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維陽不會忘記,自己在最初時到底是因為甚麼,才能夠得以那般快的掌握雷霆道法的底蘊的。
仔細看去時,那恍若猴臉兒的輪廓上,猶自開著幾道坑窪一般的黑洞,直通往靈銅的內里,仔細靜聽著,甚至能夠感應到一陣陣迴旋的風在這些洞竅之中迴旋著,這些細密的聲音交疊在一起,再教人聽去時,卻已經和甚麼鬼嘯的凄厲聲音無異了。
只聽著皇華宗百二十年只留存了這麼一件,便該知曉這九竅鬼銅也是無上級數的頂尖寶材。
聞聽此言時,楚維陽目光微微一亮,隨即他側過身子,讓開門扉,讓齊飛瓊走入庭院之中。
尋常時,這樣的過分,可以視之為元門修士蠻霸的一部分;但當楚維陽已然在聲名與實力上可以做到與他們平起平坐的時候,這樣的過分便需得要彌補了。
緊接著,楚維陽笑著與齊飛瓊又簡單的言說閑敘了兩句,這才又緩步走到門扉處,看在她送來寶材的份上,客客氣氣的將齊飛瓊又送出了庭院。
這一十二場鬥法之中,楚維陽也只在與張有觀鬥法的時候,曾經稍稍展露過自身毒道法門的冰山一角,端的是不顯山不露水。
最後一翻手間,齊飛瓊又捧出一枚玉匣來,端放到楚維陽的面前。
這元雷靈鐵,品階無上級數,正合用作主材。
可偏偏,在此之前的時候,不論是強行邀請楚維陽前來,還是強令楚維陽必須參与伐火龍島諸事,乃至於是最初時與火鱗和-圖-書
島的嫌隙,實則都是皇華宗在交流的過程之中有所過分。
只剛剛接觸的雷法,在他手中已然有了這樣的磅礴景象,那麼他曾經安身立命的毒煞法門,在他築基之後,又該是一番甚麼樣的景象了?
「這是九竅鬼銅,吾宗百二十年,也只在道城駐地留存了這麼一件,今日算是教給道友了,陰冥鬼煞之法凶戾,還望道友善用,莫被其所反噬。」
也正此時,楚維陽的餘光看到了齊飛瓊懵然的表情,隨即極近複雜的一笑,然後說道。
不時間,淳于芷和鍾朝元的魂音,還會透過法器的禁制,傳遞入楚維陽的心神之中,與他所交流言說著內里需得要變化的細節。
只是,看著楚維陽因著自己的表情變化而有些不明所以的表情,齊飛瓊只是沉沉吸了一口氣,遼闊的胸襟泛起明顯的起伏波瀾,然後以更盛的笑容看向楚維陽這裏。
聞聽得齊飛瓊說罷,幾乎閃瞬間,楚維陽便已經伸出手來,一隻手捏著玉壺的脖頸處,便將其接了過來。
而這一回,無須再打開玉匣,只是透過晶瑩剔透的琉璃寶匣,便可教楚維陽看清內里封存的寶材。
既如此,縱然未曾有相稱的圖錄,楚維陽也需得提早為祭煉雷道的寶器準備好主材!
那是某種銀白與灰黑顏色相交織與中和后的顏色,只是這般長久端看著,不時間便能夠觀瞧見若有若無的陰雷靈光從中交錯著一閃而逝。
他未曾開啟玉壺的封和圖書禁,反而是進一步將目光落在了這玉壺本身的圓融平滑上面,甚至以一種頗複雜的神情從上面撫摸過去。
也正此時,愈漸夜色深沉起來。
聞聽得此言,楚維陽未曾辯駁甚麼,只是從善如流的靜靜頷首。
一念及此,當楚維陽的心神之中正兀自抒發出許多的複雜情緒時,一旁的齊飛瓊卻已經再度緩緩開口道。
「近幾日里,貧道因雷法而與諸位論道,可真箇說來,昔日在道城之中殺出來的諢號,卻是五毒道人呢!此是貧道初心所在,而論及近數百年間,真正於毒煞之道有所成就的,莫過於青竹大修士,也唯他老人一人了……
可是即便這樣圓潤,楚維陽一眼看去時的閃瞬間,卻只覺得像是看到了某種古拙的意境,像是看到了歲月斑駁痕迹的烙印,看到了那晶瑩靈光之上所顯照的並不存在的灰燼與塵埃。
可緊接著,齊飛瓊的表情卻忽地有了更進一步的變化。
某種沒來由的情緒教楚維陽的心神愈發悸動。
見得楚維陽手中動作,一旁的齊飛瓊才又一翻手,捧著一樽約莫她手臂一般長,腰肢一般粗細的狹長玉壺。
也正此時,齊飛瓊的聲音隨即響起。
這是齊飛瓊在竭盡全力表達善意的緣故,但是楚維陽能夠感覺到,許是因為自身心性的緣故,又或者是因為早先時便曾經與楚維陽打過交道的緣故,齊飛瓊的善意表達的多少有些勉強了。
這回楚維陽再一眼看去時,那玉壺和-圖-書上卻無有絲毫的雕琢痕迹,通體渾圓無暇,更有著盈盈寶光自玉壺上流轉。
當然,齊飛瓊所言說的反噬之類,在楚維陽這兒盡都是無稽之談。
倘若果真如此,楚維陽是真正要承情的!
