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鍊金術士一愣。他隨即暴怒起來：
事實上，格雷特最近一段時間，並沒有花太大精力在青霉素上。因為青霉素藥品，或者說，青霉素鈉這個東西，他確實快做出來了。或者說，不要求純度的話，他已經做出來了——
「是啊，好難好難。」
「要提純就太難了啊……我要黃血鹽，我要磷酸鹽，我要絮凝劑……我要萃取用的醋酸丁酯……話說醋酸丁酯該怎麼制取來著……」
「咦！好了！就是這個！」
格雷特只好向他笑笑。指指那一地死兔子，聲音微弱：
「唉，有整流器也是好事。最起碼，我可以自己做漂白粉了，不用一天到晚租用雷霆塔。」格雷特嘟囔著著踏進卡萊爾大法師的實驗室。做出整流器的不知道是哪位大神，哪個學派的？
「青黴菌的選用是個難題。」
這是要驗證了！格雷特快步走上去。手搖發電機兩側，一左一右，站了兩位魔法師。左邊那個自然是卡萊爾大法師，而右邊那個面容愁苦，雙手粗糙開裂，像工人多過像施法者的，顯然就是這次整流器的發明者了……
他的聲音又高又尖，眼瞼、手指不斷震顫。格雷特心裏的警報聲響得越發劇烈，思考片刻，建議道：
「把黴菌做成藥好難啊……」
有人做出了交流變直流的整流器，需要他來接收一下……
「你來啦。」卡萊爾大法師和顏悅色，向他點頭。隨即往右邊一指：
最後一句話猛然拔高，聲音尖利，雙眼亮得要ｈｔtps://www.heｔuｂｏｏｋ•ｃｏｍ.coｍ射出光來。格雷特都沒有刻意湊近，就被他嘴裏的口臭熏得向後一仰。一瞬間，身為醫生的預感，就開始拚命向他報警：
「法術成功率你做到多少了？我這裏只有10％……」
「你這個整流器裏面用了水銀！皮膚接觸水銀過多，或者吸入水銀蒸汽，都會中毒，別告訴我你不知道！」格雷特一口氣噴了回去：
不過這沒關係，大不了把發電機做大一些！
「老莫頓！」又一位魔法師走進來。胸前徽章上，三顆金星閃爍，顯然是一位十三級的大佬。格雷特趕緊起身行禮：「諾瓦克閣下！」
現在的問題就是，不經過發酵液預處理，醋酸丁酯萃取，反萃取，活性炭脫色，得到的青霉素鈉，純度非常感人。然後，青黴菌生產青霉素的能力，也非常感人……
「是啊，難度特別高。」
「你中毒了！」
「你最近是不是經常頭暈、頭痛、噁心！有沒有經常心悸、喜怒無常、晚上容易失眠！嘴裏潰瘍、牙齒鬆動是不是比較多！幹活的時候，有沒有手抖！」
「哦，想起來了，青黴菌這個項目就是你的。——之前讓你有空來找我的，怎麼一直不來？」
這是……
就是這個！格雷特握拳。果然他的印象是對的，汞弧整流器的觸發功率比較大，手搖發電機的電流可能太小了，沒法讓它起來幹活……
「咳咳，咳咳……」
這個更慘。格雷特幾乎要捂臉，聽著和圖書兩位大法師你一言我一語，交流施法心得：
「怎麼沒反應？」
「魔力輸出也要控制好……哎，我這裡有個模型曲線，你看行不行……」
「完全沒有頭緒。」
卡萊爾大法師也面露喜色。格雷特很想加入他們，然而醫生的本能，卻讓他拉著諾伍德法師連連後退，一直退到角落，劈頭就道：
格雷特胡思亂想著，慢慢往裡走。實驗室里，細細的電弧到處閃耀，頗有一點後現代賽博朋克的味道。他在卡萊爾大法師這裏已經算是名人，來來往往的學生大多認識，不時有人遠遠向他打招呼。
這個人有問題！
「哈哈哈，你也不行！——對了，你們有沒有嘗試過，把青黴菌裏面的溶液提取出來？」
格雷特猛然回頭，看向那位花白頭髮的鍊金術士。而同一瞬間，卡萊爾大法師伸手一指，發電機的手柄已經開始轉動。一下、兩下……直到轉出一團殘影，玻璃皿當中還是安安靜靜的，看不到半點火花爆閃。
「也許是電流不夠大？要不然……先弄一道電流出來試試？」
「好的，好的，我先看看你做的東西。——已經連接上了嗎？」
「什麼中毒！我沒中毒！我告訴你們，別想靠這個扣我的錢！」
格雷特聽得直捂臉。兩位大佬，你們用青黴菌施法的時候，是根本不考慮它的有效成分含量啊！
新來那一位卻沒有注意到他，還在向老莫頓吐槽：
「小格雷特？你怎麼在這兒？」來人腳步一頓。上次奧羅拉折騰和_圖_書氯氣把自己折騰中毒時，就是他上門來搶救的，和格雷特有過一面之緣。他上下打量格雷特一回，微露笑容：
