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特耐心地等著,毫無不耐煩的感覺。不過是等病人家屬簽字而已,病人,或者病人家屬,比這磨嘰的多了去了。做個術前交待,跟他講一遍,聽不懂,再講一遍,讓我想想,打電話問三親六眷,掏出手機現場百度……
「用魔法?」
「我沒有問題。」薩琳娜立刻應聲。她回手拍拍女伴的小臂:「別怕,我陪著你呢!」
當然,這裡是異世界,沒有HCG可以做。格雷特只能提心弔膽,一邊默念「千萬不要是宮外孕……千萬不要是畸胎瘤……」一邊把人往裡哄。百忙中還要給伍德長老陪個笑臉:
平躺著就可以,讓你鼓肚子你就鼓肚子,讓你側躺你就側躺,別的不用擔心。其他地方我不會碰到,如果你不放心,也可以用毯子把上下都蓋住,只留出肚子這一段……」
安撫好病人家屬,格雷特轉身再去安撫病人。伊瑞絲眼淚汪汪,一手抓著女騎士,一手去抓格雷特的袖子:
「放心,不是懷孕。」
育齡期女性,但凡腹痛、腹脹、一切急腹症,什麼否認的話都不能當真,統統打發去做個HCG!否則你以為是闌尾炎,信心滿滿地一刀開下去,宮外孕……
格雷特把甘油遞給女騎士,示意她在好友肚子上厚厚塗一層,自己握住一枚蝙蝠大腦,發動B超魔法。右手食指按上伊瑞絲小腹www.hetubook.com•com,超聲波在盆腔附近掃過,仔仔細細觀察。
「我也來看看!」
兩個老頭兒飛快地擠上前來。格雷特剛喊了一聲「我還沒檢查完」,已經被擠到一邊,差點摔到地上。托爾加大師迫不及待地抓了一枚蝙蝠大腦:
相比之下,肯拿著論文現場閱讀,努力弄明白什麼叫B超,這樣的病人家屬,簡直可以說是可愛了。
格雷特一時哭笑不得。算了算了,哪怕是前世,二十一世紀的姑娘還有鬧這一出的,何況這兒的發展程度類似中世紀。他安撫地拍拍姑娘手背:
「老木頭,你的學生?」
「……」
喂喂喂,你女兒不是懷孕,是我證明給你看的!
「我真沒有懷孕……求求你,給我做個證明,我真的沒有做壞事……我沒有和任何男人……嗚嗚嗚……」
「長老,有沒有哪位姐姐正好在的,請她過來陪一下?我一個人給女孩子做檢查不太方便……」
對了,少用一點魔力啊!能看清就行了,魔力波動太大,會把腸子打壞的!」
伊瑞絲的目光跟著他的手指移動,瑟縮了一下,又努力向他笑了一笑。格雷特體貼地裝作沒看見她的小動作,放軟了聲音,繼續向她解釋:
「我朋友的學生,到議會總部求學,托我照顧一下。」伍德長老解釋了一句,和_圖_書旋即問格雷特:「你確定?魔法真的能看?」
不做一堆相關檢查,他連辨症都做不到,就算辨症成功……也……治不了……
左手一袋蝙蝠大腦,右手一瓶甘油。格雷特剛剛坐定,背後布簾一掀,托爾加大師和伍德長老魚貫進來。格雷特無奈回頭:
手指上的甘油擦在腦門上,本就掛滿汗珠的額頭,立刻亮晶晶的,五彩紛呈。格雷特也不敢笑,扭頭用餘光關注著老魔法師,看著他望向伍德長老,滿臉期盼:
他站直身體,在自己腹部劃了一個圈子,上及劍突和肋骨下緣,下達骨盆,左右至側面腋中線:
這要是腹水他就死定了:會造成腹水的癥狀,肝硬化門靜脈高壓、心力衰竭、縮窄性心包炎、腹膜癌轉移、腎病綜合征、胰源性腹腔積液、結核性腹膜炎,哪一個都不是好惹的!
沒辦法,這兒沒條件做HCG,只好他自己當心點了。
「……」
「沒錯,您手指往前一點,再往下一點,就是這裏!發動魔法,就能看見她肚子里並沒有嬰兒了——嬰兒的樣子您不會認錯吧!
