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字卷 斜陽草樹
第二百四十七節 也許有那麼一天

心念微動,黛玉假作不經意地道:「馮大哥許久沒見到雲丫頭了吧?她這段時間很不好,聽說史家那邊有意要把他許給孫家,就是原來傳聞和二姐姐訂親的孫家,雲丫頭現在很是著急,不知道馮大哥有無辦法能幫雲丫頭一把?」
黛玉不一樣,心思太過靈巧敏感,外界風吹草動都能迅速讓她有所反應,而且特別在乎別人的看法,在男女情事上也分外保守。
「當然是真的,愚兄便是敢騙任何人,也不會撒謊欺騙妹妹。」馮紫英信誓旦旦,「愚兄必須要對得起妹妹對愚兄的信任。」
同樣,因為黛玉的心思敏感,所以馮紫英基本上不願意欺瞞黛玉,問什麼就答什麼,不撒謊,當然有些不好回答的問題可以採取話術迴避或者模糊,但卻不去欺騙,以黛玉的靈巧心思,自然明白哪些話題自己不願意回答而隱藏的結果。
可馮大哥此番的表態卻讓她最為高興,那無疑代表馮大哥是把自己當成了最值得珍惜珍重的人,才不會撒謊欺騙自己。
正因為如此,馮紫英才只能循序漸進,哪怕是親熱也都是小心翼翼,避免讓這丫頭覺得難以接受。
「好了,妹妹明年過門就能和寶釵她們在一塊兒了,再說了,二妹妹不也在么,日後妹妹過門了總歸不會孤單寂寞就是了。」馮紫英不敢提探春和岫煙的事兒,這個話題太複雜太有變數了,日後真要湊齊了,也hetubook.com•com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黛玉依偎在馮紫英懷中,馮紫英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慾望,他不想讓破壞自己在黛玉心目中的美好印象,雖然日後走到那一步也是順理成章,但是他還是更希望以一種更水到渠成的方式來實現,而不至於讓黛玉受到驚嚇或者美好形象受損。
但也說不一定。
只可惜詩社剛剛說要組建起來,寶姐姐就嫁到馮大哥府里去了,再加上後來府里財政越發拮据,原本大家都是打著讓王熙鳳那邊公中出些銀子來籌辦一些活動,後來也只能作罷,大家心氣也就慢慢散了,一來二去就擱了下來,委實讓黛玉有些失望遺憾,她是最喜歡這樣的活動的,只可惜卻沒能成事兒。
二姐姐也就罷了,大舅舅的性子闔府皆知,素來是只顧自己的,別說對二姐姐不上心,就是璉二哥不也一樣滿不在乎,而且還是個死要錢的性子,不太在意顏面,但是探丫頭,二舅舅肯定不會應允吧?
幸福的時光總是太短暫,在得知馮紫英還要到怡紅院去赴宴吃酒時,黛玉是很不情願地把馮紫英送到門口。
賈家沒落之勢都能看得出來,如果能攀上馮家,探丫頭就是一個庶出女兒,沒準兒二舅舅也會改變心意呢?
「嗯,馮大哥你這麼一說,讓人心裏更是酸澀呢,這麼好一個園子,日後回和*圖*書憶起前年寶姐姐她們還沒有走之前的情形,不是更徒增傷感?」黛玉噘起了嘴,「大家姐妹好不容易能湊在一塊兒熱鬧,只可惜這等好日子就沒幾天,哎,……」
黛玉臉上露出喜悅的笑容,雲丫頭的事兒她固然內心是真想幫忙的,但是若是馮大哥無能為力,或者說要付出的代價太大,黛玉內心也還是不願意的。
「妹妹,愚兄也是萬能的,這世間豈能事事都如人意?」馮紫英自我解嘲地笑了笑,「愚兄心中一樣有無數棘手難題,不也一樣要硬著頭皮幹下去?不過妹妹也不必太過焦心,這事兒還沒有到最後一步,裡邊也還有些變數,只是其中具體關節,愚兄一時間也解釋不清,日後便能知曉,我們且看且行吧。」
像黛玉問及迎春的事情,馮紫英就沒有打算隱瞞,這在榮國府里也不是什麼秘密了,而且下午已經和賈赦談好,黛玉以前肯定就知道了,但從未問起,今日問及,馮紫英自然要正面回應。
黛玉也是滿心不舍,這瀟湘館是她住得最舒心的地方,竹林瀟瀟,水流潺潺,而且最滿意的還是園子里姐妹甚多,平素里走家串戶,說說笑笑,還能組一個詩社,一天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
馮紫英一怔,搖了搖頭:「這的確是一個問題,但是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外人的確不好置喙,……」
