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被從過去的生活中撕裂,扯斷,剝皮削骨,否定所有的一切……
說話的正是蒂雅。她眸光烈烈,語氣激憤。烏璐「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他也不好多加勸慰,只是安排這些太陽貞女住下,讓安妮維雅帶著兩位女性自然牧師,為她們進行身體檢查:
老娘走了!
她那雙深褐色的、曾經滿是溫暖和堅定的眸子,此刻一片冷寂的死灰,就連笑意也只剩下禮儀性的冰冷。
太陽王國當地語言的發音他不是很懂,【通曉語言】也並不翻譯唇語。
「……你們作為實驗助手,那位傳奇——那位想要孩子的傳奇,承諾會供養你們的生活。」格雷特嘆了口氣,柔聲道:
「傳奇壽命悠長,供養你們終身,對他也不是什麼難事。
「不過,至少要在實驗取得成果之後,才能談回去不回去的事情,這可能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比如幾年,十幾年……」
「我想接受訓練可以嗎?」蒂雅傲然一揚頭:
「昭君入宮數歲,不得見御,積悲怨,乃請掖庭令求行www.hetubook•com•com。呼韓邪臨辭大會,帝召五女以示之。昭君丰容靚飾,光明漢宮,顧景徘徊,竦動左右。帝見大驚,意欲留之,而難於失信,遂與匈奴,生二子。」
格雷特惻然。他自己並不在乎信仰什麼的,神力有也好,沒有也好,對他而言沒什麼區別——也許沒有神力還更方便一些。但是,對於那些祭司,那些太陽貞女……
「……這取決於太陽神維拉科恰的旨意。」格雷特並不敢給出肯定或者否定的答案,只是繞了個圈子:
如果實驗需要,而你們又有誰願意親自為他孕育子嗣,他承諾,會按照對待孩子母親的方式,給予你們更好的待遇。」
她們兩手空空,除了隨身的衣服什麼都沒有帶——她們只會織羊駝毛,只會烹飪奉祀神靈的食物,這地方連羊駝都沒有,連她們熟悉的植物都沒有!
你們不必直接見到那位傳奇,為你們進行取卵手術的,也會是安妮維雅女士。從這一點上,你們可以理解為,你
www.hetubook.com.com們並未遭到男性的玷污……」
被自己的神拋棄,或者說,被自己的神賣掉——對她們來說,應該是天崩地裂都不足以形容的顛覆,撕心裂肺都不足以形容的傷痛吧?
從很小的時候,就被送進神廟,被訓練,被洗腦。也許,對她們來說,信仰就是一切,神恩和神力,就是一切。
「我離開神廟,為偉大的太陽神奉獻自身……但是,究竟不可能成為神降臨的憑依。而且,像我們這樣,可能被玷污的女子,是不可以承受神力的。」
「我曾經是太陽神女,按照你們的評估,我是8級女戰士,我還有至少五六級的精神力強度。哪怕太陽神收回了神力,這些仍然屬於我——
四個小姑娘驚惶的淚水漸漸止住了。格雷特看到,有兩個姑娘嘴唇輕輕翕動,可能是在說「我願意」——
但是,端坐在五人中央的蒂雅,卻輕輕哼了一聲:
主要是評估戰士等級和施法者等級,以及發育狀況和健康程度。順便,讓安妮維雅為m.hetubook.com.com她們普及基礎醫療知識,特別是生殖系統的基礎知識。
此時此刻,面前這位前太陽神女,讓他想起曾經讀過的一段史書:
「你的頭髮……」
格雷特微笑起來。這一刻,面前的姑娘光彩熠熠,絲毫不遜於太陽神力降臨在她身上,把她的長發染成金色之時——或者說,那樣人性的光輝,比神力更加耀眼。
「是啊,我們怎麼辦呢?」
「偉大的太陽神收回了祂的神力。」蒂雅輕輕回答:
從離開家園開始,從走下飛空艇開始,她們就擔心到現在。而此刻,隨著格雷特的敘述,她們的憂懼惶恐,終於爆發了出來。
而在太陽王國,哪怕不是太陽貞女,她們也會成為貴族的妻子,成為勇士的妻子……總之,總是會有人供養的啊……
「以後日子怎麼過?」
「我是響應太陽神的神諭,為太陽神奉獻我的一切。」
五個姑娘當中,四個預備役的太陽貞女,陸陸續續地哭了出來。低聲啜泣,默然流淚,或者,一下一下地吸著鼻子,小聲詢問。
蒂雅微帶笑意,容色莊重,向格雷特微微點頭。然而格雷特覺得,她並沒有看到自己……
「……總的來說,是需要取出你們體內的成熟卵子,和傳奇級別的精|子配對,研究傳奇級別受精卵的發育問題。
世界這麼大,難得有這樣的機會,我要去追求我自己的人生!
「聽說您是主動要求來這裏的?——歡迎。您當然可以接受訓練,這裡有最好的老師。只要按時配合實驗,其餘的時間,一律屬於您自己,您的人生,也屬於您自己——」
烏璐張了張嘴,低下頭,淚水在眼裡直打圈子。雙手握在胸前,幾乎就要開口禱告「偉大的父神」,身邊卻忽然響起一聲冷笑:
老娘不伺候了!
幾位預備役太陽貞女的眼裡都亮起了光。年紀最小,雙手也最細嫩,據說出身在所有人里最高的烏璐,下意識地詢問:
「回不去了。我們回不去了!烏璐,你還不明白嗎?我們是被賣掉的!賣到這裏來的!
「你們所需要做的,只是每個月一次,或者
和-圖-書幾個月一次,配合手術取卵。除此之外,你們有很高的自由度——你想做什麼?」
我們這些人,五個人,加起來賣了一件神器的價格——賣出去的東西,是不會被贖回的!」
「那我們還能回去嗎?」
她們從五六歲、七八歲就被送進神廟,除了神廟裡的那些技藝,什麼都不會,也什麼都不懂。遠赴萬里之外,神廟不要她們了,太陽神不要她們了,她們以後怎麼辦?
她們以後怎麼辦!
我想成為一個獨立的冒險者,可以嗎?」
「那我們怎麼辦呢?」
他起身向前,向這位勇敢的姑娘伸出手去:
格雷特注意到,她那頭金光燦爛的長發,也已經褪為黑色,連帶瞳孔中的點點金光都消失不見。他忍不住問道:
「除此之外,我們還有別的路可以走嗎?」
之前說的是,可能會為一個男人生孩子——現在,連那個男人都不用見到了,誰養她們?
「我們怎麼養活自己?」
一切前置工作完畢,才把她們請了過來,在安妮維雅和一位女魔法師的陪伴下,向她們講解來這裏需要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