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霧裡看花
第0434章 登基

年幼時候,顧泯最喜歡的便是自己母后做的桂花糕。
「你小子等會兒老夫讓你出手你就出手,作為劍府大師兄,怎麼這麼窩囊,姓顧的小子又打不死你,你怕什麼?」
在更遠處的宮牆上,一襲白衣的寧啟帝和一直形影不離的赤發站在高牆上,看著那邊盛景。
寧啟帝笑笑,沒說話。
「奴婢自小服侍娘娘,如今只想再陪在娘娘身側。即便娘娘不認識奴婢,也無大礙。」
「這麼多人看著,你怕丟臉?」
赤發問道:「那陛下呢,要不要也走出去看看?」
除去觀禮的修行者,所有人都跪了下去。
顧泯看著百官,看著天下,有一縷朝陽,落在臉上。
南楚覆滅三十年,當初的太監和宮女被攆出宮去,太監們過了三十年,還能有心思回到皇城,大概也是因為在別處很難過活,而這些個宮女,當初被攆出宮去的時候,正是花樣年華,加上生得好看,大部分就都嫁人,如今大概孩子都已經成年,更有甚者,說不定都做了奶奶,如今南楚雖然再立,就不見得回來了。
如今跟隨輦架的,除去那個老宦官之外,還有一位上了年紀的女官。
平日里,能夠看到一個人離開各自海域都算是了不起的事情,何曾見過如今這般,四人親至。
……
寧啟帝還是奉行只有自己強才是真的強,至於別的,hetubook.com.com都不靠譜。
今日也有朝霞。
有人唉聲嘆氣,有人喜不自勝,各自歡樂和憂愁。
另外有觀禮的人苦笑道:「別說了,以後大祁沒了,估摸著南楚就要取代大祁了,而且他還這般年輕,要多少年,又是一個大祁先帝!」
顧泯轉過頭看了她一眼,她如今早已經不再年輕,鬢髮已白,面容已老,其實再待在宮裡,也是勉強。
趙一篤吹鬍子瞪眼,「算個屁!」
「郢都城的日落,是天底下最美的景色。」
看著眼前這位年輕皇帝,柳女史有些心疼,在皇後宮里的時候,她甚至還抱過這個小皇子。
顧泯想了想,然後說道:「看完朕登基,去陪母后,不要嚇著她,有機會給她講講今日看到的。」
能夠稱呼四海之主為狗日的,估摸著世上也只有趙一篤了,說實在話,這位老劍仙年紀的確要比這四海之主都大,但是打起來,就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四海之主,修行界里的頂級戰力,也是修行界里,地位最高的幾個修行者之一,在修行界里,那些大宗門對四海之主,也大多都是敬意。
顧泯不用想,就知道是什麼,他說道:「想要去找母后,但母后連朕都不認識了,何況是柳女史,況且你若是去,會打攪母后這一世的安穩的。」
「還是咱們目光和-圖-書短淺了,總把那個年輕皇帝當作年輕人來看,其實他……真的是個年輕人啊!」
「這些都是外在,就像是你穿的衣衫,能夠禦寒,但是衣服不是你的,有一天你想要穿的時候,穿不上,也沒辦法。」
輦架穿過宮道,來到那邊大殿前,原本有些嘈雜的皇城,一下子就安靜下來,過宮門,輦架停下。
赤發笑道:「有陛下在,這以後南楚,就更順風順水了。」
隨即他搖搖頭,有些失望的說道:「原來母后當年也不會做桂花糕。」
大師兄嘿嘿一笑,「哪能啊,打就打,多大回事兒。」
這一日,不管如何,都會被修行界銘記。
那一年,離開郢都的時候,顧泯說過一句話。
四海之主,什麼時候齊聚過?
