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是以長教慧風烈,三界十方飄蕩澈
第052章 歲月如風如梭織

兩人曾經在那被延展拉長的真實漫長世間里,彼此相互說出了很多的對話,並且楚維陽有過十分慎重的漫長思量,最後,這樣真實經歷過的歲月光陰,在老龍王那枯榮力量的作用之下,也不過僅只是現世的一瞬間而已。
是楚維陽從未曾接觸過的獨立凝結而成的物質。
仔細來說是,事實上,可以將這一輪灰鏡視之為玉樹龍王以枯榮光陰變幻的力量,所化成的封印之實相,但同樣的,也可以將之切實的視之為玉樹龍王的肉身妖軀的遺蛻。
楚維陽所擎舉的灰鏡,便是他事實上的肉身妖軀之遺蛻。
楚維陽再看向原地里,那不斷與手中的灰鏡所瘋狂交織與共鳴著的灰玉礦脈的時候,那交織的震顫本身愈演愈烈,但是頃刻間,楚維陽像是猜度到了甚麼一樣,非但不再繼續洞照著這種變化持續,更相反,楚維陽反而在這頃刻間,猛地抽身而退!
縱然灰玉將他身形包裹,但是楚維陽尤還記載來的路,而也正就是在楚維陽折轉身形回返而去的頃刻間。
這樣的道理楚維陽還是能夠明白的。
這岩層之中,哪裡來得風和-圖-書,哪裡來得能夠透過五色玉華吹拂到自己身上的風?
不是一息,而是半息!
於是,也正是在那樣的電光石火之間,為得挽救己身道果的崩滅,為了挽救己身性命的渙散,不得已,玉樹龍王吞噬妖族血祭之祭壇,以五行輪轉枯榮之力,以形神化作封印,將裹挾著簡寒枝神魂本源的佛修殘骸,齊皆封禁在了那光陰輪轉之中。
也正因此,妙樹龍王佛最後是從那灰鏡的裂縫之中得以掙脫,進而自囚于故妖族祖庭。
道人頗詫異的看著這入目所見的似是無邊無際,沒有甚麼盡頭的灰玉礦脈,偏生一面九節竹杖之中未曾感應到分毫的濁煞氣,同樣的五蘊天羅法傘也未曾感應到甚麼輕靈的靈光化菁華所在。
唰——
昔日的老龍王,曾經以一息的真切光陰,延展開來極為漫長的時間,以供他與楚維陽在四下之中交談,敲定著關於些許直指蛇老的交易與饋贈。
但偏生,這一刻,那純粹質樸之中展露出厚重的灰色靈光,在頃刻間與楚維陽手中的灰鏡產生著某種交織與共鳴。
而在這一過程之中https://www•hetubook.com•com,將灰鏡本身遺留在了原地。
道人霎時間一怔。
法門能運用,便同樣能修鍊。
在這一剎的橫渡之中,自己真正的經歷過了一息的時間,這一點不曾有變,但同樣的,自己所經歷的一息時間,實則是某種凝縮,實則是天地之間的半息光景。
那彷彿是諸氣之外的某種奇詭存在。
除卻震顫之外的,某種變化似是要真正誕生了!
他不是沒有經歷過這樣事情!