史家和孫家在牛繼宗一手操弄下hetubook.com.com走近甚至結為姻親,外邊人不明白,但是作為一直警惕義忠親王這幫黨羽的馮紫英來說,卻瞞不過,牛繼宗在大同軍中的影響里就能得到拓展和鞏固,不能不防。
「馮大哥,在寶二哥那裡喝酒也要注意身體,夜裡若是晚了,不妨就在府里住下便是,……」黛玉叮囑著馮紫英,真有點兒像依依送別的妻子。
馮紫英也沒想到黛玉心思如此靈動,一兩句話間居然就能捕捉到一些信息,還以為黛玉是真的關心史湘雲的事兒,沉吟了一下才道:「雲丫頭的事情連老太君都不好過問,我這個外人就更難插手了。不過雲丫頭也不必太過憂心,現在史家和孫家也只是有這個意思,孫紹祖是武人,現在戍守邊關,而且今年邊事不靖,只怕孫紹祖也沒有那麼多精力來操心這些事情,……」
迎春對自己一片痴情,一顆心早已經被自己填滿,便是真的在入馮家門之前要了她的身子這種有辱門風的事兒,她也不會拒絕,只要自己高興;探春性子更剛烈,但是也更大胆一些,一旦認定了的事情,便會義無反顧,也並沒有那麼畏懼外界眼光。
「小妹就不信沒有辦法了,或者讓史家二位叔叔拒絕孫家的求親,……」黛玉噘著嘴。
見黛玉喜笑顏開,美眸含情,馮紫英也知道自己這番話擊中了要害,這丫頭還是太單純了一些,或者就是單純的喜歡自己表現https://www.hetubook.com.com出來對她的特殊態度,其他一切都不重要,正是這種單純誠摯的心意才更讓馮紫英待黛玉更不同。
馮大哥現在如此優秀,在整個大周朝也是年輕士子中的第一人,薛寶琴照說都是薛家嫡女,居然屁顛顛地去給馮大哥作媵,還能有什麼不可能?
黛玉噘了噘嘴,心裏甜蜜之餘也還是有些警惕。
這又是一個要命題,不過馮紫英早已經身經百戰,「妹妹自然是愚兄心目中最好的,當然寶釵也挺好,二妹妹三妹妹也是愚兄十分喜歡的性子,……」
莫不是馮大哥對探丫頭也有什麼想法?
「二姐姐年齡的確大了,而且也估計小妹這個性子不那麼好相處吧?」黛玉掩嘴一笑,「寶姐姐心性寬厚,二姐姐又是一個不爭的性子,去了寶姐姐那邊也好。」
「妹妹,問題是這恐怕是史家主動願意和孫家結親才是。」馮紫英目光里多了幾分凜意。
黛玉忽閃翦水秋瞳,嘴角浮起一抹笑意,「那馮大哥覺得誰最好呢?」
馮紫英愛憐地撫摸了一下黛玉臉頰,「妹妹現在可比幾年前好多了,每個人的性格都有各自特色,不必強求一致,寶釵寬厚,妹妹機敏,二妹妹溫厚,雲丫頭豪爽,三妹妹英銳,在愚兄看來,那都是百花爭艷,各呈其驕。」
「那該如何是好?馮大哥你肯定有辦法。」黛玉先前還只是想要試探一下馮紫英,但是說到後來也還真的是為雲丫頭著急擔心了和圖書,尤其是想到這段時間素來豪邁的雲丫頭都是懨懨的,精神不振,黛玉卻又幫不上忙,心裏也是替她難受,而自己能依靠的也就只有馮大哥了。
「真的?」黛玉臉上露出一抹笑容,對馮紫英的話她是無條件的相信,只怕除了迎春,她對馮紫英的信任度是最好的。
相交幾年了,現在更是連親都定了,也才前進到如今這一步,摟摟抱抱,親吻都還只能到一定程度,對馮紫英來說不能不說是一種煎熬。
「可是馮大哥,若是人家只是訂親,那雲丫頭這一輩子不也就毀了?」黛玉也非完全不通世務,問道。
「那馮大哥能不能讓孫家主動放棄?」黛玉這個問題問得頗為可愛,讓馮紫英都忍俊不禁:「妹妹,愚兄不過是順天府丞,你還真以為愚兄是兵部尚書不成?再說了,就算是兵部尚書,甚至當朝首輔,也沒有道理干預人家兩家人婚姻之事啊,……」
「好了,妹妹放心,愚兄知道,寶玉此番要成親了,這麼久來只怕也是有很多感觸,今日拉著愚兄去吃酒,估計也會和愚兄說說心裡話。」馮紫英點點頭,嘆了一口氣,環顧四周,不無感慨,「偌大一個大觀園,寶玉若是搬出去,就越發冷清了,明兒個妹妹進了愚兄府里,三妹妹和雲丫頭遲早也要出去,這園子豈不就荒廢了?」
直接問探丫頭的事兒肯定不好,但還好有一個雲丫頭可以作為試探。
對黛玉,馮紫英不像迎春和探春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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