算了,一個大主任和一個住院醫在,或者哪怕一個白頭髮的主治和一個年輕副主任在,病人,病人家屬,肯定奔了年長醫生去的……
說著翻翻背包,找出論文,雙手遞過去。托爾加大師迫不及待地搶了過來,一https://www.hetubook.com.com目十行,飛快往下讀。讀著讀著就慢了下來,左手捻著鬍鬚,從疊了三層的下巴頦到幾乎全白的鬍鬚末梢,放開,上移,再來一遍……
「怎麼看?往裡發射聲波就可以了嗎?」
「你放心,只要你確實沒有懷孕,這個魔法肯定能證明的。」格雷特盡量溫言細語地安慰她。嘴上這麼說,心裏卻沒半點把握:
我……算了,我也沒有問題。男醫生檢查女患者,沒有女護士,患者家屬陪伴一下也行……不能幫忙就不能幫忙了,給做個證明,感激不盡……
格雷特快步跟進去。找了張床,安置姑娘躺下,拉起帘子。女騎士站在床頭,格雷特握著女患者的手,盡量溫和地盯著她眼睛:
「老木頭,真給你說對了。丫頭不是懷孕,是生病了——所以這是什麼病?該怎麼治?丫頭是你看著長大的,你可得治好她啊!」
「要不然,請這位小姐陪伴一下?」
「放心,只要你真的沒懷孕,魔法肯定能證明。——女士,拜託您幫您的朋友準備一下,多謝了。我去拿魔法材料,隨後回來。」
「嗯……看起來有點道理。」好半天,老魔法師終於翻到論文最後一頁,滿意地捋了捋鬍子。「我來試試看!老木頭,給我瓶油——」
努力找完一遍,他終於鬆一口氣,信心滿滿地下了結論:
托爾加和-圖-書大師抓起一枚蝙蝠大腦,又抓起一枚,手指挪來挪去,連看好幾遍。終於,他長長吐一口氣,抬起右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
不是吧姑娘?!
好……好吧。格雷特做了個手勢,示意女騎士掀開伊瑞絲肚子上的絨毯。少女一動不動地仰卧著,腹部以肚臍為中心向上隆起,側腹壁並沒有明顯膨出,肚臍也沒有凸出。格雷特立刻鬆了口氣:
立刻請婦產科的老師救台,然後,運氣好被大主任罵到狗血淋頭,運氣不好,撕拉,你的證沒了……
「芙蕾雅去杜伊林地了,要明天才能回來。安妮塔回家了。」伍德長老遲疑,望了望老魔法師,又望了望女騎士:
「我看看——」
兩位老者同時回頭。托爾加大師揪著鬍子,用全新的目光掃了格雷特一遍,扭頭去問伍德長老:
他聲音平靜溫和,目光專註,伊瑞絲聽著聽著,緊抓住披風的手指漸漸放鬆下來,指甲邊緣也多了些血色。格雷特講完注意事項,剛想起身,袖子忽然一緊。伊瑞絲撐起身體,小手緊緊抓住他衣袖:
這肚子得有五六個月大小。格雷特額外加了小心,屏住呼吸,上上下下努力尋找。盆腔,中腹部,上腹部,連異位妊娠的可能性他都想到了,終於確定沒有——三個月大小的胎兒都沒有找到。
「還是我先來吧!」格雷特哭笑不得,連忙阻止。「等https://m.hetubook.com.com我看完了,告訴您要注意看哪些部位,您再親自看一遍——」
「長老……」
「別怕,這個魔法不會傷到你,也不會讓你覺得疼。我只會用一根手指,在你肚子上——」
謝天謝地,腹部膨隆的原因,不是腹水。
「應該能的。」格雷特緩步上前,向伍德長老,也向托爾加大師解釋:
有問題你倒是問我啊!
「魔法也能看?」
「可能會往裡按一些,但不會按得太深,如果覺得疼,你就告訴我。為了讓魔法順利起效果,需要把肚子上的衣服掀開,在皮膚上倒一些油,會有點涼,你忍一忍。
「你做,我看著。」伍德長老一手攥著論文,目光灼灼。老魔法師更是只有一句話:「我是她爹!」
格雷特無奈讓開。看看就看看吧,能用魔法就是這個好處,魔法師都可以學會,可以自行驗證。他緊張兮兮地在旁邊提醒要點:
對方是年輕女孩呢,諸位能先出去嗎?
「真的不是……」
「我……我真的不是懷孕了……吧?我……上個月,我用他的杯子喝過水……」
年輕女患,腹部膨隆,否認杏生活史……這種話可信度有多高?天曉得。
傻了吧。
「是一個新的魔法,我剛改進的,論文已經審核通過。看看到底有沒有懷孕,還是做得到的。」
「在這裏來回移動,用魔法看一下。」
「emmmmm……」
「是嗎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