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天下大勢
第0510章 一株草

年輕女子張了張口,想要說話,但瞬間便神色清明,原來緬懷以及懷念這樣的情緒,真的會讓一個人,差點出問題。
但這隻螻蟻,其實她如今也很難將他輕易捏死了。
天衍宗主沒準備走,他明白,這個世上沒有真正絕情的人,只要擁有人的情感,就不會真正無情,這個女子在這裏已經千萬年,依著她高傲的性子,肯定沒有給旁人講過她的故事。
天衍宗主的身形已然不矮,但是在這女子面前,好像也要矮不少。
年輕女子冷笑道:「你不配聽這些故事。」
整個天衍山,乃至於整個北戎,都在她的眼皮子下,要看誰,和不看誰,都可以。
不知道過了多久,漸漸地,周圍開始起風,吹得天衍宗主的一襲黑衣,迎風而動。
年輕女子沒來由的感嘆一聲,然後眼色複雜的看向某處,有些疲倦的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
天衍宗主嘆了口氣,「要是有可能,很多年前,你就死了。」
在目前這般,她不想驚動任何人,尤其是她曾經的敵手。
夜色深沉,晚宴已經結束,那個使臣也被人安排著睡下,天衍山又重新陷入一片寧靜。
況且這千萬年,她都是清醒著的。
年輕女子淡漠開口,「像是他這樣的人,我這一生也見得不多。」
年輕女子臉色陰沉,生硬的說道:「他揮手,便會將你們這個世界斬開。」
「講講你的故事。」
這是天衍山,乃至和-圖-書於整個天衍一脈最為神秘的地方,歷代的天衍宗主繼位之後,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不是去神殿,而是去頂峰。
年輕女子盯著天衍宗主,但很快便移開視線,來到這裏這麼多年了,她就待在這個地方,別的地方,都沒去過,並非是她無法去,而是覺得別的地方,一點意思都沒有,這裏的東西,太過尋常,這裏的修行者,也太過弱小,對於她來說,所有的一切,都不會讓她生出感情,更不會在意。
天衍一脈,沒落這麼多年,其實根本願意,便是整個天衍一脈都是在供養這個女子,只是到了這些年,女子才為他們做了些事情,要不然他們何至於一直落於人後。
在短暫之間,天衍宗主之前和白玉塵大戰留下的傷勢,如今已經徹底完好。
然後天衍宗主停下,看了看四周,再度出現的時候,他已經到了頂峰。
這次輪到天衍宗主沉默了,在這個世間的修行者,像是他,如果願意,也能劈開一座山,但一揮手,便將整個世界都斬開,那該是何等的偉力?
「那他是長生者嗎?」
「和你打架的那個人,還不錯,你要我找到他,然後殺了他?」
天衍宗主搖頭道:「再具體點。」
年輕女子的情緒變得冷淡。
她走過來,坐在了桌上,那張看著不矮的木桌,在她坐下的時候,便好似一張木凳。
天衍宗主淡然道:「或許是因為我不蠢。」
m.hetubook.com•com女子不說話。
「求人辦事,要有求人辦事的態度。」
「我要見你。」
年輕女子毫不在意,她看了天衍宗主一眼,重新淡化,而後變回了那株草。
病痛的折磨,讓她無法沉眠下去。
年輕女子冷笑道:「你們這些東西,你覺得有多少是我看得上的?」
「我們面臨的災難,就連長生者都會覺得是滅頂之災。」
這是千萬年來的傳統,沒有成為天衍宗主的人,永遠不明白是為什麼,也不會明白,這個地方到底有什麼。
年輕女子搖頭道:「不是。」
天衍山有兩處禁地,神殿里,沒有天衍宗主的同樣,是不可以進去的,而頂峰,則是只有天衍宗主可以出入。
年輕女子譏笑道:「還是為了所謂的天下,這些東西,有什麼意義?修行才是一切的根本,你天賦不錯,卻總是把事情浪費在這些事情上,真是糊塗。」
那女子身材高挑,或者說是,高大……她穿著一身青色的衣衫,整張臉極美,只怕在這世間,也找不出幾個人能夠比擬。
在這個過程中,年輕女子一句話都沒說,最後她收回手指,重新看著眼前的天衍宗主。
那並非是普通的一株草,因為沒有任何的草會像是這一株一樣,它只有四片葉子,但每片葉子,都幾乎透明,葉片透明,但葉脈卻是一片綠色,隱約之間,展現著強大至極的氣息。
天衍宗主搖頭道:「他和-圖-書是我的對手,要殺他,我也會親自殺他,況且我知道,你幫我越多,之後就會索取越多。」
好似相信眼前的女子肯定會告訴他答案,天衍宗主還是開口了,「彼岸那邊,人們都這麼強大嗎?」
她是那株草。
天衍宗主緩慢開口,提出要求。
年輕女子還是冷笑,眼前的天衍宗主,在她眼裡,不過是螻蟻。
如今再遇到白玉塵,天衍宗主可以輕易的將白玉塵斬殺。
那些濃郁生機,讓人有理由相信,不管受什麼重傷,還是如何瀕臨死亡,只要吃下這株草,都能夠重新獲得生機。
然後天衍宗主問道:「你來到這裏無數年了,我才明白,你原來是在療傷,我和好奇,你既然如此強大,誰能夠將你重傷到這地步,要用千萬年來恢復。」
不多時,有個女子緩慢從石洞里走了出來。
那該是多高的境界?
