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者打架,要麼用劍,要麼用法器,像是這般,純粹用拳頭的,還真不多,當然咯,到了極高的境界,已經到了捨棄外物的階段,那就不一樣了。
酒樓掌柜,本來還在外面看著熱鬧,看到這一幕,便已經是心如死灰。
咸商城現在不管有多厚的黑雲壓著,那也是壓在那些個大人物頭頂的,他們這些個普通百姓,不操心那個。
這要是換做往常,在咸商城裡驚動起這麼大的動靜,只怕早就有官府的修行者過來了,可現如今,咸商城裡卻沒有什麼反應。
最後在這座酒樓倒塌之前,顧泯進入酒樓之中,和梁照交手!
是這些年的頭一遭。
顧泯壓著梁照過去,看了這個城府極深的年輕人一眼,然後這才收回燭游,握劍的手變成握拳,硬生生便朝著梁照的胸膛砸去!
兩人互相前掠,就好似兩柄鋒利長劍,在比試鋒芒!
不過兩人這般比劍,也算是別出心裁了。
下一刻,酒樓里的碎屑爛瓦,都由下往上,朝著天上衝去。
說起來這兩人,其實如同寧啟帝所說,的確有諸多像的地方,兩人年紀相仿,心智也都成熟,說起城府,顧泯也有,只是並不那麼刻意,梁照的太過於偏執,而且天然的不相信任何人,所以這才這般。
又是很多年前,梁照在觀劍台上告訴劍庭,自己就是那庚辛劍主,當時所有人都深信不疑,因為依著那個時候梁照的天賦,所有人都覺得,他是庚辛劍主,是理所應當。
如今在咸商城裡,他還有很多正經事情要做,顧泯的事情,只能往後拖一拖。
這真是不要命的打法。
他手裡拿著一片碎的青瓦,裏面正好還算是有一口酒,低頭一口飲盡,然後丟了青瓦,自言自語的說道:「還不錯,就是少了點。」
顧泯雙袖張開,腳下用力,微笑道:「來咯!」
不過想要在大事上不糊塗,真的挺難的。
顧泯和梁照互換拳腳,看起來如同武夫,但實際上,還是比劍。
說完這些之後,這年輕人也不去管別人,縱身一躍,便又落到某座高樓上去了。
於是剩下的那些個人,看向那個傢伙手裡的青瓦,大多懊惱,但很快就有女子的聲音響起,「我出一百兩,誰也別和我搶!」
顧泯和白玉塵。
梁照落到酒樓的最裡面,卻還是站著的。
顧泯身形朝著掠動,始終保持在梁照的身前一丈之內。
而那道劍氣,則和圖書是如同切豆腐一般,將那座高樓斬開,方才在很遠之後消散,那座高樓先是發出刺耳的聲音,然後這才被分成兩半,上半部分砸向下半部分,就此成了一片廢墟。
酒樓好像是在兩人交手同時,也倒塌的沒那麼快了!
這邊梁照也好,雖說手腕在下,但四周也是劍氣,在這極為小的空間里,和顧泯正在不斷的廝殺。
顧泯氣府凝結的氣機,一瞬間便被撞散,身軀搖晃,瞬間便被撞向遠處的樓台,連著撞穿了一座樓閣,又飛向第二座,最後被死死的嵌在了石牆中。
顧泯不滿意的嘟囔道:「趕著投胎啊!」
兩個人在修行界里的境界和地位雖然是天差地別,但是生得好看,卻是不分伯仲。
但實際上,等到兩個實力相當的敵手非要分出生死的時候,就會知道,當氣機足夠醇厚,帶來的益處,並非是一般人可以比擬的了。
讓他的氣府和相同境界的修行者比起來,要大出不少,裏面當然也能儲存更多氣機,或許有人覺得如此並無什麼特別效用。
兩人再度在空中相撞。
市井小民們,雖然不會修行,距離那些山上神仙還算是很遠,但是他們這些人啊,有耳朵,聽到的故事,可是一點都不少。
再贏過他一次。
梁照身形微動,再出現時,已經是主動朝著顧泯掠來。
除去這個之外,這兩人都有皇族血脈,都是劍道上的絕對天才……
走出房間,站在院子里,仰頭看去,梁照挑了一座高樓,立足在上,看著飄然似仙。
「既然如此,何不一戰?」
世間便是這樣的人最不好招惹,想要殺人的,他不到處去宣揚自己非得殺了某某人,而是憋著一股子氣,總有一天,找到漏洞,那就是一拳砸開腦仁的殺法!
