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每一個。數字記錄,表格,圖表。極其詳盡的記錄,詳盡到——只可能是真的。
「喂喂喂!小傢伙,這氧氣瓶不是給你啃的啊!這氧氣管也不是!放開!!!」
紫晶龍瑟達呂斯果然一頭栽了進去。新鮮的魔法,新鮮的治療思路,新鮮的分析方法,讓他感到了久違的愉悅——
小傢伙全身鱗片一色銀白,比銀龍看著更像銀龍,只在鱗片邊緣帶了一點紅色,看著跟某個品種的金魚似的。
開什麼玩笑,他們白龍,是龍族當中——確切來說,是五色龍當中,數量最多,生育最旺盛的一支!不缺孩子,不缺!
燦爛的陽光從天空龍城頂上直射而下,照亮了整個龍城,在鮮花形狀的會議廳邊緣鍍上一層金光。從陽光的角度來看,現在已經是中午了……
不知不覺,就已經看了一天了?
「是的。」巴蒂斯塔長老輕輕嘆氣。他柔和地,飽含期待地注視著格雷特:
或者,兩天?
他們白龍,已經被嘲笑「龍族之恥」、「幼年白龍不如雞」了。
「不能覺醒就是孩子不夠強!不夠強的孩子,沒資格活下來!」
「讓我去觀察龍蛋的孵化?可能的話,在雛龍覺醒過程中幫上一把?」
「你又在看什麼?」身後嗖地閃過一個人影,很快,一股輕風卷過他手裡的報告。
他們是白龍!又不是金龍,銀龍,會把孩子撫養到少年期,青少年期,直到孩子自己叛逆了才跑出去;
「治療術過早釋放,可能毫無意義地耗竭細胞能量,影響大腦接受傳承的過程;過遲釋放,已經來不及封堵破損血管。為此,一定要把握好時機……」
那沒說的,他們這些老傢伙辛苦一點,一個一個拜訪唄。
他瘋了才從頭到尾去講!
「找個機會,讓他們嘗試一下吧!」
為什麼有那麼多複雜的波形?每種波形還不一樣?
「研究結果表明,在用【記憶編織】灌輸資料的過程中,灌輸hetubook.com.com對象大腦承受巨大壓力。為了緩解這種壓力,人體會升高血壓,加快心率和呼吸,為大腦細胞提供養分……
巴蒂斯塔長老皺著眉頭,一頁一頁,一頁一頁地翻著格雷特遞交的報告。
紫晶龍瑟達呂斯兩次說服不成,無奈敗退。沒辦法,孩子怎麼教養,父母做主,旁的龍族沒資格插手——非同族更加沒資格插手。
合著我光是看這玩意兒還不夠是吧?
那就是我發揮作用的時候了呀!
紫晶龍舒服地吁了口氣。這篇申請?說明?論文?解釋清楚,說理流暢,在施法者當中,也算是一等一的好文章。
都不要說成年龍,成年龍的等級和力量,絕大多數,一個九環法術都放不出來……
「寶石龍也是……」
一頁的簡單說明,五六頁的詳細說明和分析,幾十頁更詳細的法術介紹和解析,大幾百頁的實驗記錄……
格雷特爭分奪秒地給它稱了體重,量了身長。剛剛立下魔法陣,開始測量它的精神力指數,小傢伙就開始「咔嚓咔嚓」地啃食蛋殼。
得到一本法術書,他們可以廢寢忘食,抱著看好幾天——甚至好幾十天,然後在漫長的生命中慢慢回味……
紫晶龍瑟達呂斯慢慢地嘆了口氣。他收拾好所有的紙張,申請,說明文件,表格,記錄,抬起頭,向天頂方向望去一眼——
「精神力135……」
怎樣選擇受試者,怎樣排除實驗對象,怎樣分組;
腦電波監控魔法,準備!
記得他是下午開始看的?
而諾德馬克法師提交上來的申請材料,它雖然不見得有多複雜,但是夠厚。對於紫晶龍來說,這厚厚一疊,大幾百頁的材料,足夠他度過兩三個愉快的夜晚。
紫晶龍耐著性子再往下翻。五六十頁的詳細介紹和解析之後,是厚厚一疊實驗記錄:
為此,建議從傳承一開始,就給予吸氧支持,同時,在血壓和腦電波顯示和圖書,雛龍即將到達臨界點時,給予安撫術支持,並以治療術預防腦出血……」
雛龍的父母不會?
