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塵落
第0297章 靜不如動

畢竟到時候,是最壞的局面。
但越是這樣,他覺得有些古怪。
就連顧白,都意外的轉過頭來,他想過太傅大人會在這個問題上考究白粥,但沒有想過,這麼快,這麼直接。
自古以來,皇室裏面的時候,都沒有外人看起來的那般美好。
林令指了指信,大概意思,全部都在這裏面了。
可這會兒,他卻還是看著白粥,顯然沒有因為白粥一句不知道,便放棄詢問。
到了如今,只怕也有幾百年了。
那位劍修,和梁照是同輩,但並不是藍臨真人的弟子,而是掌律留覓道的弟子,算起來,該是他的師弟。
……
太傅大人永遠那般平和,他看著白粥嘆道:「丫頭,你到底怎麼看呢?」
朱厭一點就透,嘖嘖笑道:「梁照啊梁照,你這個傢伙,我真的覺得有些意思,為了那張椅子,真是什麼都可以捨棄啊!」
太傅大人招了招手,有些笑意,崇文樓里不乏文章寫得好的讀書人,也不缺熟讀聖賢書的讀書人,但就是少了些白粥和顧白這樣的讀書人,所以太傅大人,對這兩個人,其實很珍惜。
因為他知道,那位寧啟皇帝,可不是一個面慈心善的人。
白粥沒有反應。
「學生不想答。」
「梁照要做這個大祁皇帝,合適不合適?」
不過想起寧啟帝,朱厭也有些不自在,他和梁照待得時間已經夠久了,這些日子是他久違的自在,似乎他在這段快活的日子里,都已經感受不到寧啟帝威脅了。
他以手指緩慢敲擊桌面,實在是為難。
梁照給他倒了杯茶,和圖書溫和的說道:「林師弟千里而來,而且隱藏身份,想來是師叔有什麼指示。」
太傅大人轉頭而觀,看著這個名義上和他同是三公之一,但實際上算著是他晚輩的顧白,笑意醇厚,「你去殺梁照,誰又來殺你?藍臨真人脾氣雖好,可不是沒脾氣。」
顧白皺眉道:「這些事情,你為何來問我?」
白粥把頭從窗口探出去,然後喃喃道:「是要下雨了啊。」
劍仙藍臨,如今南陵境內的第一劍仙,平日里雖然如此和藹,但真要有一日動怒,這世上能夠壓下的不會去壓他,至於其他人,願意去壓,也壓不下。
但不到萬不得已,梁照絕對不會想著這樣的事情。
仔細閱讀之後,梁照放下密信,有些沉默。
梁照點了點頭,之後起身為林令安排好住處,然後回到屋子裡,關好門,這才坐下,打開了信。
顧白不搭話,只是仰頭喝了口酒,他這輩子,從不輕易與人問劍,他要挑,自然也是去挑那個最厲害的。
朱厭喝完一杯冷茶,嘖嘖道:「你這個傢伙,比起來那位可就要差多了,那些年我在宮廷里喜歡和編撰史冊的那個傢伙閑聊,說起那位,在身為皇子的時候,看起來是一帆風順,最後成為了國君,但實際上,他當時的處境也不好,但他的手腕可就要比你鐵血太多了,不僅親手殺了幾個親兄弟,甚至就是自己喜歡的女人,也能拱手相送。」
梁照起身,走出屋子。
白粥覺得有些意外,但被太傅大人這麼看著,還是有些不自在。
朱厭和圖書問道:「去哪兒?」
梁照泰然自若的說道:「他是千古一帝,我比不上他。」
太傅大人微笑道:「選擇本來就是一件困難的事情,再說了,連梁照都說我已經老了,老是昏聵的別稱,既然如此,你覺得我這個昏聵的老頭子,能這麼早就做出決斷?」
梁照說道:「一無所有,所以再輸也輸不了什麼,我明明已經那麼靠近那張龍椅,這麼一輸,怎麼能甘心?既然不甘心,何必要去豪賭,謹小慎微,其實應該的。」
太傅大人喊住了他,忽然說道:「你是不是也說說?」
這次他入咸商城,當然也是留覓道的意思。
和他來的時候一樣,都那麼自在。
他按下心中激動,從懷裡拿出一封信,交到梁照手中,輕聲道:「師尊這次派我過來,除去為梁師兄帶信之外,便是告訴師兄一聲,師尊不日便要親臨咸商城,到時候……」
朱厭現身,來到桌前坐下,他自顧自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譏笑道:「我以前認識過幾個賭徒,他們明明是身無分文,卻還敢豪賭,把僅有的身家,說壓上去就壓上去了,可你這個人,明明家底厚的可怕,怎麼像是個快要死的老東西,什麼都捨不得拿出來?」
說完這句話,顧白就走了。
這個問題,可不是什麼聖賢書上的問題,而實實在在就是如今南陵里,最大的一個問題。
太傅大人笑道:「都是說笑,你還是繼續和老夫一起頭疼吧。」
白粥坐好,看著太傅大人那個樣子,就知道他又要開始講學了,這便收回心神和-圖-書,屏氣凝神。
「我有時候覺得你這個傢伙,年紀輕輕,瞻前顧後這麼多,真是看著都磨嘰。」
白粥眼神變化,沉默了許久,然後才搖頭道:「您即便讓他來做皇帝,說不定他也不願意。」
若是換做以往,說了不知道,太傅大人估計就打住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吧,這又有什麼關係?