「你這個人怎麼說話的,梁照雖然長得一般,怎麼說起來生得不好看了?」
可即便是如此,在如今,他除去之前沒有換氣便將顧泯打飛之外,直到現在,他都沒有佔得任何的便宜。
只是除去這個之外,顧泯今日出現在這裏,也是另有目的。
只是遠處的那些屋子裡,探出了腦袋,響起了一陣嘈雜的聲音。
梁照庚辛劍主的身份,至少是沒有什麼人懷疑的。
來到長街上,衣衫上下都有些缺口的年輕人看向人群問道:「酒樓掌柜的是誰?」
在顧泯的那一拳砸來的同時,梁照的手臂也是出現在了胸膛和*圖*書前,在顧泯的拳頭沒能壓到胸膛的當口,他便用手腕,靠住了顧泯的手腕。
這會兒酒客們都已經跑到長街上,倒是沒人受傷,但梁照落下,還是有好多人看向他。
兩位世上最天才的年輕劍修,都未出劍,但並不意味著,這一番交手,就不算是險象環生了。
前些年開始,咸商城早就流傳出來了一份榜單,是用來排列修行界里各種之最的。
在咸商城裡打架而不被制止,這好像是還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磅礴的劍氣從掌心處生出,凌厲異常,似乎這一掌落到顧泯腦袋上,就要將他的頭顱斬開。
實際上這兩位雲遊境,在短暫時刻的交手,只怕天底下的劍修,除去北邊劍府的那位大師兄之外,其餘的,連帶著蘇宿在內,都要吃一番苦頭。
他費力把手從石牆的凹陷里抽出來,擦了擦嘴,抬眼看向遠處梁照,誰知道,梁照這會兒,已然是再度衝撞過來。
之前梁照幾次邀劍,顧泯都避而不戰,是因為不想要讓梁照勝過自己,從而將心裏的那點障礙完全衝破了,之後在帝陵里,實在是推不掉之後,他才真的和梁照打了一架,但仍舊沒有分出勝負,不過從那一天之後,梁照心裏的那點障礙,可就越來越少了,這兩年,梁照的境界沒有落下,走得很舒坦。
避而不戰,這四個字,會一直放在心上,在每次破境的時候,都會影響著梁照。
顧泯落到屋頂上,從那個窟窿看下來,微笑道:「扯平了。」
酒樓掌柜連連點頭,心想著這麼一袋子金子,只要您不拆去半座咸商城,打塌個幾十座樓,都沒什麼關係。
而後很多年之中,雖然因為有顧泯的出現,讓有些人對梁照庚辛劍主的身份提出了一點懷疑,但都問題不大,因為人們更多想著的,不是梁照的身份問題,而是顧泯有多麼妖孽。
樓頂青瓦瞬間碎裂,然後是這座酒樓的柱子和各樓的桌椅板凳!
顧泯沒急著走,而是轉過身去看著那個裝瘋賣傻的豫皇子殿下,帶著些笑意說道:「豫殿下,你要是當初以真心待我,又不離不棄,如今柢山,真是要和拴在一條線上了。」
梁照出拳當口,其實還是在打量顧泯,他得了大祁皇帝的「遺物」除去有幾次的直接提升境界之外。
顧泯笑道:「除去殺這位殿下,你要去殺誰,我都不攔著。」
豫皇子歪頭看向顧泯www•hetubook.com•com
背影,眼裡多了好些悔恨之意。
梁照隨著這些木屑爛瓦衝天而起,酒樓里陳列的一壇壇酒水,瞬間炸開,酒香瞬間便迸發出來!
