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隱形僕役出場,托著麥克同學放上漂浮碟,直接送進手術室。格雷特跟著老師舉步入內,一邊觀察患者,一邊急急地問拜爾博師兄:
「一下子放出來,腹腔內氣壓降得太低,會有一部分溶解到血液里的氮氣重新析出,在血管里形成氣泡。真的出這種事,嚴重的話會危及生命……」
第一次接觸液氮的年輕法師們,伸長脖子,發出了由衷的驚呼。師弟師妹崇拜的目光中,麥克同學得意挺胸,越發飄飄然:
片刻工夫,液氮蒸發完畢,手心一片光潔紅潤,果然毫髮無傷。
在這個世界,魔法師對弟子的人身控制能力,比過去的大學導師、教務處要強得多。
「一下子放出來,可能出事情的……這麼多氮氣形成氣腹,會有一部分在高壓下溶解到血液里……」
雖然說法師作死也是常態了,但是,喝液氮把自己喝死,這也太,emmm,不知道該怎麼評價。拿著我的研究預算,用著我的實驗室,一口液氮,把自己喝倒了?
「這麼厲害!」
單位體積液氮氣化后,體積能膨脹694倍!
擦洗!
「七級……師兄,借我個魔法裝備用一下,隨便什麼,要12級以上的!快!」
這副單片眼鏡,是傳奇等級的魔法裝備!他想借了看看都摸不到,小師弟說一聲需要,就這麼遞過去了?
「你在給他放氣嗎?為什麼不直接把肚子切開,讓氣體一下子全都出來?」
你們敢不敢更離譜一點啊!
「喝上一小口,只會讓https://www.hetubook.com.com
你從嘴巴里、鼻子里一起冒白氣,看著像一個冒煙的豬頭。蠢死了,一點兒也不厲害。」
鋪巾!
好在這些前置工作都可以用法師之手來干。謝天謝地,鋪巾完畢之後,不必再去洗一次手。
別啊!
他在後面拽拽雷霆之主后襟。拜爾博大法師回過頭來,隔著老師看了這個小師弟一眼,神色複雜:
「不是說要劃開腹腔放氣嗎……怎麼還折騰這些?」
格雷特做完前置工作,檢點好手術器材,丟下一個安寧術給患者麻醉,再丟下心電圖法術、接上新到手的有創血壓計,直接開腹:
雷霆之主哼了一聲,隨手一揮,一座方方正正的小房子在實驗室中央拔地而起。叫你不用功,叫你學得慢,叫你不把精力放在塑能系本職上面……
格雷特飛快點頭。
「要那個殺菌、控溫的?」
「最好立刻做手術,切開腹腔,放出氣體,然後探查、治療。我估計,胃部大概率穿孔了,現在開腹,還來得及用治療術愈合,不用切除太多胃部——師兄您能做主么?」
在格雷特點出「壓縮空氣製冷將其液化」技能之後,拜爾博大法師門下,專門有一組人開了項目,研究超低溫相關法術。一兩年下來,法術成果暫且不論,實實在在,搞出了不少有趣的副產品。
「哇哦!」
「請了,但是趕過來需要時間……老師,您看您能不能——」隔空把液氮取出來?
嘖,和他想的一樣,非和_圖_書常嚴重的腹腔內遊離氣體,以及頸部皮下氣腫。格雷特轉頭:
雷霆之主:「……」
「幹什麼?」
兩秒鐘以後,他一頭栽倒,什麼都不知道了。
五分鐘之前,雷霆之主門下,拜爾博大法師,也就是研究陽炎爆的那位老兄的弟子,麥克·伍斯特同學,剛剛喝下了一杯液氮。
備皮!
???
「他幾級魔法師?」
emmmm……行吧。
而麥克·伍斯特同學,五分鐘之前,就在侃侃而談,給新入門的師弟、師妹們普及液氮知識:
格雷特略往後站了站,觀察著心電圖和有創血液計的波動,給諾瓦克大法師講解:
消毒!
倒是無菌操作一定要做好,不然待會兒治療的時候,還得耗費治療術來殺菌……
老師你把那個單片眼鏡給我看一會兒,我換一個13級的空間手鐲給他!15級的魔法杖也行!都好商量!
雷霆之主說一聲動手術,哪怕手術不順利,甚至真的出了醫療事故,病人家屬也不敢咋樣。
看,現在弄個手術室,都要我堂堂傳奇親自出手!
一邊吃,一邊還能從鼻孔里往外冒白煙,賊有趣兒。
「哇哦!肚子鼓得這麼大!——格雷特,你在幹什麼?」
哦豁,好大的氣腹啊!
兄弟,你喝了多少毫升下去?10ml?20ml?30ml?
這幾句話的工夫,格雷特已經在患者腹膜上切開一個小口,插入一根空心藤蔓。瞬間,高速氣流噴了出來,甚至發出了尖銳的嘯鳴聲。
拜爾博大法師https://www•hetubook•com.com:「……」
腹腔膨大到這個地步,液氮該揮發的,早就揮發成氣體了。消化道的凍傷不會再加劇,胃部該穿孔的也早就穿孔了。早五分鐘開腹,晚五分鐘開腹,問題不是很大。
整個腹部都向上鼓起來了!高高隆起的程度,和足月孕婦也沒有兩樣了!
