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任何一個太陽貞女,都要被好好保護起來,誰也不能欺負她們,誰也不能騷擾她們!
阿比向他伸出手去,慷慨地把銅壺往他面前遞送。歐卡卻搖搖頭,從腰帶上拽出一個小編織袋,珍惜取出一片灰綠色的葉子放進嘴裏,貼在臉頰內側。
只有維持秩序的低級軍官趕上前去,連連喝罵,鞭子抽得颼颼作響,也沒把那兩個奴兵抽開。後方馬蹄得得,一個高階騎士趕上前來,低頭問:
他無能為力地垂下頭去,緊一緊背上的筐子,繼續向前。翻山,越嶺,繞過隘口,然後……
「請閣下給我一點時間,我馬上處理好!」
整整一代的太陽子民……全都毀了……毀了啊!
高原,寒夜,山路陡峭。冰涼的空氣灌進肺里,刀子一樣割著每個人的胸口,奪取他們身上的每一絲力量。騎士們和軍官們還能支撐,而奴兵的腳步,已經開始踉蹌了起來。
是誰,把太陽神廟嚴格控制的,只能用於祭祀和極少場合的聖葉https://m.hetubook.com.com,聖酒,大量發放,用來控制奴隸和礦工?
而反映在神職人員身上,就是太陽神傳來的神力稀少,神術力量下降。高階祭司們向神明祈禱,得到的答覆是——
「閣下!這兩個奴兵鬧事!」軍官立正,低頭,撫胸行禮:
「為什麼?——因為那些強盜啊!那些強盜,那些魔鬼——他們又要打過來了!嘖,每年黑暗日臨近,他們都要過來騷擾一下!」
「哼。」騎士輕輕嘟囔了一句什麼,彷彿是「土著就是骯髒下賤」之類的話,卻真的沒有管事兒。他撥弄了一下鑲滿綠寶石的鐵盔,鋥亮的金馬刺輕輕一磕。
「阿比!敵人來了!快跑!快跑!!!」
那匹裝飾華麗的小馬邁著輕盈的步子,靈巧地走過山道。呢子軍服上繁雜的繡花,馬鐙和馬鞍上的金飾,一起在火光下閃閃發亮,彷彿沒有任何骯髒能夠玷污。
他驚訝地、失望地輕聲喊叫,抬起頭,盯著那個被https://www.hetubook•com•com他壓住的奴兵。一雙眼睛綠幽幽的,夜色中,如同飢餓的野狼一般。盯了片刻,忽然撲上去,摳向他不斷嚼動的臉頰:
「賤奴真是骯髒。」騎士厭惡地皺了皺眉,催馬前行。身後人群里,一個老人凝視著他的背影,悲哀地嘆了口氣:
兩人各自住口,握緊長矛、彎刀,繞著堡壘內牆,繼續開始巡邏。而在他們巡視的隘口上方,一隊沉默的士卒,低著頭,彎著腰,默默爬坡:
他的斗篷是用最粗糙的那種羊駝毛,和下等的棉花織成的一塊方形毯子,中間留出一個圓洞,恰好能把腦袋伸出來。
太陽神維拉科恰陷入沉眠,反映在太陽神廟當中,就是神像上的輝光黯淡,神廟的祭火要死不活,跟快要熄滅的灶膛火似的。
「應該沒事。每次來的,都是那些屈服於邪神的傢伙……呸!沒有了太陽神的力量,他們一輩子也成不了勇士!邪神都看不上他們!如果不是邪神的爪牙在,我們早就打回去和*圖*書了!」
沒有答覆……
低級軍官們手持皮鞭,呵斥著普通士兵們,以及從土著里征來的僕從、奴兵。那些身材枯瘦的奴僕們,彎著腰,背著大筐大筐的乾糧、物資,一步一步,艱難跋涉。
瑟瑟寒風中,土著戰士歐卡拉緊了粗厚的斗篷,狠狠打了個哆嗦。
鋼鐵洪流,洶湧而下。
然而,除了山峰吹過埡口的呼呼聲,就只能聽見火把的噼啪聲。
葉子的汁液讓他覺得輕飄飄的,不再感受到疼痛,也不再感受到寒冷,甚至有一種異樣的欣快。他走著,走著,忽然,前面一下子亂了起來:
「沒有了!怎麼沒有了!」
葉子讓他的身體麻木,不再覺得那麼寒冷。他輕輕地鬆了一口氣,舒展一下身體。對面,阿比含含糊糊地勸道:
稍微平整一點的凹處,兩個奴兵滾倒在地。一個騎在另一個的身上,拚命去拽他的腰帶,搶奪腰帶上的編織小袋子。他拽開袋子,滿懷希望地往裡一掏:
「可是以前,我們也不用巡邏這麼晚啊!」歐卡https://m•hetubook•com.com來回踱了幾步,將身體縮在堡壘的巨石後面,盡量躲避寒風。
那團樹葉泥上,淋淋漓漓地,還滴著他手指被咬傷的鮮血,原主人的口水和鮮血。
一時間,所有神廟大為緊張。特別是看守聖火的太陽貞女,已經被嚴密地關注和保護了起來:
「吐出來!吐出來!給我!!!」
「沒事吧?」
「快走!快走!」
「怎麼了?」
「知足吧。祭司們連聖酒和聖葉,都提前發放下來了。要不是出來巡邏,這些聖酒,不得等到黑暗日才能喝到?更不用說聖葉——」
身邊,被他發問的同伴阿比,舉起木盾來擋住那些火星。他沒好氣地聳了聳肩,掏出一隻扁扁的銅壺,擰開蓋子用力灌了一口。冰涼的酒液灌入喉嚨,沿著食道燒下一道火線:
而馬匹不遠處,兩個奴兵仍然滾在一起。騎在對方身上的那一個爆發出驚人的力氣,硬是摳開對方的齒縫,從他嘴裏摳出一團灰綠色的樹葉泥。抬起手,就往自己嘴裏塞:
「阿比,我們為什麼要這麼https://m•hetubook•com.com晚出來守城牆啊?」
一根褐色的布帶,將斗篷在他腰間緊緊地捆住,左右正好各伸出一隻手。右手握著長矛,左手舉起一支火把,火焰被山風吹著,直往同伴身上飄火星子。
至於太陽王國,那更是陷入了惶恐當中。特別是太陽王國朝向北方的關隘,召回了所有放假的士兵,加了兩倍的巡邏人手。刀劍重新打磨,盔甲重新修整——
兩個人撲在地上,滾成一團。邊上,奴兵們背著沉重的大筐,低著頭,一步一步走著,誰也沒有去看他們。臉色麻木,眼神麻木,一個個,像是被死靈法師驅使的殭屍。
他忽然住口,回頭。歐卡也同一時間回過頭來,屏住呼吸,四下觀察。
全靠她們了!
「給我!給我!」
聖火萬一熄滅了,那可是大事,一朵聖火,就是太陽神的一分力量!
忽然,一個奴兵踉蹌了一下,險些跌倒。啪的一聲,一記鞭子立刻抽了上去,在他肩頭抽出一道血痕。他一聲也不敢吭,只是從衣服下面掏出一把灰綠色的葉子,塞進嘴裏,奮力咀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