後者還比較容易解決。格雷特安排了四個自然之神教團的牧師學徒，專心致志培養青黴菌，定向誘變，務必弄出產量最高的那種青霉素來。而前者，格雷特知道怎麼做，可是，他沒有條件……
「有可能吧。」卡萊爾大法師一彈指，玻璃皿中，瞬間爆出一道電弧。整個電路像是瞬間被打通了任督二脈，玻璃皿嗡嗡震顫，裏面藍光閃亮，場面又是炫酷又是魔幻。諾伍德法師立刻停步，呆立須臾，雙手一拍：
「老莫頓！」外面又快步進來一位。踏入房間，看到滿地的死兔子，頓時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
就是要你們望而卻步啊！知道我的項目不容易做，才不會有人想法子偷啊！
這一次，格雷特真的開始捂臉了。
格雷特抱頭哀嘆。事實上，他今天來峰頂，還有第二個任務：
病人就該有病人樣子！
格雷特和莫頓法師肩並著肩，坐在十七八隻死兔子面前，一遞一聲嘆氣。莫頓法師嘆氣是因為這個項目太難，格雷特嘆氣，是因為製造青霉素實在太麻煩了！
出於醫生的本能，格雷特連連點頭，順著對方的話頭安撫：
格雷特上前與對方握手。諾伍德先生頭髮有點花白，伸出來的手微微發抖：
「是的，一定要控制好時間，目前的經驗，是買來以後3到5小時施法，兔子的死亡率最低。」
比起整流器來和-圖-書，還是先治病比較重要！
哦也。
「我說，你不會是在坑我吧？這個誰——格雷特·諾德馬克——他的項目簡直太難做了，思路和別人完全不一樣，要注意的點也完全不一樣。
無非是讓青黴菌在培養基里充分繁殖，發酵，離心、過濾得到溶液。然後，往裡面倒氫氧化鈉，得到青霉素鈉，再將其結晶析出。青霉素藥品，完工！
沒錯，青霉素在水溶液里非常不穩定。遇酸遇鹼都會加速分解，哪怕啥都不加，它在水裡放置時間長了也會自行分解。藥效降低不說，導致過敏的成分還會增加，想象一支藥液里一半是過敏成分……
一管藥液推進去，或者一個魔法扔過去，治療效果且不去說它，死亡效果是妥妥的！
「嘗試過啊！」兩位大法師異口同聲地回答：「但是根本沒有用！施法效率直線下降！」
「你好，你好……整流器我已經做出來了，你看過沒問題，我就可以拿到報酬了——五千貢獻點呢！」
什麼高溫滅菌啊，什麼提純選育啊，都是些聞所未聞的東西！我們用習慣的法子，那些法術模型，魔力震蕩，所有的東西都不能用！以後有他的項目，你自己去做好了，別拉上我了！」
「不可能！我做出來是好的！你之前用過也說是好的！你別想昧掉我的貢獻點！五千點呢！」
最討厭不聽話的患者了！最最討厭死命否認病情的患者了！
格雷特小心繞過一張電網——是真的電網，藍白色電弧虛空交織，自然成網——又
和*圖*書遠遠繞過一團跑得歡快的球狀閃電。這實驗室真的太危險了，哪怕身上掛滿了各種防禦魔法，他也不敢亂跑……
「確實是忙，這個項目不容易。」諾瓦克大法師嘆氣。他轉頭問老莫頓：
好老的玩意兒，前世那會兒，已經淘汰半個多世紀了吧？
做出來的又是哪種思路？電刷？二極體？容量多大？如果足夠大的話，也許那個飲用水水源地的水庫，可以裝個水力發電機，把整流器裝上去……
「是的，連上去了。」卡萊爾大法師做了個手勢。格雷特湊過去看，電路當中連接著一個小小的玻璃器皿，像個梨形，下面沉著一汪亮晶晶的水銀。兩根電線伸入水銀液面下方，玻璃器皿上部，還嵌入幾根石墨細棒，與玻璃鑲嵌得嚴絲合縫。
跟著引路的奧羅拉小心前進。左躲右閃，飄忽走位，好不容易才到達實驗室核心部位。第一眼，就看見面積最大、不明魔法裝置最多的那張實驗桌上，正當中端端正正，擺了一部手搖發電機。
「這位是克里斯多夫·諾伍德先生，變化系，三環奧術師，四級法師。你要的整流器，他已經做出來了，你來驗收一下？」
諾瓦克大師在旁邊猛使眼色，肺都要咳出來了。而格雷特站在兔籠旁邊，露出了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還暗藏了一點得意的笑容……
汞弧整流器啊！
「忙，忙……」
格雷特小小聲嘀咕了一句。然而，這低低的一句話，已經點爆了鍊金術士。諾伍德法師立刻急了，張牙舞爪，撲上前去：
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