高能量食物,準備!
「雲龍和我們銀龍的關係不是特別好——主要是我們住的地方差不多,所以就經常搶資源。不過,雲龍西格蒙德已經連續兩次失去孩子了,他願意嘗試一下……」
就天空龍城裡那些壯年龍出去戰鬥,出去巡視,一天扔三五個,回來都哎喲哎喲,嚷嚷著今天快要累死了!
「這孩子長得太小了。嗯,可能撐不到覺醒……」
治療術和安撫術,不是什麼罕見的法術。成年巨龍,哪怕不是天然就會這兩個魔法,隨便學兩下也就會了。
又不是那些寶石龍,數量本來就少,每一個孩子都異常珍貴,巴不得養一個活一個!
哪怕最年輕、最懶惰的青年龍,保底也能釋放三環魔法,按著他們的頭,讓他們學會幾個小魔法,也不是什麼難事兒。
還是單親媽媽?
這年頭當父母也不用先考試?
還得把某一本叫《超聲診斷》的書拿過來,詳詳細細學明白了,再到哪裡去練習一年半載,確定自己會用是吧?
他翻過一頁,打算詳細看「怎麼樣才能判斷到達臨界點」,然後,很快就皺起了眉頭……
格雷特:???
「金屬龍生得又太少了一些……」
格雷特:「……」
他在雲團邊上給自己扒拉了一片地方,安穩地坐了下來,靜靜等待。一小時,兩小時,半天,一天……
「你看他的詳細說明就知道了。」巴蒂斯塔長老並不想辯駁。老了老了,與其浪費口水,不如讓對方自己看:
有一說一,如果格雷特這個方法是成功的,他巴不得推廣到整個龍族,每隻孵出來的雛龍都用一遍:
三倍的差距。
前提是……
「提高雛龍覺醒的成功率?」
「根據不同龍種的頭顱形狀,選擇貼片位置的方式」又是什麼鬼?
再讓那些不夠強大,傳承會失敗的雛https://www.hetubook.com.com龍,勉勉強強矇混過關,生出一堆弱雞孩子搶佔資源,何苦?
不管是雄龍,還是雌龍,都可以少付出一半的能量用於生育,少付出一半的時間用於帶孩子……只要是長腦袋的龍族,他就知道該怎麼選擇,對吧!
最近正好有一窩蛋在孵,眼看再有一個月就要出殼的白龍雅各,腦袋幾乎搖出了殘影。
咔嚓咔嚓!
用力踩一踩地面,雲霧繚繞之下,居然是堅硬的實地,再搓一搓,那地面的觸感,和岩石山頂相似。還要再繼續研究,巴蒂斯塔長老微微駐足,催促道:
然而不行。他耐心地等了足足半個小時,才在一聲尤其響亮的「咔嚓」聲中,等到了光榮誕生的雛龍。
有點低,可能到不了覺醒線。格雷特對比一下之前積累的數據,默默嘀咕著。另外一邊,雲龍西格蒙德已經扭過了頭:
每個人的實驗結果怎樣,心率變化過程,血壓變化過程,血氧和腦電波變化過程,在第幾分鐘做了怎樣的干預,結果又是什麼……
「快點兒!——雲龍居住的雲島,中間肯定有一小片實地的,你在這裏驚訝什麼?」
哪怕是龍族,也不是閉著眼睛隨便砸的!
紫晶龍瑟達呂斯從頭到尾,看了一大堆關於腦電波的內容,除了自己大腦嗡嗡作響之外,就只弄明白了一件事:
而所有的實驗記錄,被整理,分析,對比,又做出一堆大大的圖表。最顯眼的,就是申請文件開頭幾頁,那張鮮明的對比圖:
實驗設計方式,為什麼選擇用【記憶編織】這個法術,輸入資料的量怎麼確定;
兩位長老長一聲,短一聲地嘆氣。嘆完氣,繼續一家一家,一家一家地談。終於,一位雲龍那裡傳來了好消息:
更不用說,一次能覺醒四個孩子的,比起一次只覺醒兩個孩子,就是兩倍的生育效率。
「詳見《超聲診斷》……」
但是,監控被實驗者的心跳,呼吸,血壓,血氧https://m.hetubook•com.com,以及各種各樣的其他指標,然後根據指標決定施法的時機,這個……這個想法就很罕見!