說完這句話,也不管豫皇子回不回答,顧泯朝著屋外走去,不再說話。
梁照有些意外,但此刻他並不想應戰。
「對你不起,這就當是賠掌柜的酒樓了,另外多的,麻煩掌柜個事情,今日我們肯定還要打塌些樓房,都麻煩掌柜的幫忙賠錢了。要是不夠的,等打完這架,我要是活著,來常平街找我。」
誰做皇帝都一樣,他們每年該交的銀子還得交,要是真上來個皇帝,說讓他們以後都不用交稅了,那估摸著,到了那會兒,他們才是真的會真心實意的關心起來。
很多年前,顧泯第一次來咸商城前,的確算是和豫皇子有些微末交情,不過那點香火情,後來早就沒了。
眼見梁照已經答應下來,顧泯也不廢話,邀戰之後,梁照率先離去,身形一閃即逝,足以說明他在雲遊境界里的強橫。
顧泯嗤笑道:「梁道友當真是好一個庚辛劍主!」
世上之人,一生之中,當然會做錯很多事情,會選錯很多次,一次兩次,其實無傷大雅的,沒什麼關係。
「大姐,你的眼睛不用就挖了吧,梁照是生得不醜,那麻煩你再看看和他打的那個人好不好!」
酒樓徹底倒塌,變成了一片廢墟。
酒樓掌柜的再點頭,也是沒敢說什麼。
就像是當初的寧啟皇帝,他就什麼都不用,依然也是世上罕見敵手。
今天顧泯出現在這裏,就是打定主意,要在這裏和梁照一戰。
那是前來圍觀的咸商城百姓,這好多年沒有看見過修行者在咸商城打架了,他們當然也很奇怪,當然更多的是好奇和高興。
轟然作響!
就在所有人都失神的當口,有個傢伙跑到之前年輕人站立的地方,把那塊年輕人用來喝酒的青瓦找到,大聲喊道:「誰要這青瓦,五兩銀子,不講價!這可是顧仙師用過的,天底下就此一塊啊!」
「那外面一戰,找個好點的地方。」
顧泯是攻勢,梁照是守勢。
劍修當然要淬鍊身軀,往往看著身形瘦弱的劍修,實際上身軀都不弱,畢竟他們淬鍊身軀所用的,不是什麼一般的東西,而實打實的,是這天底下算是最為凌厲的劍氣。
其中生得最好看的修行者那一欄,最好看的有兩個名字。
如果顧泯和_圖_書所說,只要他當年堅持住,那麼如今,他距離那張龍椅,也不會遙不可及。
梁照一拳打開顧泯數尺,但始終沒能將他驅離出一丈之外。
但在一時之間,的確是不僅沒有分出高下,甚至於連雙方均勢都不曾有過波動。
梁照衝天而起,顧泯從天而降!
他這一嗓子,還真讓那些人回過神來。
眼見僵持不下,顧泯率先收拳,可是沒想到,就在他撤力的時候,本該是也要換氣的梁照卻並沒有換氣,而是沉肩直接撞向顧泯。
梁照再度撞向顧泯之後,那邊的景象,實際上有些耐人尋味,之前吃了個暗虧的顧泯,面對梁照來勢洶洶,竟然是不躲不閃,深吸一口氣,就此一腳踏在那石牆上,不僅將石牆踏碎,而且顧泯的身軀就此直截了當的撞向梁照。
這些日子,那些氣機一直在緩慢的開闢他的氣府。
「老兄,你這些日子都在家裡造小人嗎?那個生得不好看的,不就是梁照咯?」
「對了,那位許先生,與我相談甚歡,如今已然是去柢山了,殿下要是心胸還在,就別找許先生的麻煩了,就算為此,在下為你再擋梁照一劍。」
一座酒樓,眼看著便要毀去。
梁照躲閃不及,就在分心的當口,就被巨力撞開,胸口一陣劇痛,甚至於心臟都驟停。
「兩百兩給我!」
還有便是大祁皇帝對他身軀的淬鍊,以及那些金闕境頂端高手在他身體里留下的醇厚氣機。
當然,顧泯硬要說這事情,也不是不可以。
他咬牙把自己從石牆裡撐出來,迎上樑照。
他有大祁皇帝的「遺物」在身,在同境之中,幾乎可以說是再無敵手,他就不相信了,顧泯這麼個傢伙,真能一直勝過他不成。
就是怕在大事上出岔子。
兩人劍氣皆是充沛,片刻交手,兩人的衣袖,都已經是破碎不堪了。
煙塵四起,根本不能視物!
