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靈鳳九苞飛檻外,珍禽五色舞花前
第130章 吾掌聖宗修大道

而原地里,孟懷象卻忽地笑了起來。
於是,楚維陽朝著道場所在的方向,頗顯得漫不經心的遙遙一招手。
於是,哪怕是再覺得驚詫,再覺得不可思議,此刻,諸修仍舊循著那最後一道劍氣嗡鳴的聲音,看向了楚維陽立身所在的方向。
於是,那清輝陡然間也變得朦朧虛幻起來,渾似是在大氅之外,又給披上了一層紗衣。
那是純粹的憤怒,與極致的殺念。
「楚——維——陽——!」
而原地里,楚維陽自始至終卻未曾看向那四人。
哪怕知曉在這樣綿密的氣機鎖定之中不可能存在著遁逃的機會,可是楚維陽引動並且煉化玉符,引動著寶器的底蘊而教周瑾自行潰滅的短短數息過程之中,孟懷象卻連掙扎都未曾嘗試過掙扎。
可是面對自己的境遇,孟懷象表現的遠比周瑾更為洒脫,又或者說,是更為癲狂。
自然,那殷紅的血色本身,遂也只存在了那麼一剎,便徹底煙消雲散去。
洶湧的風暴不曾將這牽繫斬斷,連周瑾那接連洞照的渾厚法力都無法左右分毫。
霎時間,那劍氣在感應到諸修氣機的閃瞬間,一分為二十四,每一道復又以一化繁,如是交織成了虛幻的劍氣洪流,自諸修身形所在之地沖刷而過。
那一劍太過迅疾,就好似是早先時周瑾引動的五色靈光一樣。
而在這四人的身後,遠天之際,已然能夠看到一道又一道正欲破空而至的身形。
而且伴隨著氣機之間的牽繫,那五色玉符上,洞照的明光也一息更勝過一息。
他反而先一步遙望向了遠空,遙望向了自己道場所在的方向。
原地里,楚維陽尚還這樣思量著,連那承載著心神的思感與念頭尚還為之躍動與活絡著的閃和圖書瞬間,忽地,自諸修視野之外的遠天之際,這一刻,忽地有一道劍氣的洪流沖刷而過!
「貧道楚維陽,昔日劍宗鎮魔窟中囚徒,盤王宗末代傳人;也是鎮魔窟中逃囚,奔逃九萬里的散修;更是靈浮道場五毒道人,琅霄山主。」
「不過說來甚巧,貧道這裏,也有一番血債,要你們血償!」
而楚維陽再度漠視了那劍宗的四人,他環顧向兩側,看著眾生百態的各自神情面容,七情上面,六欲纏身,最後,才是將目光落在了劍宗修士的身上。
「諸位,貧道是這場無常風波里的半個東道,貧道不得不再重複一遍,鐵律便是鐵律,了結因果的事情,誰也不許打擾!