「用一百多個九環法術來騙我們,大概是不至於的……這個代價太高了……這個研究,應該可信吧?」
他給自己扔了個【貓之優雅】,跟著巴蒂斯塔長老深一腳,淺一腳,往雲島中心走去。走到中心部位,只有一頭深橘紅色的巨龍安穩地卧在那裡,盯著前方一團厚重的雲霧。
他怏怏離去,和巴蒂斯塔長老碰了一下,相對搖頭。總的來說,五色龍都是優勝劣汰的主兒,孩子少年期就趕出家門,自生自滅。
「什麼?讓那位諾德馬克法師……為雛龍施法,增強覺醒成功率?」
嗯,這個說理很明白,能夠理解。但是超聲是什麼鬼?怎麼從超聲判斷腦部血流狀況,把握釋放治療術的時機?
實驗組,所有幫助手段全用上的那組,成功率75%;對照組,什麼幫助手段都不用的那組,成功率只有25%。
九環啊!
紫晶龍瑟達呂斯背著手微微仰頭,厚厚一疊報告在他面前鋪開,從上到下,從左到右,佔據了整整一面牆體:
啃得專註之極,歡樂之極,連格雷特拽它的翅膀和爪子,測量它的力量,都沒能換到它一個抬頭……
什麼?
不是吧,單親爸爸?
龍族的情況非常複雜,需要大量雛龍,至少是大量雛龍獸作為研究對象,才能針對性地弄明白每種龍族的情況……
他抬頭望望前方至少一公裡外的巨龍,默默地把心裏的「一小片」字樣,改成了「龍族的一小片」……
單親帶孩子可累得很啊!
每個受試者都有。
兩位傳奇三階的長老達成一致,事情基本上就這麼定下來了。接著,就是跑腿,跑腿,繼續跑腿,找合適的龍族父母,說服他們同意讓雛龍接受干預:
心率能理解,心電圖是什麼鬼?
生得多,死得也多,弱小的孩子,在他們那裡沒有任何價值,絕不會得到精https://www.hetubook.com•com
心的養育。
一定要插手,除非打一架,把蛋搶走。紫晶龍瑟達呂斯覺得,還不到這個程度……
格雷特沉默著跟隨巴蒂斯塔長老騰空飛起。經過長長的一段飛行,他在一個和天空龍城有點像的、魔法聚攏的雲島上落下。
「看著倒像是有點意思。——至少,人家為了研究這玩意兒,是扎紮實實地砸了一百多個九環法術出去了……」
幸好紫晶龍瑟達呂斯也並不期待他去講。紫晶龍,應該是絕大多數的寶石龍,都熱愛法術,擅長法術。
「唉……」
血壓升高到一定程度,大腦中的微小血管會爆裂,造成大腦損害。我們解剖了所有傳承失敗,導致死亡的受試者大腦,均發現不同程度的腦出血,和腦細胞死亡現象……
「唉……」
巴蒂斯塔長老不知從哪裡晃了過來。手一招,那一大摞記錄飛了起來,落到他手裡。紫晶龍用力甩了甩頭,眉心處,那顆深紫色的晶體流光溢彩:
——從懷孕,到生產,再到龍蛋孵化,怎麼也有一年時間。一年,學幾個小魔法,學不會?那得多懶?
他翻了一頁,又翻了一頁,再翻了一頁。七八頁翻過,都是各種各樣的圖像,黑白的,彩色的,一動不動的,不停波動的……
氧氣瓶,吸氧裝置,準備!
龍蛋開始搖晃,碎裂。格雷特躥了起來,一眨不眨地盯著開始崩裂的蛋殼,恨不得直接丟幾個法術進去,第一時間監控雛龍的生命體征——
顱腦血流監控,準備!
生命體征監控魔法,準備!
「唔……安撫術和治療術,還有吸氧,就能幫助雛龍進階?這麼簡單?吸氧不談,安撫術和治療術,我記得我們也用過,並沒有什麼效果啊?」
怎麼看,怎麼不得要領。看了十來頁,好容易在字縫裡尋摸到一句:
這方法可行不可行?
腦電波又是什麼鬼?這些密密麻麻的線條,要怎麼從線條當中,判斷出「雛龍已經快到臨界點了,趕快丟法術」?
「怎麼樣,老夥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