「當然——不厲害了。」麥克身邊,另一位年長的魔法師幽幽飄過,順口吐槽了一句:
不服氣的麥克同學,當眾倒了一杯液氮——幸好只是那種最小號的量杯——噸的一口,咽下,舌頭舔舔上顎……
光是胃部極度膨脹,怕是還到不了這形狀……胃穿孔了吧這是?
魔法師的實驗室里,哪年不傷亡幾個弟子了?別說是做實驗了,就算是死靈系的法師學徒,導師用你做實驗了——那又如何?
「真的這樣嗎?」
雷霆之主倒是沒有質疑這個。他隨手一揮,周圍的人群、桌椅、實驗器材,但凡能挪動的全都向四面推開,空出一片空地。一邊回頭問格雷特:
1毫升變成0.7升!
「誰說的!我這就喝給你看!」
5級的治療者,這麼嚴重的傷勢,他的治療量跟得上?
格雷特:「……」
他們一邊說一邊快步而行,很快就到了出事地點。拜爾博大法師的實驗室,就在雷霆之主書房樓下,通天塔375層,8號實驗室,順著樓梯一路下行,沒幾分鐘就到。
雷霆之主神色微妙,一時竟不知道從哪裡吐槽起。你們就是這樣研究魔法的嗎?啊?
「諾瓦克和-圖-書先生。」格雷特頭也不回地招呼。被拉來的還是他的熟人,隔壁咒法學派、醫療分支,13級大法師蓋倫·諾瓦克。上次奧羅拉氯氣中毒,也是他搶救的——
拜爾博大法師小聲問。格雷特充耳不聞,半句也不解釋:
唉,胃穿孔雖然麻煩,卻不會死人;空氣栓塞死起人來,那是分分鐘的事兒。兩害相權取其輕,也只能慢慢放氣了……
拜爾博大法師還在疑惑,雷霆之主已經摘下單片眼鏡,隨手遞了過來。大法師驚呼:「老師您——」
「請醫療系魔法師了嗎?」雷霆之主沉著臉問。拜爾博臉色難看:
「我來了我來了!我來治!——咦,已經開始了?」
「要要要!」
格雷特不急不慌,取正中切口,逐層開腹。剛要進行下一步,已經有人急吼吼地沖了進來:
得趕緊排氣、趕緊手術!
雷霆之主一到,拜爾博大法師的徒子徒孫們,以及聞訊過來看熱鬧的其他魔法師們,摩西分海一樣散開。格雷特狐假虎威地跟在身後,一看到患者,立刻倒吸了口冷氣:
「切!」
老師這個小弟子,雖然聽說是個不錯的治療者,也做出了不少成果,可是,他才5級啊!
雷霆之主不容置疑地回答。
不會超過100ml了吧?那我看也不必救了,估計人已經炸了……
奈何單片眼鏡已經到了格雷特手裡。格雷特毫不遲疑,飛出幾隻強效法師之手,把麥克老兄拎起,站直。又一隻法師之手拎著單片眼鏡,飛到患者身後,【偵測魔法】開啟——
「我和_圖_書
看一下他體內情況!」
「知道是為什麼嗎?液氮滴落下來的時候,它的下方也在蒸發,形成一片氣墊,把我的手和低溫液體隔絕開來。不但滴一滴沒關係,喝上一小口,都不會有問題的!」
「老師,避難小屋!」
比如說,格雷特上次來見老師的時候,就吃過他們貢獻的液氮冰淇淋。嗯,不得不說,口感細膩柔軟,奶味濃厚,融化也比普通冰淇淋更慢,可以捧在手裡吃更長時間。
真是無知者無畏啊!都不說這一杯液氮蒸發,要從人體吸走多少熱量了,液態的氮氣揮發成氣體,體積會增大多少倍你知道嗎?
「哇——」
嘖,法師的體格果然比不上戰士,一位7級法師,用普通手術刀加持【魔化武器】,劃開的時候如熱刀子入黃油,毫無阻礙……
「七級。」
見到格雷特已經在幹活了,諾瓦克大法師便在後面站住,沒有上去搶著幹活。他先向雷霆之主致敬,再和拜爾博大法師相互點了點頭,探出腦袋,觀望患者情況:
「你別看這玩意冷得很,非常非常冷,其實滴在手上,根本不會凍傷的!不用法師護甲都不會凍傷!來,你們看——」
他平伸手掌,讓大伙兒驗證過了沒開防護,真的滴了一滴下去。在師弟師妹們敬畏的目光中,那滴液氮懸浮在手心中央,周圍白霧繚繞,如夢如幻。
格雷特恭恭敬敬地還回單片眼鏡,隨即掛起無影燈,架法術屏障,換手術服,洗手。揮散屏障,走到手術台前的時候,已經目不斜視,全副注意力都在患者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