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這樣的過程,便已經引動著四面八方的須彌之力瘋狂的朝著寶器之中灌涌而去。
外海深處,極北之地,海眼漩渦。
可是自己又渾沒有出息,只瞧著那須彌之力瘋狂的朝著寶器之中灌涌而去,便怎麼也邁不開腿,挪不開眼。
很快,洶湧的海水像是從四面八方一齊湧來,要將楚維陽淹沒在其中。
一旁,師雨亭抿著嘴未曾言語分毫。
雖說這類後天生生以道法的餘韻洗鍊出來的所謂「血裔」大抵是數量繁多的類型,但能夠有所這樣的收藏,足見百花樓的「銷金窟」之名。
這真的是自己的道與法所能夠抗衡的天地之象么?
這一刻,楚維陽只覺得自己的身形前所未有的沉重起來,道與法不復輕靈,在那一聲聲的轟隆雷音里,展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沉重。
楚維陽很是在意這些無上寶材的耗費,當然,莫說是在師雨亭的眼中,便是在青荷的眼中,能夠以實證法觀照這樣的道與法之進益,些許寶材實在是不值得甚麼。
而也正在此時,那人身側懸浮的乾坤囊中,忽地,又有一道寶光疾馳而出!
那羅盤乃是庭昌山門人「遺落」在外海的寶器,從規制到內里的禁制篆紋,在淳于芷的辨別中,分毫不差,更在師雨亭的施法補充下,教內里靈韻沛然。
話音落下時,師雨亭的眼眸之中明光放亮,只楚維陽這一句話,登時間像是教師雨亭想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于無聲息間洞觀了事機全貌一樣。
這條路,需得楚維陽自己走通,別人誰也幫不了忙——
唯一hetubook•com.com能一勞永逸,徹底長久的避開因果與氣機感應的地方,便是外海極深處的海眼漩渦!
道與法的靈光愈發繁盛。
這是楚維陽實證路上很是緊要的一步!
除卻內里沒有封存著道場,沒有諸龍脈地脈支撐,沒有長久時日的自然養煉,只材質本身,除了楚維陽手中的螺殼乃是靈物之外,余者,所用的材料,都遠勝過楚維陽最初煉製的金玉寶塔!
第一次。
可是,即便是須彌之力已經支撐開來這方寸之地,楚維陽卻仍舊沉默著,並且在沉默之中看著眼前的自然磅礴之偉力,一點點被窒息感所淹沒。
「狗——」
……
可這螺殼乃是九元螺聖的遺蛻,這其中的因果與天機變幻的氣機牽繫,便教楚維陽覺得棘手。
黑暗即是世界,世界即是黑暗。
倘若能夠將兩者含混熔煉唯一,許是真箇有坦然徜徉於海眼漩渦之中的可能!
而在寶材之外,最為便宜的方法,實則還是將螺殼靈物融入其中,以靈物的底蘊,許是洞天福地的演化頃刻便能得成。
債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癢。
下一瞬,須彌門扉將兩人的身形籠罩在其中,再一兜轉間,狂風消弭了去,連帶著,楚維陽和師雨亭的身形也消失在了原地。
於是,師雨亭盈盈一笑。
須彌之力裹挾著楚維陽和師雨亭的身形顯照在此間的時候,劇烈的眩暈教楚維陽的眼前一片漆黑,無邊的黑暗裡,教楚維陽只能夠聽到轟隆的連綿雷聲。
那熔煉入其中的玉籽,更是羊脂玉髓,和*圖*書只這材質本身,便分屬極品靈材,甚至比早先時楚維陽熔煉的水玉品階更高些許。
唉,許是命里該著,這輩子生生便落在此人手裡了。
說罷,師雨亭又似是後知後覺一樣,想起了青荷來,才又折轉身形看向青荷。
這樣想著,許是破罐子破摔,師雨亭的心境竟隨之坦然了起來。
此時間,羅盤延展,玉籽養煉著《道周圖》,金玉寶塔渾一,內蘊九元赤文,沛然的元氣貫穿其中,養煉著九元赤文的靈性,與此同時,金玉寶塔更在與那螺殼相互熔煉著。
嗡鳴聲中,繚繞的焰光里,寶光大盛。
纏山銅精!
莫說只是這些寶材,便是再翻上一番,怕是也沒有甚麼值得吝嗇的。
那是一道道巨浪在蒸騰,在那純粹幽深的海眼漩渦的周圍,堆疊成一道道接天連地的巨浪山嶽!
偌大的靜室之中,遂只剩了青荷朝著兩人身形消失的方向,狠狠地揮了揮拳頭。
「那妾身繼續為師兄護法好了。」
原地里,楚維陽已經先一步從須彌帷幕後面走出。
頗有些像是水多了加面,面多了加水一樣。
昔日亡命奔逃九萬里,靈丘山中楚維陽未曾怕過,直面妖獸潮時楚維陽亦未曾怕過,乃至於諸天驕共襄盛舉,楚維陽更是一路廝殺出了赫赫威名!
