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在想那一劍，有些遺憾。
「為什麼？」
道人說道：「他會來，這一點毋庸置疑。」
踏足雲端，走在那條在雲里流動的河水旁，柳渾看了一眼坐在河邊的道人。
那讀書人聲音飄了過來，他明明距離自己不遠，但梁照總覺得他們之間好像距離很遠。
那人笑了笑，然後從樹上消散，再度出現的時候，便已經到了梁照身前。
……
道人看向柳渾，開門見山道：「你若是能解決他，我不介意再吐二兩血。」
當初為了鑄造那柄劍，他殺了一條蛟龍，以龍鱗為鞘，龍骨為劍。
道人說道：「哪怕是我們承諾些什麼？」
他有些愕然。
道人說道：「那就更要殺他了。」
梁照的聲音里並沒有什麼情緒，但也沒有善意。
梁照停下腳步，他已經感受到了殺意。
「我會馬上發動大戰。」
這個世上能和他對話的人，除去雲端那幾位，還有誰？
「大戰之前，似乎修行者們不能出手殺人。」
只是世上的劍很多，但適合自己的，卻不知道是哪柄。
柳渾說道：「顧寧的後人，又有顧晚雲那個殺胚保駕護航，你們想殺他，難道不怕顧晚雲回來把你們都殺了？」
在他身後的陳念忽然道：「梁師兄，要是想要找個地方，我幫你找。」
柳渾知道梁照不能算到一切，但對於他無所謂的態度便有些厭惡。
柳渾平靜道：「我也可以輸掉一切，只要贏一次。」
梁照道：「你似乎也沒有殺我的理由。」
他有些奇怪，因為在他說完那句話之後，梁照沒有絲毫的反應，反倒是就這麼安靜的看著他，像是一條安靜的魚。
……
因為這個世界，兩個姓顧的都已經走了。
他們說殺人，便真的殺人了。
道人看著柳渾，沉默了很久。
有些人，是根本不同的。
只是下一刻，他便睜開了眼睛。
道人皺眉，當初顧泯斬殺雲端一人，他們之所以什麼都沒做，其實除去忌憚顧泯那天外和*圖*書一劍之外，還有顧晚雲的原因。
大概什麼都不會做。
然後他離開了這裏，身為劍仙，謝寶山其實一直都需要一柄劍。
道人說道；「會死很多人，他會不會死？」
「他都沒來，怎麼會死？」
「好，那梁師兄自己小心。」
道人搖搖頭，「我忽然覺得我們當初選擇和你合作，是很大的一個錯誤。」
離開之後的顧晚雲，其實也像是懸在他們頭頂的一柄劍。
任何一個傻子，活了千萬年，也不會再成為一個傻子。
道人不說話了。
……
「說說吧，你的來意。」
梁照搖搖頭，他從不在意這些事情，修行一事，在平日，在那些細微處，他從不刻意。
梁照沒轉頭，說道：「在戰場上對劍道有益，我自然會在戰場上去一趟，只是不必將自己置於險地。」
「你是誰？」
值得一提的是，來這裏的修行者，大多數都是男子。
那個時候的晚雲真人，早已經不看重自己手裡有沒有劍，有沒有劍，對於他來說，已經不是那麼重要的事情了。
如今大戰將起，也不知道指望誰。
他搖了搖頭，然後整個人便消散了。
顧晚雲離開之後，和留在這裏作比較，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這是真正的神獸。
因為他突然在海邊的礁石上看到了一個站立白袍男人。
因為他很清楚，柳渾隨時都有可能殺死他。
他當然不認為對方會殺他。
陳念點頭道：「的確如此，是我多想了。」
但實際上在那柄劍斷之前，謝寶山便覺得那柄劍不太適合自己，不是因為那柄劍承載了許多過往，而是因為那柄劍在謝寶山看來，有些太刻意了。
陳念搖搖頭，轉身離去。
柳渾翻了個白眼。
太平日子誰也不知道能過多久，就像是人們也不清楚什麼時候，才能看到那真正的曙光。
修行者真能斷情絕性？
看著空蕩蕩的小巷，謝寶山有些感慨，當初在這裏待著的時候不覺得hｔｔｐs://ｗｗｗ•ｈetuｂoｏk.ｃom•coｍ有多好，後來要離開了，偏偏又覺得捨不得，如今來看看，又有些感傷。