這是他主動邀劍。
說來說去,實在是有太多地方相似了。
兩人都無殺氣,但這出手,一招一式之間,除去殺招外,還能是什麼?
梁照抬起頭,面無表情。
就在這會兒,遠處倒是響起了一片驚呼。
不多時,才有人影走出煙塵,來到長街上。
憑藉多年收錢的經驗,他想著要是裏面都是銀子,那麼也夠賠歐塔這座酒樓了,但一瞥,隱約可見,裏面是黃的!
真是衝著梁照而去。
聲響極大!
梁照看了一眼廢墟,沒有多說話,身形已然來到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顧泯身前,他沒有急著拔劍,而是一掌拍向顧泯。
話音未落,他腳尖用力,踏碎腳下的石板,身形前掠,到了數丈高之後,燭游已到掌心,雪白長劍輕輕一揮,凌厲劍氣瞬間肆掠而去。
這座酒樓可是他大半輩子的積蓄,是他的依靠。
「這兩個是哪家宗派的弟子,是純粹的修行體魄的修行者?」
至於別的酒客,則是就差叫好了,別人的酒樓倒塌與否,不關他們的事情!
之後有一道人影衝天而起,落到遠處高樓之上。
人群分開,眾人露出那個已經是心如死灰的酒樓掌柜。
梁照面無表情。
「看就看,老娘還不行那是個什麼神仙不……嗷!我的天,那個人也太好看了吧?難道那就是傳說中的顧泯?」
兩人劍氣,在同境之內都是最為凌厲的。
他如同斷線風箏,墜落到了一座酒樓里。
有時候,言語會比劍更傷人。
「不用劍,先熱熱身,看看誰的身子骨更經得起捶?」
不見人影,但偶有劍氣衝天而起,無比凌厲!
顧泯灰頭土臉,當即吐出一口鮮血。
年輕人走過來,從懷裡掏出不小的一個袋子,很重。
「老娘出五百兩!」
就在這個時候,他感受到了一股凌厲劍氣,就要下意識的做出反應的同時,顧泯已經沉肩撞向他的胸膛。
但對於顧泯來說,梁照的冒認,他暫時不會揭穿,但這不意味著他不會生氣,也不意味著,他對此會無動於衷。
梁照往前踏過一步,已經下定決心。
年輕人笑道:「要是還有多的,麻煩掌柜的幫我買些酒樓里那種酒,掌柜的自己留著,我什麼時候想起,什麼時候來喝。」
梁照皺眉,揮袖攔下,但依然是被凌厲劍氣掃到衣袖上,卻沒有在他的衣衫上留下任何缺口。
天地之間發出一道巨大的響聲,由遠及近!
他放到那酒樓掌柜手上,後者差點沒接住,這實在是太重了。
顧泯皺眉,用力下壓,手腕周圍,依然是細碎劍氣在其中不斷的構建劍氣。
很快,兩人袖口,都有了些破損。
顧泯手中握劍,但既然梁照沒有出劍,他也沒有出劍去擋,他一沉肩,腦袋偏開,沒有握劍的那隻手,做了一個劍指,捅向梁照的小腹。
梁照按住劍柄,緩緩吐氣,如果就此退走,也許會對當下的局勢有用,但是對於之後他自己的劍道,絕對是個大問題。
而除此之外,還有很多好處,都可以讓梁照比之前的自己更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