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論怎麼樣而言,這仍舊僅只是術法本身,不曾涉及到道與法的根髓層面,五行毒煞仍僅只是五行毒煞之道,這也是這一部經篇這樣短小的緣故。
直至此刻,楚維陽的全數心神,方才落在了此刻面前的玉果上面。
拋卻宗門的傳續之外,即便只是因此,楚維陽也需得報以極大的崇敬禮節。
昔日里橫推斑斕星河,古聖宗最為鼎盛時期的諸般密語,盡皆都被烙印在了楚維陽的心神之中。
當然,在經過了古聖宗的密語拆解之後,遂也更進一步的明悟。
錯非是先賢陳由道人將自身的修法真切深刻的修持到了深入根骨血髓的地步,只怕今日,楚維陽都無法看到這尤還在法台上趺坐的玉骨。
畢竟修持到了一定的境界之後,毒煞之法本身,對於真正道法高卓的修士,尤其是那些功果圓融的修士,已經很難起到短瞬間一錘定音的攻伐效果。
更相反,楚維陽極為嚴格的依循著元門古禮,用最為肅穆的古老禮節,表達著自己這個宗門的後輩傳人對於先賢的尊重與敬仰。
這是必然所有的循環,縱然要弱於耗費心血修持的鍛體法門,但至少不至於教肉身道軀成為缺陷的存在。
沒有甚麼異樣的顏色從中洞照,反而是楚維陽自己顯照出道法的明光映照去時,因為凹凸起伏的不平整,才教其折射出與別處不同的斑斕靈光。
再仔細看去時,伴隨著楚維陽的指尖在其上的磋磨,才發現那玉果的每一瓣「龍鱗」上面都並非是真正如同看上和*圖*書去的那樣光滑。
這些曾經滿蘊靈光的存在,在隨著陳由道人壽終坐化之後,因為徹底曝露在外,不曾像識大殿側旁處那些木架一樣,被古老的禁制道法所封存著,盡最大努力的隔絕著歲月光陰的銷蝕。
需得極其仔細的去觀照,才能夠從原本水潤的玉果表面,洞見那極纖細的陰刻紋理。
「神通?」
某一瞬間,楚維陽的動作戛然而止。
這「天人五衰」術法的修持,仍舊僅僅是一枚種子,是一道門扉,是洞開這一道門扉的鑰匙。
事實上,僅僅只是這落在楚維陽手中的玉果大小,便註定了這部經篇的篇幅。
而且,或許是因為毒煞本身的特質,又或許是因為這術法過分高卓的緣故,其修持本身,不僅僅將會具備著攻伐的效用,其過程更自帶有對於五行毒煞之道法力的更進一步的淬鍊。
片刻之後,禮成。
輕聲的呢喃著,道人沒再有怎麼樣的停頓,遂又依循著順序,將這一整篇盡皆珠璣字句的經文一字不落的讀罷。
乍看去時,是一部完整的經篇,而只是稍稍由上至下觀照了兩行字跡后,楚維陽便捧著這玉果,一點點的緩慢旋轉著。
當然,思量及此之後,楚維陽也下意識的在行禮的過程之中,仔細端詳著那尤還趺坐在蓮花法台上的身形。
而這樣的現象,遂也教楚維陽能夠更為深刻的認識到承霄五蘊一脈修法的特徵,在歷經過歲月光陰的銷蝕之後,真切的展露出了其本質上更重煉法、蘊靈,而和-圖-書不注重肉身道軀的特質。
楚維陽這才一揚手,一身渾厚的法力顯照,化作極盡于纖毫之間靈動的微風,將落在玉果上面的灰燼與塵埃盡皆拂去,緊接著,輕柔的法力將玉果纏裹著,從陳由道人雙手合抱的骨掌之中取出,進而旋即飛遁至了楚維陽的面前。
於是,當楚維陽緩緩地睜開眼眸的時候,再看向那枚玉果的時候,驚喜之餘,則是難掩的鄭重神色。
這,便是神通種子!
玉果的表面並不光滑,仔細看去時,那玉果通身竟十分均勻的皸裂著,乍看去時,竟像是環首寶刀的刀身上所顯照的層疊龍鱗一般,但比起刀身上龍鱗紋路的細密平滑,呈現在玉果上的塊狀交疊,則更顯得離體些,更趨近於昔年楚維陽所披掛的龍鱗戰甲那般。
並沒有耗費太久的時間,一部有史以來楚維陽讀過的最短的經篇,便這樣被他烙印在了心神之中。
混同著道人的通身氣血筋肉,化作了泥沙,進而連泥沙也銷蝕了去,最後混合在了偌大道殿的灰燼與塵埃之中,教人再難以分辨。
那每一瓣的「龍鱗」上,竟然盡皆陰刻以古篆紋字。
奉香,行禮。
玉果通體渾一的天青顏色,從上至下半點兒雜質也無,最下方更雕琢著渾似是蓮花法台一般的托座,將那橢圓形的玉果不偏不倚的擺放在其上。
瞧見了那枚玉果,確定了這極可能是此行最後也是唯一的收穫之後,頃刻間,楚維陽並不止徑直將玉果取來。
而所謂的神通,那不僅僅是和圖書
術法的蛻變升華,其本身更是一條通衢的道途!