允壽緩緩地自人群之中一步踏出,正將劍宗的四人攔住。
可是那原地里,除卻了愈發圓融而明亮的五色靈光,卻渾無一物。
不曾有篆紋禁制鎖鏈甚麼的烙印在其中,但這一刻,只需憑藉著五色遁光,楚維陽便足夠隔空掌握著那五色玉符。
畢竟,早先時只是孟懷象的五色靈光隔空顯照,都足夠震動寶器的底蘊靈光接連映照,孟懷象所傳承的還只是五行遁法的最初版本。
只有楚維陽不著痕迹間自虛實中攝取的那道幽光,證明著他最後存世的痕迹。
自己撩動著因果運數的同時,這無常的風波又何嘗不是在撩動著自己。
便在楚維陽那仍舊身披著的五色霞光大氅的更外面,接連的劍氣清輝從遠空抵至,好似是將楚維陽的身形所在之地視為了終途。
而人群之中,那早先時顯照身形的劍宗四人之中,更是有著截雲一脈的尋常道子,以近乎尖利的聲音將長久縈繞在諸修之間的死寂所撕裂。
而緊接著,卻是https://m•hetubook•com•com盧北海這裏稍稍有所清風環繞。
只是伴隨著劍氣的嗡鳴聲音,伴隨著自己的真名被這樣當眾叫破。
下一瞬,他那兼具虛實的身形,卻陡然間像是融化了一樣,消融在了楚維陽那隔空洞照而去的五色靈光之中。
沒有破碎聲,沒有血光湧現,孟懷象便這樣融入,並且消失在了那五色靈光激涌成的塵埃之中。
也正此時,接連數道劍氣嗡鳴的聲音響起。
但是這一刻,諸修所在意的已經不再是那變化。
而做罷這些之後,楚維陽都未曾第一瞬間回顧那幾乎緊隨其後變得癲狂的劍宗道子。
於是,同樣便也在那一剎那之中,冥冥之際,有著支離破碎的聲音傳出。
可是楚維陽還是想要下意識的隱藏著,當做一道暗箭,許是甚麼不經意的時候,還能再傷人一下呢。
「是你!五毒道人!琅霄山主!你到底是誰?你——你比五行宗門人,更善五行矣!」
他們掌握著同源而出的道與法,被劍圖洞照而來的無上劍氣所感應,自然是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了。
與此同時,楚維陽那喑啞的聲音響起,響徹在諸宗道子的耳邊與心神之中。
丹胎的崩滅,意味著精氣神三元在同一刻一同潰滅了去。
更相反,掌握著看起來遠比自己更為古拙質樸,更為元理幽深的五行遁法的楚維陽,以前所未有的姿態掌控著那五色玉符,因為隔空錨定而來的氣機,便更像是一張綿密的大網,以密不透風的方式死死的纏裹著孟懷象的身形。
「怎麼會——」
緊接著,楚維陽的臉上竟露出了些許的笑容來,再之後,那笑容緩緩消減的同時,才是楚維陽看向了劍宗道子的方向。
他不僅僅是這m•hetubook.com•com樣說的,更也是這樣做的。
這其中,便包括著神宵宗的允壽道人。
似曾相識的局面,好似是已經發生過了一回。
早在玉符的靈光將楚維陽的身形感應出來的那一刻,這場決生死的鬥法,實則便已經分出了結果。
孟懷象主動選擇了踏入那片純粹道與法的戰場上,朝著楚維陽發出了決死的衝擊!
可是楚維陽駐足在那裡,臉上仍舊帶著些許的感慨,可是卻渾沒有同樣涉足那片戰場,給予孟懷象以最後落幕的體面的意思。
在諸修始料未及的閃瞬間,那劍氣便已經沖刷而過。
仔細看去時,是四道身形從隱匿之中展露出來,正是劍宗三脈的道子。
而如今楚維陽所掌握的五行遁法已經得以調整,那是古宗的原本傳承,不僅僅是同出於一源,更是完整的復刻與一脈相承。
天寧道城外,那洶湧的五色風暴之中。
於是,在一道無聲息的喟嘆之中。
周瑾的殞命未曾教孟懷象更好受些。
這一道劍氣只是錨定之用,清河道人的第一劍隔空祭出之後,入主那道虛幻的劍圖,便已經失去了一切切實的道法力量,只剩了靈韻層面的感應。
周瑾這個人,最後的痕迹,便也被楚維陽抹去了。
自始至終,楚維陽只是冷靜的立身那裡,然後長久持續的以五色靈光駕馭著那面玉符,而那懸照的五色玉符甚至始終未有甚麼劇烈的波動。