寧啟帝好似有些心動,但很快搖頭道:「朕要是出去了,今日主角就不是那小傢伙了,看見朕,這些個小傢伙,不都得低下頭,老老實實的喊朕一聲陛下?」
顧泯咬了一口,熟悉的味道。
城牆上,大師兄看著這一幕,恍惚出神,「老祖宗,這幾位都來了,還打不打?」
他來到百官之前,站立不語。
修行者不是普通人,即便有人下毒,也不是什麼大事。
的確如此,大寧鐵騎一統河山,不服氣的,全部都打服氣,四海疆域,依然是大寧王朝的疆域,根本不需要什麼四海www.hetubook.com.com之主來幫助他們鎮守。
柳女史低聲道:「娘娘當前,的確不會做桂花糕,都是奴婢代勞的。」
南楚復國當日,四海之主皆至,這是千年未有之事,也是震驚世間的大事。
趙一篤也是見過世面的,但也沒有見過這麼大的陣仗,他看著那邊,嘟囔道:「那個姓顧的小子到底有什麼不得了的,這些個狗日的,怎麼都來了?」
說著話,她伸出已經滿是皺紋的手,將一小塊桂花糕遞給顧泯。
有人悶聲道:「我就沒見過這個樣子的年輕人,怎麼能請動四海之主的。」
大師兄看了一眼老祖宗,低聲道:「要不算了?」
看著眾臣,看著那些來觀禮的修行者,顧泯朗聲道:「南楚天下,朕今後一肩挑之!」
「陛下嘗嘗?」
說完這句話,顧泯閉嘴,不再多說一句。
顧泯的輦架出宮,一身冕服的顧泯坐在輦架上,心思其實不停,所思所想,都是如此。
赤發感慨道:「當初大寧王朝建立之時,好像都沒有這麼大的派頭?」
不過很快,赤發便說了一句十分欠打的話,「不過陛下可比不過那小子俊俏,整個大寧,一個都比不上。」
第二日在城外看著朝霞,顧泯又說過,「大廈已傾,泯然眾人。」
要不然,不會如此。
寧啟帝搖搖頭,「天底下的事情,沒有什麼是不變的,就和-圖-書連那看起來一直都一樣的青山,不也是今天的樣子一定會區別於昨天嗎?朕還能做些什麼,朕其實什麼都做不了,光是看著也就行了。」
今日之後,南楚即便再有傾覆,即便真到了大廈將傾的地步,他顧泯,會站在最前面,一步不退。
顧泯低頭,看著那塊桂花糕,想起了些事情,「這是母后當年做的那種桂花糕嗎?」
只有今日,才有幸觀之。
這話倒是有依據,畢竟趙一篤曾經救過這顧泯的性命,不管怎麼說,顧泯都不會下死手的。
……
柳女史也聽聞了之前顧泯去找太后的事情,這位和那位太後娘娘相處很多年的女史忽然咬咬牙,「陛下,奴婢有個不情之請。」
……
雖說那位東海之主出現,明擺著是朝著那位老太傅而去的,可剩下這些呢?
百官高呼,「陛下,萬歲,萬萬歲!」
所以如今再回到宮裡的女官老人,寥寥無幾,現如今顧泯身側這位柳女史,年輕時候便是顧泯母后,也就是那位太後娘娘宮中的女官,只是後來太后病故,柳女史也被趕到了浣衣局,一待便是很久,之後南楚覆滅,她並未嫁人,只是在郢都城裡找了份活計,等到了如今,她再重新回到皇城之中。
南楚即便要滅,那新的王朝,也只能在他的屍骨上,建起新的宗廟。
千年前的雄主,一統山河的最後一人,出現在這裏,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確要搶去所有人的風頭。
他一隻手握住那枚玉佩,另外一隻手,則是扯著自己衣袖,看似有些緊張。
……
他遞給顧泯。
寧啟帝點頭道:「當初也沒有什麼四海之主。」
顧泯站起來,從輦架上走下來。
顧泯接住。
百官看向他,他看向百官。
看似溫和,實則悲傷。
顧泯點頭,忽然想起之前他再和母后相見,輕聲笑道:「母后如今倒是會做不少東西,只是已經有了別的阿泯。」
赤發不再說話,只是遠眺宮城,感慨道:「很多年前,那邊輦架下,就是陛下了。」
太宰顧白從遠處走來,手裡托著一方玉璽。
他一身雪白。
「可惜再也看不到了。」
這桂花糕和兒時的味道一樣,讓他一瞬間便好像是回到了兒時一般,但實際上,聰慧的他馬上就明白了,當年的桂花糕也不會是母后做的,而是眼前的柳女史做的。
四海之主都來了,也就沒有別的修行者再來了,所以這會兒,所有人都等著顧泯了。
還不是都賣的是那位年輕皇帝的面子?
趙一篤盯著大師兄,好像對方一旦回答不如意,他直接就要在這裏把大師兄給宰了。
寧啟帝也有一瞬間的失神。
鼓足勇氣,柳女史向前走了幾步,來到顧泯身側,輕聲道:「陛下不必如此緊張,整個南楚都是陛下的,陛下緊張什麼呢?」
一晃眼,便是這麼多年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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