若是現在有些進展也就算了,可偏偏現在連一點進展都沒有,這件事,說起來,也很麻煩。
那種感覺,朱厭太清楚了。
大祁如今就像是一頭暫時被拴住的雄獅,身上朝著好些刀劍,人們想要把刀劍拔|出|來,但很大可能是這一拔|出|來的同時,便要讓這頭雄師憤怒起來。
兩個不知道,正好便回答了兩個問題。
當然這一點,梁照毫不懷疑,留覓道這個人,若是真到了打不開局面的時候,他真的做得出來這種事情。
那位劍庭的弟子,來到了咸商城。
梁照忽然開口說道:「如果現在沒有辦法,那亂起來呢?」
梁照皺了皺眉,沒有急著去打開那封信,而是問道:「林師弟,師叔可說過什麼時候啟程?」
她對於這件事,其實之前就知道一些,只是不感興趣,既然不感興趣,自然便不想去想些什麼。
三公之中,太保大人和他年紀相仿,不問顧白,還能問誰?
聽到這話,白粥悚然一驚,她又不傻,顧白這麼句話,她自然知道意味著什麼。
「我去見姜令。」
顧白又說道:「你還能活多久,這就開始著急了?」
所以這會兒問起,她也不想回答。
白粥一時間,不和*圖*書知道如何作答。
其實像是這種事情,最好是不該告訴他的,若是藍臨真人願意,梁照不會覺得有這麼麻煩,可問題就是藍臨真人不願意,所以梁照才不得不告訴留覓道。
即便壓得下藍臨真人,面對那數萬劍修的劍庭,你顧白怎麼去壓?
……
朱厭冷笑不已,心想著你現在便這般能算計,等到活個千年,大概就真的能和那位一較高下了。
太傅大人轉過頭來,看向白粥,輕聲說道:「很頭疼的事情,怎麼這些事情都落到你們這些年輕人的肩頭上了,我還真怕把你的肩頭壓塌了,再說了,你願不願意,都還兩說。就像是現在的大祁,梁照當然是很好的選擇,如果非要選,我肯定也只會選他,但那是因為他是現在這些人里的最好選擇,卻不是大祁皇帝的最好選擇,要是把梁照換成那個叫顧泯的,你覺得,我會不會就此不猶豫了?」
太傅大人緩慢說道:「或許我們換個問法,若是梁照要做這大祁皇帝,該怎麼去做,才能讓大祁盡量不亂,即便是亂,也要在可控範圍內。」
回過神來,她開始認真想著,自己成為崇文樓的學生,也才二十多年的時間,但這位太傅大人,卻不是幾十歲的人,他在很多年前,大祁皇帝都還不是大祁皇帝時候,便已經太傅了。
太傅雖然還活著,但是似乎也到了暮年。
林令作為劍庭這一代的弟子,對自己這位師兄,是無比推崇,只是因為一些特殊原因,他沒能和這位身為庚辛劍主的師兄見過幾次面,至於如此對坐下來,好好的談和_圖_書上一番,就更是不可能了。
到時候勢必要弄得一片狼藉。
畢竟這種大事,身後沒幾個金闕境的修行強者站著,不管是怎麼看,都會覺得沒有底氣。
信上的事情倒也簡單,除了說如果梁照解決不了這件事,那麼在讀完信之後,便給劍庭去信一封,他留覓道,自然就會將劍庭的那些個劍修,都盡數帶到咸商城,來一樁逼宮之事。
他總會在適當的時候提醒著他想要提醒的人,你頭頂的那片天空,其實並不是天空,而是他的手掌。
顧白看不下去了,就要從窗外離開。
白粥抬頭看向太傅大人,沒有回答那個問題,反倒是先問了一個問題,「太傅您是選了他嗎?」
白粥也有些恍惚。
之前不覺得,這會兒白粥似乎覺得眼前的太傅大人,一頭白髮,有些暗淡無光,像是一派枯敗的雜草。
林令沒有說完,便已經閉嘴。
片刻之後,白粥還是選擇了放棄。
梁照親自在門口迎接他。
幾百年的時光,足以讓好些事情變化,也足以讓好些人就這麼成為過去。
顧白說道:「你好好問這個丫頭吧,我會幫她看幾年的。」
現在女子劍仙被梁拾遺勝過了,那麼顧白下一次問劍,就一定會是梁拾遺,而不是旁人。
顧白懶得去看什麼天色,也懶得去聽太傅大人這句天要變了,只是喝了口酒之後,這位太宰大人直白道:「依著我說,一劍殺了梁照,一了百了。」
太傅大人看向白粥,就像是一個小私塾里的教書先生,開始抽查學生的文章有無背熟。
白粥搖頭道:「不知道,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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