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
這種事情,擁有超級計算機的現代人,都未必能做到!
以及各種各樣,擁有特殊意義,需要用特殊手法完成的食物。所有的湯,主食和菜品,都必須爭分奪秒,在天邊露出魚肚白之間做好。
「擊滅魔鬼,將迷茫的羔羊引回主的懷抱。為此,我們不惜付出戰鬥和犧牲,將主的光輝播撒在這片土地上。」
「哎……這個湖,每年都扔這麼多黃金珠寶嘛……」
雪山融雪化成的湖水啊!
「洛克羅」,用魚肉、土豆、蔬菜和辣椒製作的一種燉菜;
驚呼四起。格雷特整個人被向後一拉,踉踉蹌蹌,退到賽瑞拉和尤迪安之間。好容易站穩身體,抬頭看去——
「那……」
眾人解去國王身上的華服,舉起罐子,在他身上倒一層厚厚的油膏。然後,七八個祭司圍在國王前後左右,用細細的蘆葦管子,往他身上吹金粉……
這換成稍微弱一點的人,怕不跳下去就抽筋,然後活活凍死在湖裡吧!
完全不存在啊!
三個人誰也不知道,在高高的雪峰上,也有人動了心思:
賽瑞拉東張西望,一雙明媚的銀藍色眼睛,在那些金盤、金碗、金壺、金杯、銀盤、銀碗、銀壺、銀杯上轉來轉去,瞳孔幾乎變成了金銀雙色;
而第一縷陽光,穿過刻著太陽圖形的石質門楣,照進神廟的時候,祭祀便正式開始了。格雷特站在祭司隊列當中,探頭探腦看向神廟,輕輕地「哇」了一聲:
奉獻給群峰之主基利亞的,由玉米釀成的金黃色的聖酒,由白袍的祭司高高舉起,倒入冰冷的湖水;
這附近,有危險?
這些東西放到船里幹嘛?
心靈連線里,果不其然,傳來了賽瑞拉的聲音。格雷特回頭望去,一邊在心裏飛快地算:
一個念頭還沒轉完,一股巨大的壓力,陡然當空壓下。格雷特胸口一悶,雙膝幾乎直接向下彎去。
格雷特小小聲嘀咕:
應該是有危險的。不管是按照太陽神的說法,還是按照法希姆長老的估計,光輝神教的傳奇想要進攻,冬至日,太陽力量衰弱到最低點的時候,是最好的出手時機——
「不會吧?」拜爾博大法師對太陽王國的風俗也不太了解。不過,大法師有別的和圖書角度:
天地昏暗。高懸空中的太陽,開始一點一點,被巨大的黑影吞噬。
中年祭司臉上的笑容僵了一僵。他回過頭,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湖裡的國王——那位還在繞著香蒲船遊動——繼續解釋:
格雷特一時無力吐槽。唯一可資安慰的是,金粉這種東西,就算誤吸一點兒,應該也不會有大礙的……吧……
格雷特一頭細汗,趕緊勸阻。他掰著手指,一條一條給賽瑞拉數:
再接下來,是船上堆著的鮮花、金飾和寶石。一件一件,陸陸續續,往聖湖當中投去。
想要金子咱們有別的法子啊!別做這種又臟又危險的活兒啊!」
岸上的排簫聲、豎笛聲、五弦琴聲和海螺聲不知什麼時候停了。貴族和祭司們沿著湖岸排開,默然無語,看著國王一下一下划水。
格雷特默默癟嘴。好吧好吧,有血脈傳承就是強,沒準這位國王還是高級戰士什麼的……
「這湖很深的!能倒映出這麼澄澈的藍色,這個湖,絕對不可能只有十米二十米深!
用種在神廟祭田中的玉米,精心烘焙的玉米麵包;
與她們同步的,侍奉其他神靈的祭司,也將準備好的食物奉獻給他們的神明。比如,奉獻給大地母神帕恰瑪瑪的,由土豆、玉米和南瓜煮成的濃粥,由褐袍的祭司掘開土壤,埋入地底;
而且,是雪水匯成的聖湖,水非常冷,裏面還不知道有什麼魔獸、有什麼神的力量在,下去一定會有危險的!
