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掛著月刃的那個衛兵,小心地把月刃往後挪一挪,靠近兩步,側身一指山道:
他們身穿灰綠色的樹皮甲,一個挎著弓箭,一個腰間懸著月刃。懸挂月刃的那個上前一步,雙臂高舉,衝著格雷特用力揮舞:
是需要許多位長老聯手,才能安撫下來的世界樹!
「那些安撫古樹的長老們,有時候會離開古樹,在這些物資里休息。但是絕大部分時候,樹屋都是空的……就像……」
這些道路並不平坦,而是忽高忽低,時不時地隆起一個拱形,最大的一個拱橋跨度超過百米,坡度超過45度。還有些地方會相互交叉,需要從窄窄的洞里鑽過去……
這幫精靈,不會真的搞出核爆炸吧?
格雷特暗暗感慨了一下,才跟著重新移動起來的隊伍,慢慢往前走。身邊,艾希·月歌已經騎上了她那隻代步的水鹿,伴在格雷特身邊,眉毛糾結成一團:
他用力抬頭,仰望上方的王廷。站在山腳下看過去,已經需要把腦袋和軀幹仰成90度,甚至微微彎曲膝蓋、傾斜脊背,才能看到古樹的全貌:
應該不會吧?
「世界樹都暴躁成這樣了……周圍的古樹……周圍的古樹……」
格雷特抿著嘴,一聲不吭,仰頭望向遠處的山巒。承托著王廷的古樹,似乎鬆散了開來,扭動著身體,揮舞著粗壯的枝條,把周圍抽打得黑煙滾滾,鳥雀驚飛。
每條大道上都分出無數小道,枝枝叉叉,漁www.hetubook.com.com網一樣包裹住整個山峰。再凝目細看,那分明不是山道,而是或粗或細的樹根,就連那些山道上的紋理,都像極了巨樹的樹皮。
麥琳瑟拉長老的一個弟子,特地靠近格雷特身邊,指點著給他解釋:
縱身上前,攔住格雷特的,是一直盯著格雷特動向的艾希·月歌。
衛兵笑呵呵地向他們比劃了一下。回過頭,自豪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
每棵古樹,都有精靈衛兵在警惕守衛。一直為格雷特指點周遭的精靈,連聲音都放得輕了:
「先別去!長老們做不到的,你卷進去也沒用!——好阿帕,你也不希望你老闆出事吧?」
「只是上山的道路很陡,你騎著這麼大的銀月鹿,可能更不好走。要不然,你考慮把他留在山下?我們這裡有專門的地方,讓動物夥伴居住,他們會過得很舒服……」
自然之力,不愧是最純粹,最柔和,對植物親和性最高的力量啊!
這位精靈戰士往銀月鹿前方一站,整個身軀赫然變得異常巨大,連身高都拔高了一倍。輕輕鬆鬆一展手臂,就摟住了阿帕頸項:
唔,只要預先做好準備,一發現異狀就不往裡走,哪怕永恆之井真的搞出放射性泄露了,應該也……沒問題了的吧?
我可以解釋的!
艾希·月歌驚喜道。聲音輕輕,彷彿稍大一點,就會讓長老們分心,驚擾他們施法一般——
格和_圖_書雷特:「……」
最後的最後,他還是召喚出一匹魅影駒代步,悠然踏上山路。從山腳到半山腰,幾乎都是裸|露的土石,被世界樹巨大的樹根包裹;
也就是說,不管精靈們怎麼折騰他們的永恆之井——核裂變、核聚變、核反應堆還是胖子瘦子小男孩什麼的,至少,他們的核污染,沒有飄到這麼遠的地方來……
「怎麼樣?第一次來,看到這麼大的巨樹,是不是很驚訝?」
是世界樹!
再往上走,樹木越來越高大,也越來越粗壯。一直走到山頂,圓形的火山口周圍,環立著一圈古樹。每一棵都要十幾人才能環抱,樹榦的高度,十層高樓都自愧不如。
就在這一團烏煙瘴氣當中,五隻禽鳥以一頭金鷹為首,一頭扎向樹根。須臾,滾滾青氣騰起,沿著樹根瀰漫上去。
「啊,倒不是不允許騎。」兩個衛兵對視一眼,同時笑了出來,顯然對格雷特這種反應相當熟悉。
一條一條,厚重的深褐色道路,在土石構成的山體上蜿蜒而下。每一條山道,都隆起在山體上方,寬的數十米,窄的也有數米。
格雷特的心臟砰砰狂跳起來。
那棵巨樹的高度,目測有……3公里?4公里?5公里?
古樹周圍,辮子一樣散開的巨大樹榦往回一收,一點一點,又編進原來的樹塔當中,穩穩承托住王廷。
格雷特才猶豫了一下要不要爬下鹿背,上山的山道口,就閃出來兩個衛www.hetubook•com.com
兵:
還是,只有傳奇長老,或者年齡很大的精靈才給騎?