與此同時,楚維陽遂也從齊飛瓊的手中接過了那琉璃寶匣,復又隔著寶匣仔細端看了一陣,楚維陽這才小心謹慎的將之收起。
攫取了虛位的聲名與實際的收穫,便這樣盡都被楚維陽所把握住了。
忽地,又一道輕叩門扉的聲音響起。
因而,見到他老人家遺留的寶丹,難免情緒動容,還請道友勿怪。」
而原礦石的大小變化,則意味著楚維陽最後能夠在寶器之中熔煉多少分量的主材,決定著寶器的規格,更決定著寶器的威能。
因為,楚維陽這一刻是真心實意的在道謝。
這是從接續了盤王元宗的傳續之後,自那森森鬼蜮里爬出來后,楚維陽真正接觸到的屬於盤王宗的古物件。
「一斛靈丹,出自五百年前青竹大修士之手所煉製,名喚五蘊元靈丹,實則卻是諸毒煞氣所混雜的奇詭寶丹,因著人家大修士的名頭,愈見寶丹非同尋常,可是數百年過去,真箇能夠用到此丹的卻少之又少,這一壺未曾啟封過,內里封存著五蘊元靈丹千枚。」
於是,楚維陽臉上的笑意愈盛,翻手間將這第三件寶材也收起來。
「多謝道友!多謝道友!」
有了這寶材,楚維陽便可以將玄真寶鑒進一步精鍊,使之和*圖*書更上一層樓,真正有主材得以承接陰冥鬼煞之道的根髓意蘊。
「嗯?」
玄真寶鑒,便是這條路的關隘與要旨所在!
他昔年拆分與組裝鍾朝元的魂魄真靈,本就於此道之中,有著與世人所迥異的陰靈駕馭方法,更何況,再進一步煉化諸陰靈時,用的盡都是鍾朝元這般離恨宮嫡傳的高卓精妙手段。
中天之上,隱見月華洞照。
「這是元雷靈鐵,出自古西山礦藏,若是再沒有甚麼新礦發掘,昔年那道礦脈,便是僅存於世的元雷靈鐵了,吾宗收藏不多,暫存於道城之中的只有三塊,既然是道友的選擇,貧道刻意從中為道友挑選了最大的這塊。」
借假求真,觀覽諸法,求諸己身。
是啊,這眼前之人的諢號,卻是五毒道人呢!
折轉身形,回到庭院之中復又站定的時候,楚維陽才頗為悸動的復又將三件寶材接連取出,不斷的端看著寶材和靈丹本身,復又一點點與自己心神之中所構想的修為進境的規劃相互印證著。
楚維陽知曉,這許是心境作祟,自己所洞見的盡都是朦朧的幻象,但這其上那切實經歷的歲月與光陰,卻是真實不虛的。
許是自己也明白這樣的道理,立身在庭院之中,她只是朝著楚維陽笑了笑,原本準備好一番說辭盡都被她所捨棄,只是朝著楚維陽捏起那乾坤囊來,一翻手間,先取出一枚琉璃寶匣。
而且,這黝黑的靈銅甚是奇詭,仿若未曾經過人手淬鍊一樣,自然而然,生
和*圖*書身便是如此,不知大小規模上若猴兒腦袋一般,連那大略的輪廓外相,也頗似猴兒腦袋。
與此同時,齊飛瓊的聲音也傳遞到了楚維陽的耳中。
畢竟楚維陽能夠有今日的聲名,全是靠著雷霆道法所成就的,不論是甚麼樣的因由,能夠在此道上恆壓諸同代道子,那麼楚維陽便斷沒有往後捨棄雷法的道理。
一時間,愈是思量著這些,齊飛瓊的心神幾乎有一種剝繭抽絲之中倒吸一口涼氣的驚懼與慌亂。
楚維陽能夠清楚的感受到,齊飛瓊已經在竭盡全力的朝著自己表達著源自於皇華宗的善意了,畢竟楚維陽的實力與底蘊,在攫取了一十二座虛位之一的時候,便已經得到了印證。
這般說著,起初時,齊飛瓊幾有著感同身受一般的動容神色,這等引道與法的傳承所感懷的事情,是足教任何有道真修所共情與動容的。
翻開玉匣,內里是一塊約莫猴兒腦袋大小的黝黑靈銅,通體黝黑,乃至於顏色深邃到,只是靜靜地擺放在那裡,便像是要將四面八方的斑斕靈光都盡數吸納入其中一般。
那是一塊人拳頭大小的靈鐵,仔細端看去是,那寶材好似仍舊是原礦石本身的模樣,表面並不光澤,愈見坑窪且嶙峋交錯的礦石表面上,教楚維陽一眼能夠看到靈鐵內里的模樣。
聞聽得此言,楚維陽連連頷首。
寶匣上雕琢著層疊的雲紋,仔細看去時,那些紋路內里的痕迹上,甚至沁著硃砂顏色,不時間兼具著靈光的兜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