正當楚維陽這樣的念頭生髮的頃刻間,道人去勢不減,仍舊駕馭著遁法,在那看起來似乎並不影響自己身形的清風吹拂的過程之中,倏忽間,以一息的橫渡,徑直立身在了那岩層的最邊沿處。
連綿的顫動本身,甚至是楚維陽憑藉著腕力都無法輕易消弭去的。
而也正是一念及此的頃刻間,楚維陽再低下頭去,看著那因為著一定距離的間隔而愈漸得嗡鳴顫抖的灰鏡本身,道人那愈漸得平和的目光,便驟然間變得明亮了起來。
畢竟,掌握著四時輪轉意蘊的楚維陽,對於天地之間光陰的變化所錨定的最是和*圖*書明晰,不可能存在毫釐之間的一點兒偏差。
「是歲月之力!」
但同樣的,駐足在道人這樣的修為境界之中,三株神通果樹錨定陰、陽、靈三界,這世上幾乎已經不存在甚麼幻術,能夠教楚維陽在其中恍惚,在其中迷失自我了。
如是,方有得著一輪灰鏡,長久的懸照在寶瓶江的上空。
不是所謂光陰歲月自然流逝的力量,而是像天地乾坤能夠提煉而出的須彌之力的凝實與顯照一樣,這是歲月光陰在變化的過程之中,也能夠凝練與顯照的切實力量。
畢竟這灰色玉鏡之上,尤還能夠看到邊沿處的細密龍鱗紋路。
更為重要的是,楚維陽竟然在這一過程之中,仍舊能夠自如的運轉五行遁法,仍舊能夠自如的完成己身道法的搬運。
而也正此時,楚維陽方才後知後覺的感觸明白。
「歲月如風,光陰如梭,若是……光陰能夠如梭……」
但是楚維陽卻未曾有太大的心緒波動,他僅只是為得預防萬一,為得防止自己剛剛時所猜度的事情真箇發生,所以才抽身而退的,只消一息的光景,自己便會重新駐足在岩壁之中,彼時,和*圖*書更可隔空靜觀變化。
這一刻真切發生的事情,已經和剛剛楚維陽所猜度的事情真切的貫連在了一起!
此刻楚維陽所經歷的,不過是更為無聲息,更為磅礴,但不過是同樣的,藉由著歲月之風的吹拂,將半息的時間延展成了一息。
天地之間,僅只有著半息的光景在己身橫渡的過程之中流逝而過。
楚維陽的身形裹挾在五色玉華之中,此刻懸照在這灰玉也似的無垠厚重礦脈裏面。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
忽地,那同樣的灰色玉鏡與此刻灰玉礦脈之間的牽繫,像是在這樣愈演愈烈的過程之中,終是抵至了盛極。
而這也意味著,這種牽繫本身,一定直指著那灰鏡的某種無法言喻的根髓。
那一息是真切的,但是那半息也同樣是真的。
而也正是依循著這樣的認知。
一念及此,楚維陽方才驟然間明悟過來,那剛剛吹拂過自己身形的清風,到底是甚麼!
不拘是從任何的概念上來言說,那個昔日里的玉樹龍王,實則都隕滅了。
歲月如風。
忽然,在這樣的幽深到不知多麼深邃的海淵岩層之中,在五色玉華的長久包裹裏面,楚維和-圖-書陽卻偏生感受到了一縷清風拂過身形的切實感觸。
而也正是在楚維陽這樣的念頭倏忽間誕生的時候。
可也正是這一刻,當無有了灰玉礦脈的包裹,當無有了那清風的吹拂之後,當楚維陽立身在原地里,身形氣韻重新與天地自然相互接駁的時候。
縱然是再能蠱惑人心神的百花樓道法,也無法在自己的身上造成這樣的效果!
而且,後來的時候,玉蛇誦念經篇而度化妙樹龍王佛,所謂的生機與造化的接續,也僅只是在合煉三元神相的過程之中,使得那原本佛修寂滅的肉身得以涅槃而煥發生機,那是一個全新的王佛魂靈從佛修的屍骸之中得以重活。
這輪灰鏡乃是昔年的時候,那佛修屍骸自天外降落,倏忽間,以半根殘缺的玉簡,橫壓一整個三元極真界的修為境界的穹頂,以此帶給了正躍出藩籬一步的玉樹龍王以真正的「滅頂之災」。
楚維陽之所以能夠在這一閃瞬間,將這樣奇詭的變化都能夠辨別的分明,便是因為,昔年楚維陽尚還修為微末的時候,便曾經在玉樹老龍王的宴飲上面,感受過這種近乎於一般無二的光陰交錯的變化力量之玄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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