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 我初開廓天地清,萬戶千門歌太平
第059章 新轅舊轍開覺路

只是,相較於這偌大海疆之中,全數沉浸在血戰之中的芸芸諸修,在相繼交錯與廝殺在血煞霧靄之中的無算天驕妖孽。
至於今日,在楚維陽看去時,其熔爐本身,已經漸近於靈虛玄妙一境,便是距離著真正的陰冥諸境諸相,也十分接近。
如是觀瞧之中,終是教楚維陽咂摸出了些許意蘊來,像是看出了些邢老道人所走的道途,那容納道場入體,彷彿是莽荒時代真正古之地仙曾經涉足過的路,像是那過分有傷天和而被禁絕的地仙修持之法的變種。
而今的邢老道人,是真正將那一處醞釀著兇險絕地的五行雷磁風暴的道場,容納在了己身的肉身道軀之中,並且生生煉化入了道法本源之中。
那一擊能夠打在道法本源之中,能夠擊碎線香,便能夠教邢老道人形神皆滅!
那種倏忽間五色大鼎的顯照,便是邢老道人修途上尚還存在的不諧,他是在修持著人器合一,而非是以寶器將己身取而代之。
這是真正意義上在隔斷了道場與界天之間的牽繫之後,以己身的道法與道場的天象混同在一起,其人形神本質,便是道場道法本源。
相比較於尋常的王佛與地仙,那真正涉足在了叩開天門領域,真正有著部分的形神躍出去的存在,才是真正最值得楚維陽看顧的。
那是真正意義上萬丈紅塵氣與白骨九野之間的及至於絲縷微末萬象之中的碰撞與磋磨,要在每一處纖毫之間決斷出成敗與勝負來。
所以邢老道人終是下定決心,躍出了這一步!並且在躍出的過程之中,以己身真切的體悟和圖書,磋磨與理順著己身的道途。
這頃刻間,楚維陽仔細感應著,那是真正極致的神境寶兵的氣韻,甚至朦朦朧朧之間,沾染著些許細微的先天道器的意蘊。
真正的奮不顧身的躍出了那一步去了!
這是邢老道人的路。
畢竟,老禪師那輕飄飄的隔空一擊,可是真正將邢老道人蘊藏在己身道法本源之中的線香打落,打碎成了飛灰。
當然,在這極短暫的觀瞧之中,有著那麼幾個閃瞬間的恍惚里,當楚維陽仔細看去時,又覺得那懸照在遠天之際的,並非是甚麼蒼老道人的身形輪廓,那懸照在濁世汪洋之上的,分明是一尊五色大鼎。
但是而今再看來時,那道法熔爐較之往昔時,已然膨脹了幾乎近於兩倍,楚維陽能夠意識到,那是天炎子與老禪師在相互攻伐的過程之中,萬象道法的相互磋磨之間,在鯨吞著四面八方的濁煞為資糧。
至於楚維陽今日的修為境界,若是一尊尋常的開覺王佛,也已經不值得楚維陽再多看上兩眼了。
此時間,在楚維陽的白玉眼瞳的注視之下,那是偌大的海疆之中,芸芸新道諸修里,唯一一位修持著混朦法,但是在鎏金佛光之下,是真正渾一而圓融的人身神形的存在!
甚至,相較於老禪師和天炎子早先時那崢嶸的氣焰,此刻的邢老道人,反而更教人感應不到氣息的真切顯照,彷彿內外周天徹底隔絕,而老道人遺世獨立一般。
當然,楚維陽能夠意識到,這條路上尤還有著亟待磋磨的地方,但是昔年的驚世一戰,除卻楚維陽hetubook.com.com遠走舊世之外,大抵屬於邢老道人受到的心神震撼最重。
楚維陽能夠理解這樣的進程變化,畢竟,兩人實則關隘處並非是以分生死為目的,而是以死生一戰的磋磨,以道法相互碰撞為資糧,以證道叩關為宗旨。
能否化腐朽為神奇?
而除卻那道法熔爐與邢老道人之外,這舊世的海疆之中,仍舊有幾處氣息顯照之地,新道之中,有如昔日青衣道人那樣氣焰勃發,古法之中,有如昔日未曾補足形神的天炎子那樣道法磅礴如淵。
這條路,還真教禪師給修成了!
從聚合而成的無垠概念,而今在輪轉生息之間,各自變演與抵至了己身的無垠。
倘若歲月光陰的銷蝕真正無法逆轉,倘若非得是後晉的修士才能夠有所希冀……
邢老道人比古之諸修走出了不同的路來,甚至楚維陽仔細體悟去時,那等醞釀著風暴天災的道場景象,竟教楚維陽覺得,這等禁絕之地而化成的道場,未必像是四大界天之中醞釀出來的地界。
而在楚維陽這樣短暫的「審視」與觀照之中,那人身被寶器所代替的顯照僅僅只是一瞬而已,想來,萬古的積蓄,使得邢老道人將會很快漸近於叩開天門的一步。
而平庸,在證道面前,便是尋常人犯的最大的錯誤!