「一年到頭,只有黑暗日的清晨,太陽才會透過孔洞,直接照在神像上。」格雷特身邊,那位陪伴他的中年祭司帶著滿滿地自豪,向他解釋:
反正,格雷特哪怕是有【耐寒耐熱】,有【水下呼吸】,有【波濤祝福】,有全套法術保護,他也不敢挑戰這一茬的……
「這都是太陽神的神跡和恩賜。唯有吾神的大能,才能做到這一點。」
專職演奏的祭司們吹響陶土燒制的安塔拉排簫,奏響魔獸腿骨製成的蓋納笛,彈起五弦的恰朗戈琴。低沉悠揚的,粗獷明亮的,輕盈歡快的音樂,從湖邊一直響到湖心。
格雷特左扭頭,右扭頭,看得目不暇接,簡直恨不得同時扔一百個秘法眼,開一百個https://www•hetubook.com•com
機位,錄下來存進移動塔靈看一百遍。
雖然出國旅遊的人,回國以後多半不會反覆觀賞這些視頻,可這並不妨礙他們舉起手機,一個個錄得興緻勃勃……
格雷特抱著看熱鬧的心情,睡到了祭祀儀式即將開始才起來。然而,在他起身之前很久,就已經有人開始忙碌。
音樂隨之奏響。樂聲中,各種香料和草藥的煙霧裊裊而上,主持儀式的太陽貞女們,以及領導她們的太陽神女,仰望神像反覆吟誦,聲音柔婉綿長:
等那位國王全身上下,粘滿亮閃閃的金粉,眾人再給他戴上黃金的胸甲(格雷特想著黃金冰涼堅硬的質地,由衷地同情國王)黃金的王冠,還有閃閃發光的金耳環和金鼻環。
「放太多了吧……這筏子不會沉吧……不會沉吧……不會沉吧……」
如果換成其他的外來者,不用他出聲,旁邊的祭司們估計就要趕人了。奈何這位是絕對貴客,是太陽神也要以禮相待的貴客,他也只能硬著頭皮,努力解釋:
「喂!」
小船的船舷一點一點上升。最後一件金器、最後一顆寶石投下湖中,國王站直身體,忽然撲通一聲,自己也跳了下去!
哦……
格雷特這次真的驚詫出聲。不會吧,不會吧,這位國王,不會真的是祭品的一部分吧?
兩人低低祈禱了一句,又安靜下來,俯瞰著下方的祭祀儀式。太陽漸漸升高,而向諸神獻上祭品之後,這次祭祀儀式終於到達了最重要的部分:
眼角黑影一閃,尤迪安直接擋到了前方,面色嚴峻,抬頭上望。
「每當太陽神感到疲憊,祂都會沉入聖湖,進行沐浴和休養。而黃金之人,就肩負著喚醒太陽神的重責大任……每年的黑暗日,他都必須游到金粉全部飄散,象徵著把太陽從聖湖中喚醒……」
「這是幹什麼?!」
光是今天看到的金器,三四十件,一公斤……兩公斤……十公斤可能有?十年就是一百公斤,一百年就是一噸……
「會不會就不回來了?你看他打扮成這樣……會不會,直接就是祭品啊?」
「那凍僵了游不動怎麼辦?」
「再說吧。……等斬滅了偽神,我們有足夠的時間,來嘗試各種方法m•hetubook.com.com。大不了,就把這個湖的水放干!」
冬至日,一年當中最冷的一天啊!
至於尤迪安,這位被法希姆長老打發過來,確保格雷特安全的半步傳奇,懶洋洋地斜靠著阿帕,嘴裏一翹一翹地嚼著一根綠草。
怎麼想都不太對勁的樣子……
這個王國,在聖湖湖畔持續了多少年?
「這嗓子!這中氣!」格雷特在心靈連線里由衷讚歎。這篇祭文,他雖然一個字也聽不懂,卻由衷地想起了帕瓦羅蒂的《我的太陽》——咦,很應景是不是?
討論聲中,太陽徐徐升高,金輝已經灑滿湖面。上千名貴族、祭司環湖而立,低聲頌唱讚美太陽神的詩篇;
格雷特驚了。身邊,負責陪伴他的祭司小聲道:
「一年換一個國王?那這國王也換得太勤了點……就算國王能換,國王的後宮怎麼辦?後任直接繼承?還是每年選一批?」
「應該不會沉。這船載重量還是挺不錯的。」賽瑞拉一邊小聲回答,一邊眼珠子都不轉地盯著那些黃金寶石:
光著身子,在湖面上扔完所有的金器寶石,再跳到湖水裡,游到身上的金粉沖乾淨啊!
賽瑞拉美麗的銀藍色雙眼眨巴眨巴,眨巴眨巴,還是捨不得放棄那麼多的金子。格雷特一頭是汗,奮力勸阻,拜爾博大法師笑而不語,伯納德明哲保身。
「國王是最尊貴的人,不是凡人的手可以觸碰……所以,要往他身上塗滿金粉,只有用這種方法……」
厲害厲害……格雷特向他豎了一個大拇指。不是給他,而是給最先那一代,神廟的設計者和建造者:
陪在身邊的中年祭司忍不住嘆息了。看著貴客奇異的眼神,他也大概能想象,這幾位貴客腦補到了什麼地方去——
他自己不會也是吧?
不等他們想出個子午寅卯來,侍從們將草筏推離岸邊,遠遠劃到湖心。然後,一、二、三,將國王連同他坐著的小船推進湖水,嘩啦啦、嘩啦啦,直接劃了回來……
「這些金子,理應為吾主的榮耀增添光彩!」
格雷特驚愕地看著對方。中年祭司都不用問,就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心累地嘆口氣:
……這有啥好驚訝的?不就日食了嗎?說起來,貴國的天文學有點次啊,連日食都算不出來……hetubook.com.com不過,冬至日趕上日食,這個運氣……
「喂,待會兒這國王怎麼回來?」心靈連線里,賽瑞拉小聲問。格雷特的猜想更加狂野:
再說了,你不能保證國王每次丟金子,都丟在一個固定的地方;你也別能保證金飾入水以後,會筆直沉下去!它肯定要被水流推開的!