格雷特看著他們的舉動,稍稍鬆了口氣:
格雷特和伯納德已經翻身跳下鹿背。然後,「噗」的一聲,高大的銀月鹿在他眼皮子底下,變成了一個七八歲大,穿著一件及膝白袍的小小男孩。
「看,長老們出手了。」
「這些都是古樹的後代。雖然這裏看起來貧瘠,但是距離永恆之井更近,日常能吸收到的力量也更多,有更大機會成長為古樹……」
周圍的古樹是什麼情況,格雷特不知道,也不敢想。他甚至都不敢展開精神力,去嘗試溝通遠方的巨樹,只是跟在隊伍里不停地走。
哪怕差一點兒,差一點兒,就會闖大禍的!
銀月鹿輕輕嘶鳴兩聲,前蹄落地,垂下頭蹭了蹭艾希·月歌。下一刻,艾希·月歌的身軀飛快縮水,回到原來體型:
還是半精靈不給騎?
紋理中寬闊的縫隙成了天然台階,而隊伍前排的精靈們,已經踏著這些台階,開始有序地向上攀登。
謝天謝地,雲室沒有讀數,蓋革計數器也沒有叫起來。
「專門有同胞觀察它們,照料它們。一批當中,只有最好的才能留下,其餘都會移栽到下面的森林里去。」
艾希·月歌身邊,格雷特也在屏息凝望。那一波青氣騰起之後,很快,又有更多的青氣跟著向上翻湧。如同海潮般,一浪一浪,四面八方向上拍打,漸漸包裹住半截樹榦。
很明顯https://www.hetubook.com.com,不知多少位長老一起出手,大範圍地調集了自然之力。而那棵暴躁的古樹,在這樣大規模的能量灌輸之下,居然真的漸漸安靜下來。
幸好他們騎乘的都是中高階魔獸,耐力悠長,一路穩穩噹噹前行,並沒有什麼喘粗氣、兩腿發抖、滿身大汗,走不動路之類的情況。
一直走到了山腳下,精靈們才紛紛跳下坐騎,和這些梅花鹿、水鹿、月鹿、馴鹿什麼的告別,準備繼續上山。
「你們……你們連這麼小的孩子都騎?!你們簡直了!」
年輕精靈們互相看看,臉色都嚴肅了起來。以艾希·月歌和尤迪安為首,刷刷刷刷,一排一排的魔法靈光紛紛閃了起來。
很顯然,擅長在平原上奔跑的銀月鹿,想要攀爬這麼陡峭的山道,還是有點痛苦的。而且,那雙大角,保不齊就會卡在某個樹洞里。
格雷特衝著艾希·月歌招了招手。眼看幾個熟悉的精靈都圍了過來,他從阿帕背上斜著彎下腰去,壓低聲音:
「別在這裏耽擱時間了!長老說了,快點帶格雷特去伊露妮女士那裡!」
「嘿,新來的小傢伙!」
他指指樹根二三十米處,一間間小而精緻的樹屋,面露崇敬之色:
「這些古樹,都是世界樹的枝條,種在永恆之井旁邊,輔助世界樹梳理永恆之井。」
「上山的路上,最好不要騎你的銀月鹿哦!」
不是你想象的這樣!
一路上,默默張開了雲室魔法,同時悄沒聲地摸出一個蓋革計數器m.hetubook.com.com,掛在阿帕的長角尖端:
「阿瑞安,加快速度!」從山峰中心的世界樹上,衝過來一個精靈,拉著藤蔓刷地滑了下來:
「大伙兒把雲室魔法開起來,把蓋革計數器掛起來……抵禦放射性的魔法也掛起來……我總擔心永恆之井不對勁……不是說,永恆之井和精靈秘境里的那個,是一樣一樣的嗎……」
格雷特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往上看去。視線所及,不是平坦的環山公路,也不是一個台階一個台階、垂掛下來的登山道。
「小格雷特,我知道你擔心你媽媽,可你也別太衝動。你看,大家都在這裏等著呢,長老們能處理好的……」
那可是古樹!
整個場景——雖然這樣想對精靈王廷有點不敬——看著像是面對燕赤霞,全力出擊的鬼樹姥姥似的……
他們做足準備,繼續前進。從前一座山頭的下坡,往精靈王廷所在的山頭進發,還要走過極長極長的一段距離,幾乎可以用望山跑死馬來形容。
山峰三分之二往上,十分反常的,開始出現了一片片挺秀的樹苗。橡樹,青岡木,紅松,雪松,杉樹……苗圃里,有精靈的身影若隱若現,專註地照料著它們。
「啊……王廷不能騎乘坐騎嗎?」
格雷特有些茫然。平民不給騎?
之前在精靈秘境已經炸過一次了……不會重蹈覆轍的對吧?
那承托著王廷的巨大世界樹,就像一朵墨綠色的濃雲一樣,懸浮在他們頭頂上方。樹冠展開,整個山腳,都籠罩在巨樹的陰影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