「你可以叫我柳道長。」
「因為我想。」
因為他看到前面的樹上，有一道人影。
道人說道：「他的成長速度比那兩人快很多。」
千萬年來，無數的修行者，不知道出了多少天才，但在這樁事情上，卻始終無能為力。
如今劍斷了，他要上戰場殺人，自然便需要一柄劍。
「……」
……
謝寶山搖了搖頭。
不過，即便如此，又有什麼關係？
梁照表現出來的樣子，其實讓柳渾想起了那個讓他好幾次都吃虧的男人。
因為如果對方真要殺他，也不會和他說這麼多。
若是看清楚那一劍，說不定他此刻便能一舉越過風亭境，成為千秋劍仙。
梁照問道：「接下來你想去什麼地方？」
「你難道不覺得，他比那兩個人還要可怕？」
柳渾看了一眼道人，宛如在看一個白痴。
這個世上的事情，最終都逃不過我願意三個字。
道人說道：「獅子拔掉了自己的牙齒，老虎沒有了自己的爪子，卻更讓人可怕了？」
稍微不注意，那柄劍便朝著他們頭頂落下來了。
崖城的雲海很好看，尤其是清晨的時候，天光落下，雲海便更好看。
陳念一怔，隨即輕聲道：「我想去武聖廟。」
修行者們早已經離去，只剩下樑照一人獨立。
……
「我聽說往年大戰，會有異域的修行者將這裏的年輕天才帶走，然後很多年後，那所謂的天才又會出現在戰場上。」
柳渾搖了搖頭，說道：「你這樣的人，太讓人討厭了。」
柳渾說道：「如果說顧寧是一顆會算到你任何東西的大腦，顧晚雲是一柄最鋒利的劍，那這個年輕人，便是他們心底最願意做的那類人。」
他腰間懸劍，身上有一股劍氣衝天而起，無比霸道。
可惜還是差了一點。
眼前哪裡還有什麼鯤鵬和男人，只有https://ｍ•hetｕbook•ｃｏｍ•com
一片明月。
梁照說道：「不過這樣的規矩想來是無法約束你這樣的強者的。」
柳渾看著道人，平靜道：「不是我想，是他們想。」
梁照沒說話。
梁照轉身便要走。
「好，那我們就此別過，我去飛仙壁那邊看看。」
柳渾看著這個年輕人，笑道：「我若是一定要帶你走，大概能攔住我的人不會攔，攔不住的，也就攔不住。」
他有些疑惑，為什麼能在飛仙壁前看到這一幕。
好似一截枯木，煥發了些生機。
這個道人還是當年的道人，不過如今他的臉上，卻沒有了當初的漠然。
道人微微蹙眉。
但誰能將那柄劍解下？
「你們太傻了，所以當初才會輕易答應我，你們但凡睜開眼睛看一看，就知道在這個局裡，你們是最先死去的那批人，不過生機有，你們抓不抓的住，全靠自己，我是不會主動想著你們去死的。」
總之一切都是一團糟。
寒山沒有被安排住所，不過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謝寶山也不在意，帶著一眾人來到了小巷裡。
是的，如今顧寧不在，他踏足這邊，除去去雲端，還能去什麼地方？
柳渾微微動了些殺機。
柳渾一屁股坐下，笑眯眯道：「論算計，我們綁在一起，都抵不過顧寧那頭老狐狸，不過這樣的人，太自信了，當他覺得所有都在自己的算計之中的時候，便會忽略很多細微處。」
柳渾道：「他即便來了，我也不會特意去殺他。」
然後他看到那個白袍男人站在海邊，便要出劍。
柳渾看著梁照，說道：「你是個有趣的人。」
暮色已盡，明月高掛，樹影斑駁。
道人不說話，只是沉默。
但這和劍道有什麼關係？
梁照鬆了口氣。
那人搖頭道：「我想殺便殺誰，不需要理由，如果你真要一個理由，那我可以告訴你，我來自你們口中的異域，既然如此，殺你有什麼問題？」
柳渾問道：「被一個年輕人逼著吐了老血，倒和圖書是看到了幾分生機？」
寒山的修行者，便住在這附近了。