「……賽瑞拉你別啊!」
神廟裡,「被選中的女人」們——女祭司和太陽貞女的預備役——早早地起身。她們在年長女祭司的指導下,開始為神靈準備餐食:
這也太猛了啊!一年換一個國王啊!
格雷特等人個個看得興高采烈。拜爾博大法師雖然漫遊過南大陸,可是從來沒有站在這麼好的位置,近距離觀看太陽王國的重要祭典,此刻集中精力,感受著場上的能量變化;
伯納德和阿帕的注意力,更多地落在那些食物上,看到它們被倒入地里,倒入湖水,格雷特很清楚地聽見,伯納德咽了一口口水;
在格雷特看不見、感知不到的地方,遙遠的雪峰頂上,確實已經並肩站著兩位傳奇。
但是格雷特從他身上,感受到一股引而不發,卻格外鋒銳的氣息:
一篇祭文唱完,國王捧起頭上的金冠,雙手高舉,用力一擲。金冠在陽光下劃過一道弧線,落入湖心。接下來,是金耳環、金鼻環、金制胸甲……
「這湖裡的黃金,有辦法撈起來嗎?」
「我們的國王,是尊貴的『黃金之人』。他身上的金粉,也是獻給太陽神和聖湖女神的祭品……」
「這就是我們被賦予的職責。」巴托洛美大主教低頭祈禱了一聲,抬起右手,在胸前流暢地點了九點:
然後,國王走上湖邊的草筏,在草筏中心的小船上端坐下來,貴族和祭司們輪流走過船邊,每個人都捧著各式各樣的金器和寶石,輕輕地放到國王腳下。
所以說,如果真的凍僵了,游不動了,沉下去了,那就是國王身上太陽神的祝福沒有了,其他神祗的祝福也沒有了,活該去死,活該換國王了是吧?
「偽神果然是偽神,需要這麼多亂七八糟的祭品。而且居然還有活祭,太可笑了……他們不知道,活祭只能增添偽神的罪孽嗎?」
格雷特脫口而出。
奉獻給海洋母親瑪瑪科查的,從聖湖捕來的魚肉,架在和圖書火上烤得焦脆金黃……
這需要多強的天文、星象、地理學知識,才能算得正正好好,讓清晨的陽光,恰巧落得這麼准啊!
一縷陽光透過門楣上的孔洞,筆直地穿入深邃的神廟殿堂,照亮太陽神神像的臉龐,不差分毫。
第一縷朝陽落在太陽神像上,金色的神像,瞬間讓整個神廟沐浴在金光之中。「被神靈選中的女人」們立刻魚貫而上,將她們準備好的食物擺放到神像面前。
佩盧總督區的薩內科·馬丁內斯總督按劍而立,硃紅色的天鵝絨披風,在雪山頂上獵獵飛舞。他微微低頭,冷眼俯瞰繁雜的祭祀儀式:
「太陽,請享用您的妻子們為您準備的食物吧!」
「怎麼可能呢?」
……連個槳也沒有給國王留下。
而當國王金燦燦的身影,和太陽在他身上投下的陰影疊合時,莊嚴神聖的海螺聲響了起來。海螺聲中,國王在船上向太陽舉起雙臂,鏗鏘有力地唱響了祭文。
或者說,這個往聖湖裡扔金銀珠寶的祭祀儀式,在聖湖湖畔持續了多少年?
「居然把金器直接扔在湖裡!奢侈!浪費!」
你……你們高興就好……
碧藍碧藍的天幕下,除了草筏行進留下的水線,就只剩下一湖,一船,一國王而已。
「蒙特帕塔斯卡」,一種加了辣椒和香草的玉米湯;
太陽漸漸升高,然後,忽然,整座金光粼粼的聖湖,開始昏暗起來……
「我們的國王,流淌著太陽神的血脈,擁有所有神祗的祝福。他在聖湖當中,和在自己的宮殿里一樣自在,凍僵了……游不動什麼的……」
「好想下去撈啊……好想下去……格雷特,你說這個湖有多深啊……等他們都走完了,我偷偷下去撈,撈得起來嘛……」
馬丁內斯總督立掌如刀,向下一劈,像是作勢要劈開湖岸,讓湖水從山谷側面傾瀉下去。模擬了這麼一下之後,到底還是停手,繼續旁觀:
而且這麼多年了,湖底的淤泥一層一層,一層又一層,不知道掩蓋了多少層!賽瑞拉,你想到那麼厚的淤泥里去淘金子嘛!
話說剛剛抹了這一身油膩,冷水裡洗不洗得乾淨啊?要不要支援點兒肥皂什麼的?
一邊心算,一邊回頭。只見銀龍少女死死盯著湖面,耳朵尖都有些顫抖:
放到船里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