那般可怖的修行者,都還不是長生者,看起來長生,比天衍宗主想得更加麻煩。
這裏很普通,就是普通的峰頂,唯一不普通的,就是有一個石洞,石洞前,則是有一張木桌。
那片草的葉子搖擺起來,淡淡生機從它身上散發出來,而後那株草化作了一陣青色的光霧,飄向石洞里。
「他看你一眼,你便死了。」
天衍宗主說道:「治好我的傷,有件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事情,我馬上就要去做。」
當然,那些年的天衍宗主,都是想著要殺死眼前的這個女子的和-圖-書
天衍宗主平靜道:「即便是螻蟻,也會偶爾看看天空飛翔的雄鷹。」
年輕女子沉默了一會兒,想起當年那驚天動地的一戰,以及在最後,自己受到的重擊,如今都是心有餘悸。
話雖然說,但那年輕女子,還是伸出一隻白皙的手指,一抹生機,就這樣從她的指間溢出,落入天衍宗主的心口。
女子緩緩開口,聲音空靈而沉穩,更富有一種莫名的滄桑感,像是跨越了千萬年,從時間的盡頭,來到這裏的。
天衍宗主看著那株草,沉默了很久。
永遠不要相信人心能夠守護秘密。
但是很顯然,她應該不是人。
天衍宗主開口問道:「那你在這裏過了千萬年,為何不回到你來的地方。」
死亡才是人們最大的畏懼。
天衍宗主走到這邊,停下腳步。
年輕女子說道:「那個人,給他時間,會成長起來的,不過去了彼岸那個地方,他活不了多久。」
天衍宗主點了點頭,就算是向年輕女子表達了自己的謝意了。
而一個人,怎麼能夠忍受千萬年的孤獨。
這是誇讚,但天衍宗主並未表現出開心,雖然他知道,眼前的女子開口誇讚某個人,是極為難得的。
他無限接近這個世界所允許的最大境界,她想要殺她,就勢必會被這個世界發現,而被這個世界發現,恰好是她不願意看到的。
天衍宗主淡然道:「你所給予的,遲早有一天,我會還給你,或許還會雙倍還給你,和圖書既然如此,只是交易,為何要對你卑躬屈膝?」
頂峰的秘密之所以外人不曾知曉,便是因為,每一個想要知道的人,如今都已經化作了白骨。
年輕女子眼裡閃過一抹殺意,但很快殺意便消散,化作讚許,「在你之前,那麼多蠢人,沒一個明白,你為什麼能明白?」
沿著山道上山,兩側的樹木看著普通,實際上這裏蘊藏著一座殺力極強的陣法,每棵樹的栽種,都是極有章法的,想要安然無恙的通過這一段山道,必須要提前熟知陣法,要不然即便是金闕強者,只怕在不察之下,也會重傷,甚至死亡。
「不要想著如此,再有下次,我會毫不猶豫的殺了你。」
從某種角度來說,天衍宗主的確是她看著長大的,從一個少年,變成如今的天衍宗主。
只有冷冰冰的規則,以及規則之後的懲罰,才能守住想要守住的。
「曾經重傷你的那個人,到底有多強?」
木桌經歷這麼多年的風雨,早已經拂袖,但奇怪的是,看著拂袖的木桌,竟然在中間,卻生著一株草。
這麼強的人,已經長生了吧,與天地同壽,和日月同輝。
赤著腳的天衍宗主走出神殿,沿著天衍山的山道一路走,最後來到了頂峰。
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但承認這個答案很妙。
聽到這話,年輕女子沒有生氣,反倒是有些欣賞,她看著天衍宗主,有些高興的說道:「這麼多年了,我見過這麼多人,還是你最讓我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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