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特忍不住觸碰了一朵小花,再觸碰一朵。第三朵,第四朵,那些花瓣輕輕地抖動著,空氣中,彷彿多了一種清涼的香氣,讓他緊繃了一天的精神,莫名舒緩下來。
既然這樣,就一朵也不能浪費。格雷特掂量了一下自己手指的體積,和花莖的高度、花朵的大小,決定另外想辦法。他把精神力凝聚成絲線,環繞花莖,輕輕一勒——
你看,這東西能吃,吃了有好處?
阿帕又嘶鳴了一聲。低下頭,去用舌頭卷地上的花朵。這一次,它把動作放得極輕極緩,格雷特清楚地看見,銀月鹿的牙齒間和舌頭上,包裹著一片小小的銀光。
就是可惜,花蕊看不太清楚。中心花蕊頂端,似乎有小小的顆粒,動一動,就淅淅瀝瀝掉下來幾顆。掉得多了,整朵花看著都蔫了一些。
很輕微,卻不容忽視的撫慰感覺。整個精神海,都彷彿跟著微微波動了一下,上漲了這麼細微的一絲絲。
「不,阿帕,你彆扭屁和圖書股啊!」
阿帕再次嘶鳴了一聲,昂昂頭,甩甩尾巴。格雷特微笑地看著他炫耀,直到銀月鹿調轉方向,開始跳踢踏舞……
格雷特微笑起來。他單膝跪地,手掌輕輕按在地面上:
「哎呀,這個非常有用!阿帕,謝謝你啦!」
格雷特嘴角輕輕翹起。面前熱氣烘烘,阿帕的大腦袋已經湊了過來,伸出舌頭,卷著那朵小花往他嘴裏懟……
格雷特用力掙扎,奈何他單純比拼力氣,根本不是八級魔獸的對手。只能一邊用力推,一邊嚷嚷:
「我自己摘!」
在他的感應當中,石洞本身是黑暗的,深沉的,緻密的;而那些小花,是明亮的,活躍的,輕盈的。一朵一朵,星羅棋布。
白子要連起來了!黑子趕快堵頭!
脆弱的花莖當即斷開。然而,上面纖薄的花朵「啵」的一聲,那種在意識中輕盈明亮的感覺,整個兒黯淡下來。
雖然剛剛和它玩了許久,有點可惜,但這個地方畢竟https://www.hetubook.com.com是阿帕帶他來的。對阿帕而言,可能介紹給他這個秘密儲備點,就是和他分享資源:
「我自己摘了吃!摘夠十朵!」
花莖太矮,花也太小了,指尖掐過去,直接掐了一指甲土!
格雷特有樣學樣,用同類的力量包裹住花朵,再用精神力絲線切割。這一次,明亮的花朵,終於輕飄飄地飛了起來,落進他唇齒之間。
非常舒服的感覺。在舌頭上只是輕輕一沾,就立刻溶化,變成一陣清涼的感覺衝上大腦。那感覺,就像是在三伏天里,喝了一口冰鎮的薄荷水。
雖然他現在掌握的法術,真得感染了寄生蟲,也能隨手為自己治好。但……就是鬧心。
格雷特慢慢地貼著洞壁坐了下來。
格雷特忽然笑了一下。精神力拂過的時候,那些小花顫抖一下花瓣,然後居然會慢慢閉合。感覺上,很有點兒羞澀的意思。
格雷特腦袋向後,仰靠在石壁上,慢慢合上眼睛。放www.hetubook.com.com鬆頸椎,放鬆肩膀,放鬆脊柱。精神力瀰漫開來,一寸寸拂過石洞上的小花。
這樣子可沒法吃啊……格雷特腦海里,瞬間轉過了《人體寄生蟲學》全本,特別是蛔蟲、鞭蟲、鉤蟲、蟯蟲之類在土壤中繁殖,隨食物進入人體的寄生蟲。
「唏溜溜溜溜……」
高亢的嘶鳴聲,終於變成了溫柔的噴氣聲。格雷特再次伸手去推,這一次順利推開了那個大腦袋。對魔獸當然是要信守承諾的,他摸索著伸出手,去摘離自己最近的一朵——
這東西是用來吃的嗎?
「唏溜溜……」
不遠處忽然一聲嘶鳴,卻是阿帕走到岩洞盡頭,待了一會兒以後,又折轉回來。格雷特不用睜眼,就能感覺到它低下頭,從地下咬起一朵小花。
格雷特吁了一口氣,繼續碰觸這些花瓣。開,闔,開,闔精神力看到的圖景,讓他忽然覺得自己像是在下棋——
這些小花,開開閉閉的,豈不是天然的五子棋棋盤?
「唏溜溜……https://www•hetubook•com•com」
這個洞穴里的氣息讓他很舒服。乾淨,清冷,安寧。有點像手術室徹底消殺過後,還剩下一點點消毒水氣味的感覺。小小的波浪一下一下拍打石洞邊緣,規律的節奏,稍稍有點催眠。
而且再用精神力小心浸潤,它們又會慢慢張開。從花苞,到半開,到全開。只要浸潤得足夠細緻,它們就能開出最完整、形態最美的花朵來。
看來這種小花,還是很罕見的。阿帕肯分給他30朵,是真的很慷慨大方,和他關係很好了。
冥冥中,格雷特覺得,自己對這個世界的感知,都更加細膩了一點。最起碼,花蕊頂端的花粉,每一顆,每一粒,簌簌落下的時候,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了。
一團混亂之後,格雷特一朵一朵,小心翼翼地摘下三十朵鮮花,送進口中。輕盈的小花變作漿液,再衝上腦海。
白子換個方向再走……
就這樣一步一步,一步一步,走著走著,整片石壁已經布滿了棋子。黑棋沒有贏,白棋也沒有和圖書贏,而且,好像已經走出了19格的範圍一樣……
欸!
全開是白子,半開是黑子……白子走一步,黑子走一步;白子再走一步,黑子再走一步……
「多謝你們……請你們,繼續安靜地開花吧……」
……那是光的力量。
精神力瞬間傾瀉而出,拂過大片石壁,像是颳起了一陣溫柔的風。石面上,小小的花朵顫抖了一下,全數閉合。好了,來下棋吧~~~
欸!
「二十朵!——三十朵!都在這兒吃掉!」
可以來玩嘛!
「阿帕!想吃我自己會摘!別叼起來往我嘴裏塞啊!」
格雷特嘆了口氣,為自己指尖丟了一個清潔術,順便清理掉手上的花汁。被他捏癟的小花,隨著清潔術飄落到角落裡,阿帕緊跟著湊了過去,很珍惜地舔了一口。
而且前後加起來用不了一分鐘時間。讓格雷特覺得,用一點精神力,看一次前世的延時攝影,非常值得。
生長滋養的力量從掌心渡入地面,很快,那些被摘取了花朵的草莖上,悄悄出現了新的蓓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