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一路上不舒服,都是靠著吸這種氣體才緩過來的。」
希蒙德法師跟著格雷特——身上的追蹤法術,給自己扔了個加速法術,不用怎麼加快腳步就趕到了老矮人的住處。房間里已經亂成一團,喊叫的,奔跑的,嘗試叫醒老矮人的,扯著嗓子叫牧師的……
「你最近研究的那些呢?那個什麼……洗肺?現在可以用了么?」
「是——是的……」
「不可以!」
開玩笑,新研發的血氧鑒定魔法,反饋出來的光幕,顏色都趨向暗紅了!再暗一點,就是靜脈血的顏色了!
「洗肺這個法子,是把乾淨的鹽水灌進肺里,再抽出來,好把肺里的灰塵一起帶出來。這個技術非常危險,很可能把人嗆死。——而且,塔伯特大師年紀太大了,身體也弱,他承受不住這種手段,會死的!」
「伯納德,搖快一點!快搖!」
……事實上,有些專業得過頭了。比如說吸氧這回事兒,正確的指令應該是「提高氧流量,面罩吸氧,氧流https://m.hetubook.com.com量10升/分……」
「格雷特!」蓋文撲上來一把拉住他:
而在這裏,如果神術對塵肺有用,也不會有那麼多矮人被病痛襲擾。退一萬步說,塔伯特大師自己也是13級牧師,總不見得連自己都治不了。
小傢伙什麼事兒都不和大家說,連幫他擋事兒都跟不上節奏。希蒙德法師暗罵一聲,再要反駁,人群角落裡,忽然響起一個威嚴的聲音:
他儘可能詳盡地進行說明,力圖打消矮人們的念頭——本來也是,塔伯特大師年齡太大,身上一堆禁忌症,絕對做不了這種手術。不料國王仔細聽完,微笑道:
格雷特默默地搖了搖頭。塵肺不可逆,尤其是到了晚期,肺部大範圍纖維化、大面積感染,基本上就只有衰竭、等死這一條路。——至少,在他前世是這樣的。
兩條嗓子同時回答。一個是格雷特,另一個是希蒙德法師。這位法師先生一邊回答,一邊擠進人群,伸手拉和*圖*書住了格雷特:
「什麼?塔伯特大師?」
……就很怨念。他現在需要的是一個麻醉醫生,一個現代意義上的麻醉醫生,而不是只會扔止痛神術的牧師。格雷特默默地腹誹著,眼裡手裡,一刻不停。
人群里,一個頭髮雪白的矮人牧師皺眉詢問。他年紀大了,手臂上皮膚和塔伯特大師一樣皺縮,即便在發出疑問,聲音也是輕輕緩緩的。說話中治療術一刻沒停,溫柔的白光從戰鎚頭上射出,一浪一浪,溫柔地掃在塔伯特大師身上。
「國王陛下。」
如果格雷特聽到他的心聲,一定會反駁:當然要主持搶救啦!論治療術,他或許被高階牧師吊打;搶救危重病人的技術,他絕對可以挺起胸膛來說一句:我才是專業的!
一片混亂中,格雷特直衝進去,撲到老頭兒床邊。一個【辨明血統·改】扔上去,立刻就下令給老矮人高流量吸氧。提高制氧機工作效率,提高氧氣純度,提高供氧速度——
外科醫生管病,麻醉醫生和-圖-書管命,像這種調整氧流量,氧氣濃度,溫度濕度,這些活兒,明明都是麻醉醫生管的!
他一條一條,絮絮叨叨地說著醫囑,唯恐漏了任何一條讓病況惡化。半天才叮囑完畢,吐一口長氣:
有個自己人看著,總是放心一些。
格雷特忙著調整氧氣管——不,催生藤蔓,顧不上答話。倒是塔伯特大師的弟子,一路護送他回來的維格蘭,站在邊上替他解釋:
「那個技術連動物都會嗆死,不能用在人身上!」
蓋文失望地垂下肩膀。然而維格蘭卻伸開手臂,攔住格雷特,急切地看著他:
格雷特跳了起來,當即被蓋文一把拉住,向外飛奔。塞拉諾大法師看了希蒙德法師一眼,這位醫療系魔法師點點頭,不緊不慢,跟在後面:
「什麼洗肺?有幫助嗎?」
老牧師嗯了一聲,不再說話。希蒙德法師也收回了腳步,不再往人群里沖:
「這麼說,你這個法子,是用來幫助我們排出肺里的塵土,恢復健康的?」
「暫時脫離危險了…和-圖-書…今天晚上不要讓大師平躺,半靠著,保持低流量吸氧……就是這套制氧的東西,一直開著不要停。這幾天不要勞累,不要抽煙,保持心情平穩……房間里其他人也不許抽煙,最好不要在房間里生火,但是要保暖……」
矮人們瞬間向兩邊分開。希蒙德法師順著空處看去,也只能放開格雷特,低頭致意:
「讓開!讓開!都讓開!讓他吸氧!」格雷特急促的聲音,立刻壓住了全場。整個房間就聽他一個人嚷嚷:
「……這是幹什麼?不趕快放治療術,讓人搖杆子拉風箱做啥?」
半是為了格雷特。這個小法師的跳脫程度,塞拉諾也算是領教了,隨時隨地能掏出點意外來。現在塔伯特大師病危,塞拉諾真怕他一個衝動,做出什麼高危舉動——
比如,給老頭兒洗個肺啥的?
「蓋文,跟著我的口令拉風箱!拉!推!拉!推!拉!推!」
「可是……格雷特這幾天灌了20隻兔子,已經一隻都沒死了!」
好在高流量吸氧的處置非常正確。hetubook.com.com一番折騰之下,塔伯特大師終於緩了過來,半靠在床頭上呼呼喘氣。格雷特得以停下手來,抹了把汗:
「那麼,你覺得我怎麼樣?能不能在我身上做?」
半是為了塔伯特大師。大家一路同行到這裏,哪怕是把人送到目的地,任務就已經結束了,仍然希望這位老矮人好好的。更不用說,有這位大師在,幫魔法議會說話的人也能多一個;
……果然來看看是對的。小傢伙撲上去就主持搶救了,也不管救不救得活,也不管現場還有多少高階牧師在,也不管手段有多麼驚世駭俗——就像救治獸人那次,一言不合就要開胸剖心那樣……
「沒有別的辦法了嗎?爺爺,爺爺除了這樣時時刻刻當心,沒別的法子能治了嗎?」
「不能!」
「沒別的事需要注意了。你們好好照顧大師,我走了……」
「國王陛下。」格雷特跟著行禮。他隨即抬起頭,認真說明:
奈何現場不會有人懂他的指令,格雷特也只能看著氣泵大小,聽著空心藤蔓里的嘶嘶聲,不停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