但他卻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當初晚雲真人和他一戰的時候，沒有出劍。
他不是旁人，自然便是柳渾。
兩人分別，陳念看著梁照的背影自嘲一笑，她原本以為梁照會有所改變，但如今來看，他還是那個他。
梁照自顧自說道：「不過你們那邊，真的是個不錯的地方。」
之前那柄劍，斷了。
來到這裏的各大仙山修行者們，拿了些祀雲錢，又開始和以往一般到處走走看看，當然去天上河那邊的人最多。
梁照說道：「如果我說我不願意跟著你離開，你會不會就改變想法，把我殺死在這裏？」
那些年裡，他不去碰那柄劍，大概也有這方面的想法。
「我聽說天驕榜上那些修行者都已經達成一致，這一次大戰他們不會再待在玄天關中，而是要踏足戰場，要和對方大戰一場。」
誰也不想睡覺的時候頭上懸著一柄劍。
梁照不說話了，既然事情會這樣發展，他還能做些什麼？
柳渾去了雲端。
聽著這話，陳念有些恍惚，這麼久了，她的梁照卻還是第一次詢問自己這種事情，這讓陳念一時間，覺得有些幸福。
這是這兩人相遇，倒是說不上廝殺的話，因為境界相差太大。
梁照去到天上河那邊，看到了無數修行者在這裏盤坐修行，這位如今的天驕榜首只是看了兩眼，有些厭煩，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但很快便消散了。
柳渾點頭道：「差不多。」
但很快他便不再去想這樣的事情。
那些心存死志的修行者，也不知道自己這麼死會有什麼意義。
這裏之所以叫做飛仙壁，是因為這裡有一塊石壁上鐫刻得有不少女子起舞的畫像，而每次夕陽西下，落日餘暉照在飛仙壁上，遙遙看著，便像是一群女子在這裏起舞，故而有此一名。
異域和彼岸一直敵對，若是兩邊的修行者相遇，自然而然便是一場廝殺。
後來謝寶山想通和圖書了這一點，明白了他們之間的差距。
那個時候的謝寶山想法很簡單，便是自己要有一柄世間最好的劍，這樣才可以贏得了晚雲真人。
然後他陷入了頓悟之中，他看到了一條巨大的魚，那條魚在一片海里遊動，某一天，那條魚有些厭煩了，於是便一躍而起，朝著天空而去，便成了一隻巨大的鵬鳥。
那人笑了起來，「你還算是不笨。」
梁照就這麼看著柳渾，眼睛里沒有什麼情緒。
陳念問道：「梁師兄，你是個什麼看法？」
柳渾說道：「你沒有那麼多資本，你付不起錢，而我憑什麼為你承擔這個風險？」
那人看著梁照，沒說話。
月光照在他的臉上，讓他看起來，顯得有些明亮。
柳渾說道：「若是換了那個姓顧的年輕人，此刻只怕是已經出劍了，你為何無動於衷？」
劍招里蘊含著某種特殊的劍道，讓他有些失神。
無所謂，對世間的一切好似都盡數在掌握中。
梁照站在遠處，看著那塊石壁，沉默無言。
柳渾笑道：「只是你們還能撐多久？」
柳渾坦然道：「自然是。」
……
前些年，他在這邊碰壁很多次，於是便很久不來，但後來他還是來了。
梁照自然知道那是傳說里的鯤鵬，在上古時期的記載里，這是一種極大的魚，當他變成鳥的時候，又會是世上最大的鳥。
他不覺得那些有什麼好看的，但卻好似在那些雕刻的女子線條里，看到了某種劍招。
「他可以贏一輩子，但是只要有一次輸了，那就是滿盤皆輸。」
謝寶山倒也不著急，他準備去飛仙壁那邊看看風景。
「我早說過了，你們的籌碼太少。」
那個人沒什麼特別的氣質，只是看起來像是個讀書人。
梁照離開天上河之後，前往飛仙壁。
站在這樣的人面前，看起來能夠如此對待，但實際上即便是他，也會感到緊張。
「你既然要帶我走，便不會殺我，我也不會死，我出劍，也改變不了你要帶我走的解決，我為何出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