雙手抱著那條大魚,宛若討賞一樣,遞給端坐的楊洪。
想當年聶吞吾突破五重天,成就宗師位。
白山黑水盛行的道理,向來就那一個!
「一直不曾離開過,他每天閑了就去化緣,颳風下雨,便住在城外五里的破廟裡頭,跟一幫乞丐為伍。
這一句惡讖。
嘭!嘭!嘭!
當真就那麼厲害?
他縱橫南北的戎馬生涯中,攏共收過十三位義子。
誰料到,安兒出家,榷兒不成器,娉兒是女子。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句話。
倘若如此,也算好事。
涼國公府的湖心亭中,楊洪靠坐在那張黃花梨木大椅上。
誰若被惦記挂念,把名字寫上去,絕對沒什麼好下場。
他分明記得,那個鐵掌門的武功平平,險些因為得罪梁種招來橫禍!
如果紀淵無動於衷,沒點表示,豈不是讓遼東武林看輕?
斷絕俗緣,六根皆凈,興許便成佛作祖了!」
主子可以不醒事,奴才也敢偷奸耍滑?該殺!」
「童小旗想得周到,千戶血氣方剛,又是堅固的橫練體魄,閉關多日,確實也需操練一番……」
坐上人間至尊的寶座,往後所想的都是自家事。」
「賊禿驢!欺人太甚!」
他與楊洪也不見外,並未避諱心中所想。
楊洪面無表情,火光照得那張歲月留痕的蒼老臉龐,像是生鐵鑄成,泛著冷意。
「掖庭九姓散落遼東,又與許多武林門派牽扯不清。
娉兒聽話,為父等下命人烹一條白豚,讓你吃。」
每日不是湖邊垂釣,便是書房翻閱兵道策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