面對著一行劍宗四位修士近乎憤怒到扭曲的面容,允壽道人坦然而立,話音落下的閃瞬間,便已經是五色雷霆符咒顯照,接連交纏在他的天頂處,化作一面五色雷霆華蓋。
因而,當楚維陽洞照出這樣的道與法的氣韻之後,只電光石火之間,伴隨著牽繫的建立,楚https://www.hetubook•com•com維陽便像是自然而然的「隔空煉化」那面玉符。
「你到底是誰——」
可即便是至於此刻,這天寧道城之外,卻仍舊有著一道劍氣嗡鳴的聲音長久不竭。
待得抵至諸修近前的時候,諸修復又發覺,那劍氣本身是虛幻的,並不存在著切實的道法力量,反而用意于無形無相之間,彷彿接駁著某種更為玄虛層面的力量,譬如因果,譬如運數。
允壽道人未再有過甚麼言語,他只是無聲息間與楚維陽對視了一眼,相互輕輕頷首之後,繼而退到了側旁處。
氣機交織與共鳴的閃瞬間,便是五色玉符的渾厚底蘊在一息間毫無保留的綻放。
而幾乎就在楚維陽的名諱被真正喊出來的閃瞬間,人群之中,已經有部分歷世較早的大教道子,面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不是我!早便說過!不是我!」
立身在兼具虛實的玄境之中,孟懷象只是笑到聲嘶力竭,笑到涕泗橫流,長久的凝視著楚維陽。
「我明白了!我甚麼都明白了——」
周瑾早先時那嘶吼的聲音好似是仍舊在洶湧的風暴之中迴旋,而這道幾乎微不可查的支離破碎的聲音,便是周瑾的性命在這世上留下的最後痕迹。
面對著孟懷象那接連的詰問聲音,本來,楚維陽是未曾想過要回應甚麼的。
「汝等今日,怒氣沖沖而來,又是為得了結哪一般?」
但楚維陽明白,那是周瑾的丹胎雛形崩滅的聲音。
楚維陽掌心裏洞照著古拙、質樸而圓融的五色明光,那明光伴隨著五行之道的生息而長久不衰,因而伴隨著明光的洞照,楚維陽與那五色玉符之間的牽繫同樣長久維繫著。
最後,果不其然,無聲息間,漫天揚起的血霧成了那道支離破碎聲音的映照,緊接著,和-圖-書五色靈光騰躍而起,在那五色玉符的磅礴氣韻接連洞照之中,渾似是糾纏著五色而成法焰。
可是誰又能夠想到呢,自己背對著的帷幕的這一面,才真正是人山人海的舞台!
畢竟有些經歷,有些根基太過於驚世駭俗,楚維陽哪怕已經將五行遁法曝露了出來,卻也不想因此而展露出更多的根底。
哪怕對於楚維陽而言,以他如今的底蘊,以他此刻將要做成的事情,許多事情即便曝露出來,也已經無關痛癢,只會成為他那煊赫聲名的一道註腳。
劍氣不曾嗡鳴,但也像是感觸到了盧北海的劍氣與劍意。
這也是諸修未曾來得及躲避的緣故。
而也正是在這電光石火之間,他想明白了楚維陽的身份根底,繼而,他想到了昔日里風波還未興起的時候,曾經符梅老道與自己指點過的那寥寥數語;想到了自家大師妹不遠萬里從山門重回外海,句句不離嘴邊的天心伏魔之秘法……
果然,這甚麼因果運數,縱然洞悟了其中的章法,都不是那麼好撩動的,自己自以為是推動了這場無常風波,自覺地是隱匿在了那道厚重的帷幕後面。
楚維陽蹈空步虛而立,心中卻不斷的有著近乎荒唐的感慨情緒生髮。
「有的道友或許已經猜到了,有的道友沒猜到也無妨。」
不論他是誰,這場風波終了落幕之前,貧道可確保他不會脫身而走,而至於諸位,你們若是亂來,貧道也不答應!」
那是切實的死亡。
畢竟,五行遁法之道,孟懷象會的,楚維陽都會,甚至楚維陽做得遠比孟懷象更好。
而直至此刻,楚維陽才復又遊刃有餘的偏過頭去,看向了不遠處那仍舊被五色靈光錨定著身形的孟懷象。
話音落下時,孟懷象朝著楚維陽的方向,竟主動的邁出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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