那是舊世海疆的邊沿處,而今真正意義上,在修為境界上冠絕芸芸諸修的老禪師與天炎子死生一戰所化成的道法熔爐。
諸相非相……
這樣想著,楚維陽的目光復又再度落在了昔日的月華禪師,而今的月華光王佛的身上。
和圖書楚維陽大抵能夠有所思量到邢老道人在走的是甚麼樣的路,邢老道人這是真正容納了道場入體。
這是真正意義上的死生威脅。
如此思量著,那道法熔爐,那五色大鼎,便也復又映照在了楚維陽的眼眸之中。
畢竟,昔年尚還僅僅只是冉冉升起的煞星的時候,楚維陽便已經足夠擁有在死生一戰之中斬滅神境巔峰,乃至於斬滅完整狀態之下的古之地仙的存在。
而所謂王佛,也不過是佛家稱謂,等同於尋常諸修之地仙而已。
或許便是屬於邢老道人的萬仞山嶽拔地而起,撞向山門的時候。
只是古時,諸修尚還僅只是以己身的靈韻為引,種神通果樹而攫取海量天地菁華造化而已,反而邢老道人,在此道之上做的更是狠絕,徑直是生生將道場容納入了形神與道法的本源之中。
要知道,彼時的邢老道人,自覺地只差了老禪師一線而已,卻全然未曾想到,在真正涉足了超脫領域,駐足在天門的門扉之前的存在面前,自己竟然是這樣的「脆弱」。
當然,而今看來時,老禪師與天炎子的死生攻伐,似是已經漸近於終局落幕之時。
更像是曾經蒼茫濁世之中的驟生驟滅的天災一隅,被邢老道人攫取著濁世的礦脈以承載與拓印,進而成就得這樣醞釀著洶湧絕地的道場。
而也正是伴隨著這樣的變化本身,整座道法熔爐,而今真正以近乎于雙份的無垠法力的渾厚,以本質的沉重,將熔爐本體,生生從現世之中,壓塌了層層諸境諸相,並且在不斷的墜落著。
在真正廣博與繁浩面前,真正躍和_圖_書升出了那一步的存在,仍舊是鳳毛麟角,幾乎楚維陽一眼掃過去的頃刻間,便可以洞見此境的全數存在。
這是後續歷代古法諸修所傳續的本命器道的修持之精要,同樣在邢老道人的修持過程之中,醞釀出了新意來。
而楚維陽也能夠漸漸地明悟過來,那容納道場的第一步老道人已經做成,而甚麼時候,那人器合一能夠在邢老道人的手中運用自如,甚麼時候那神境絕巔的寶器能夠在吞噬和熔煉了那絕地道場之中的一切金玉菁華,成就為先天道器的時候。
而除卻這一處之外,楚維陽能夠明晰的注意到,九室玉平天界之前,那血色的神霞左近之處,是邢老道人在懸空趺坐,看起來像是掠陣,但是在楚維陽的真切感應之下,邢老道人的一身修為氣息,早已經與早先時有著雲泥之別。
以道法本源吞噬煉化道場,復又以本命道器承載、拘束、塑造形神本源。
畢竟,昔日楚維陽遠走世外的時候,那道法熔爐尚還僅只是懸照在現世之中,僅僅只是依循著老禪師與天炎子的道法本源相互重疊而成的熔爐本身,而渾一聚合而成了真正無垠概念的磅礴法力,並且以無垠本質的沉重,貫穿了諸境諸相。
而一旦觸及到陰冥,觸及到真正死生邊沿的概念,楚維陽有理由相信,彼時死生的天意參与到了那真正極致的戰場中去的時候,將會真正成為定鼎終局的「波瀾」所在。
也不知萬古的沉澱與傾盡一切的死生攻伐,能否抵得過才情與底蘊的消磨。
但是在楚維陽的眼中,這些已經算不得驚艷,不拘道和圖書途的正確與否,多多少少流於平庸了些。
大鼎似是熔煉元磁五嶽而成,渾金玉而成一體,鼎中煞漿沸騰,映照得靈光翻騰之間,似是一滴煞漿之中,便是一道無上法陣貫穿,如是混同一鼎,匯聚成至道陣海。
也正因此,才能夠達成真正意義上不分彼此的渾一,並且在內外隔絕之間,有著某種單薄但卻完整的道法與自然渾一,形神與乾坤俱全的特徵,遂也使得連楚維陽都未曾能夠真切的洞見邢老道人的氣息虛實。
而且,以己身的道法本源馴化與渾一自然天災景象,饒是如此,邢老道人更是唯恐這樣的鎮壓與渾一尤還不足,這些道法義理層面的渾一過程之中,老道人更是在將道場當做寶器來熔煉,甚至楚維陽確信,邢老道人已經將己身的本命法寶熔煉入了其中。
罕有的純粹與極致於道與法之間的攻伐,這兩位新舊兩道絕巔修士的驚世一戰,已經持續了極其漫長的光陰歲月。
不同於楚維陽己身以三元丹田交織與共鳴三界道場。
恍惚之中,楚維陽這才意識到,邢老道人並非僅僅只是在先賢的路上走出了極致,他同樣在探索著未知與蒼茫的領域,倘若邢老道人的路能夠走得通,或許對於芸芸諸修而言,真正能夠在古法傳續的開天法之中,找尋到與真正濁世共存的一條路來。
可是不等道人感應得再清楚,倏忽間再回看去時,遠空之際便已經渾無有了大鼎,僅只是邢老道人懸空趺坐。
這樣的相互攻伐,不亞於一場真正駐足絕巔處的入定坐忘之閉關,甚至是閉死關,絕非短暫的年月所能夠落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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