這經篇的珠璣字句之中運用著大量的古盤王宗傳承裏面的密語,而這樣的密語傳承往往只有真正的盤王宗門人通曉懂得,而依循著密語,往往能夠將一部看起來尋常的經篇,解讀出全然不同的,又或者是更為深刻的意思。
說是神通修法,但實際上那經篇的原本所承載的,僅僅只是名為「天人五衰」的一種毒煞術法的修持法門,其關隘在於五行毒煞法力的某種更為高卓層階的運用。
這諸般入目所在的存在本身,反溯推演回去,便是道與法的義理,也是歲月光陰銷蝕之後,無聲的警示。
於是,楚維陽這短暫的觀照,便僅只是為了對於承霄五蘊一脈的修法有著更為全面的認知。
而且依循著承霄五蘊一脈的修法義理而言,五毒五靈之修法,僅僅只見五蘊,而或許踏上「天人五衰」神通之路,才更夠得見道法層面的蛻變,進而洞見「承霄」義理!
而且,楚維陽對於一朝殞命之後,到底是一切皆存還是只剩了骨相還是甚麼都不剩下這件事情本身,並沒有那樣的在意。
「天人五衰神通」
但是修持有了「天人五衰」術法,這這一高卓的法門,足夠教楚維陽在如今的境界,乃至於更高的境界之中,仍舊可以掌握著五行毒煞之道的無上殺伐術!
於是,一切陡然間變得直觀起來。
可是直做罷這些,楚維陽的心神之中,那短暫的珠璣字句的經篇,卻長久的懸照而不曾消散。
那些曾經和_圖_書瑰麗兼且靈韻豐沛的存在,便這樣盡皆化作了泥沙。
在正對著楚維陽的這一面上,有六枚篆紋由上到下,是楚維陽找尋到的經篇開頭。
唯有在丹胎境界,乃至於是在金丹境界,將這一門術法修持的有所成就,進而,才能夠在抵至某種絕巔的時候,忽地躍出藩籬,進而煉化一枚所謂的神通種子,將術法蛻變成神通。
「天人五衰……」
他的眼神之中,只有對於道法最為純粹的探索。
良久,忽地,伴隨著諸般雜念盡皆被心神鎮壓,楚維陽的雙眸恢復了清明,他甚至不敢再去多看那神通種子,轉而取出了一枚玉匣,好生將玉果封存入其中。
當然,楚維陽倒也未曾因之而有所看輕這承霄五蘊一脈的修法,須得知曉,既然道法能夠真切的修持入深入根骨血髓的地步,那麼自然而然的,只消再有著更上層樓的進境,便可再由根骨血髓煥發,滋養入肉身道軀之中。
倘若楚維陽猜測沒錯的話,這趺坐在蓮花法台上的身形,便是門外玉碑上所刻的「承霄五蘊傳人弟子陳由」,而也正是他所奉命承建了琳琅諸法洞天。
楚維陽的目光里並沒有甚麼不敬與褻瀆。
但這並非是經篇義理的全貌。
可惜,終是未能有所成。
不論昔年先賢承建這一洞天到底是為得甚麼,有甚麼樣早已經遺落在歲月光陰之中的因由,但不可否認的是這一界的鼎立,變相的促進了楚維陽洞見真形道途,促進了楚維陽能夠擁有今日這樣的成就。
死了便是死了。
不過重和-圖-書點便不在了經篇的表象,而在於那些密語拆解出來的更深邃層面的東西。
古聖宗昔年定勝是造就的這一試煉洞天,在間隔了無窮歲月光陰之後,成就了楚維陽這個真正古往今來過分超卓的丹胎境界修士!
楚維陽的目光稍稍一頓。
昔日晚年的陳由道人,便是希冀自身能夠藉由參悟「天人五衰神通」的過程,進而洞見更高層階的修為境界,從而綿延壽數。
那是真切的蛻變與升華。
更有甚者,有些饒是密語延展開來的字裡行間之中都未曾有說明清楚的字句,但是被楚維陽所讀出的「言外之意」,則是這種神通的修持與參悟,亦是某種駐足在金丹境界時,窺探和洞見更高一層境界的某種「便宜法門」。
蓮花法台上,一切的一切,昔年陳由道人隨身的衣冠,又或者還有甚麼飾品,乃至於乾坤囊之類的儲物寶器。
進而,依循著密語,楚維陽在短暫的沉吟之中,復又將這一部珠璣字句的經篇全數拆解開來,那鑄造這一枚玉果的先賢想要留駐在其中的真正義理,被楚維陽從那詰屈聱牙的字句之中得以「釋放」。
而他一路的勤懇修持,為的只是活著,往後的無窮光陰歲月,一如今日這樣鮮活的存在著!
或許法門本身並不便宜,但至少是門徑無異。
而楚維陽再高高的將手中的玉果捧起的時候,望向那通體天青顏色的玉果時,眼眸之中便是難掩的貪婪與迷醉。
這一部經篇過帶給楚維陽的,便是標題上所言說的,一部名為「天人五衰」的神通修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