攪和著攪和著,便發覺構想之中的事情,已經變成了一團亂麻也似的龐然大物。
「荷兒,海眼漩渦兇險,為師唯恐不能看顧周全,你便自個兒在靜室之中待著罷。」
見天地,見眾生,見自己。
仔細看去時,九元赤文
和-圖-書的靈光顫抖著,教寶塔與螺殼盡都發出嗡鳴聲音,繼而在這種嗡鳴聲中,寶材之間的靈光相互交織與共鳴,隱約之間,亦有著熔煉於一爐的跡象。
因而,在這觀照之中,楚維陽目不轉睛的凝視著,這實證法的第一階段里,最後一尊寶器的熔煉完成。
又或者說,短時間內需要的底蘊太過於渾厚,偏生寶器的凝練又不是一味的寶材堆積,這條路許是還有走通的可能,但卻很難,很難。
務求能夠盡量復刻寶器的全貌!
數日後,外海深處,百界雲舫,靜室之中。
為了驗證的盡善盡美,到了築基境界中後期的諸般寶材凝練時,楚維陽已經將無上寶材都熔煉入其中了!
幾乎閃瞬間,楚維陽的身形飄搖著,就要直往海中墜去。
況且對於師雨亭而言,還巴不得楚維陽張嘴多要些寶材呢,要知道,伴隨著自己的觀照,于道果雛形之上的打磨愈是精進,每一尊寶器的熔煉,都意味著自己身上的債又厚實了一分。
以靈物的堅韌,與寶材之底蘊!
許是心神的悸動在這一刻醞釀到了極致,恍惚之中,楚維陽聽得了自己的聲音,竟是前所未有的喑啞。
此時間,立身在那須彌之力垂落的帷幕後面,師雨亭和青荷屏氣凝神的觀瞧著那灼灼焰光之中繚繞著的一切。
那麼單一的靈物與無上寶材都不足以支撐起海眼漩渦的磋磨來,倘若是將靈物與寶材盡數都熔煉入其中呢?
很是狼狽的抹了一把臉上的海水,楚維陽方才驚詫的看著那眼前的漆黑里漸漸地展露出了景物www.hetubook.com.com的切實輪廓來。
若要避開這些,去道城,來雲舫,盡都是飲鴆止渴的路。
當然,這些纏山銅精盡都是師雨亭所提供的,也唯有百花樓這般的聖地大教,才有著這樣的底蘊與厚實的財力。
鼎沸聲勢是遮掩的法門,可是事情做成之後,鼎沸聲勢總有煙消雲散時,彼時難免還是要直面九元螺聖。
轟——轟——轟——!
只想著債台高築,幾乎便要教師雨亭喘不過氣來。
可尋常金丹境界大修士都無法輕易涉足其中,反過來看,只一枚靈物螺殼,又不是九元螺聖親臨,復又顯得單薄了些。
話音落下時,不顧青荷陡然間「怒目圓瞪」的表情,師雨亭施施然走近,先一步在青荷的注視下,將身形投進了楚維陽的懷抱之中,反手抱住了楚維陽的腰身之後,這才引動著百界雲舫之上的須彌之力。
蛟龍焰火蒸騰,熾熱的焰浪幾乎要教空氣扭曲。
第一次楚維陽,面對著這天地之象,眼前只有窒息,心中只有恐懼。
一息,兩息,三息……
難怪,難怪楚維陽說及要來海眼漩渦時,師雨亭不容分說,便要來護法。
抬手間,諸般虛懸在靜室之中的寶器,盡都在楚維陽那渾厚法力的包裹之中,兜轉著凝練成一道道靈光,最後復又沒入了楚維陽那寬大的袖袍之中。
昔日里模擬著自家道場演化洞天福地的過程,只金玉寶塔作為樞機,九元赤文貫穿靈性,只以無上寶材熔煉入其中,便需要一個養煉的過程,需要自然而然的偉力加持。
登時間,狂風涌動之中,一道虛幻的門扉洞www.hetubook.com.com開,仔細看去時,那迴旋的灰色煙塵之中,盡都是極盡纖細的百花絲線貫穿。
能夠有今日的景象,已然是楚維陽又數度熔煉之後的結果。
下一瞬,當那蛟龍焰火陡然消弭在此獠手中時,楚維陽忽地一揚手,金針如同雨瀑一般灑落,登時間,此獠便直直躺在了原地,復又在金針的掌控之中,昏厥了去。
做罷這些,原地里,楚維陽復又沉沉的吸了一口氣,折轉過身形來,看向師雨亭這裏。
可是偏生演化洞天福地的過程里,須彌之力過於蠻霸,那幾乎山崩地裂的轟隆局勢之中,渾沒有給出分毫的時間餘裕來。
也正此時,環抱著楚維陽腰身的師雨亭,引動著百花煞炁混同須彌之力,花煞天河懸照,方才將兩人的身形托舉起來,復又以須彌之力將洶湧的天地偉力隔絕開來。
「師妹,煩請師妹,開須彌門戶,送貧道往海眼漩渦去。」
而起初時,因為諸般實證盡都是自己謀划的,楚維陽尚還有餘裕來兼顧著身旁二人的心身變化,但是等到了如今這一步時,連楚維陽自己也屏氣凝神的端看了去。
但作為印證,作為道與法的實證,楚維陽尚不需要完整的復刻,只要道與法的意蘊有所重疊,便足以推演到更深的那一步。
這幾乎已經是楚維陽所能夠思量到的,最為渾厚的底蘊了!
癥結便在這裏。
這些畢竟都是死物而已,唯有道法熔煉入根基之中,才是長生路上的修途進益!
自然養煉的路是不成的。
而與之相稱的,則是師雨亭不知從何處取來的,同是螺聖血裔的妖修殘存於世的螺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