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些和進化能力又有什麼關係呢？是說進化能力也是這種優勝劣汰的產物之一嗎？」曹敬皺眉問。

從穿行於睡夢，到感應他人的情感，到讀取他人的記憶……這種能力的拓展這其實就是一種二次開發，而且當時是青春期，能力還沒有定型，成長速度相當快。再到後面跟吳曉峰學的快速暗示術，結合一些心理學知識，讓曹敬的能力具備了極大的可能性。

「太浪漫主義了。」朱烽笑著搖頭，「你們聽聽就算，但絕對不能真的這樣想。老是想著『等到危急時候我就會變得更厲害』，真的遇到危急情況，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呂君房看上去比她還著急，嘆道：「就很簡單，加速水分子的活動速度啊。水分子都是在做隨機的布朗運動，你只要加快它們的活動速度，溫度就提高了呀。如果能夠提高溫度，那不就很厲害了？或者降低溫度也行啊。」

正好津島鬱江最近在考慮自己的能力如何增強實戰功能，便旁敲側擊地把話題引到了這個話題上。一談到這個話題，呂君房用筷子一敲酒杯，大呼你這是問對人了。一問才知道，呂君房原來還是白鯨俱樂部里的非著名能力顧問之一（自稱），都知道他本人沒有進化能力，但這位先生對各種能力資料的收集和研究可是很出名的。

呂君房說自己喜歡喝這口湯，又喝了一碗。

「抱歉抱歉，無意的。」呂君房立刻和圖書道歉，「龍王嘛，滄江本地人都知道，可以說是對水這種東西達到了無所不能的掌握程度。通過水這種介質作為力量的載體，龍王當年能讓滄江改道，這種純粹的力量上的巨大是很多戰略級都無法達到的。這個我們不能比，但運用的精妙，這個就能好好地探討探討了。比如，小姑娘，你能改變水的溫度嗎？」

「反觀中原民族，那我們殺得可激烈了。秦皇漢武，唐宗宋祖，打仗啊，這裏技不如人可不是一句甘拜下風就能了結的，那是要死人，要改朝換代，屍山血海的啊。不狠，不強，不勤勞，亂世的時候那就只有做兩腳羊的份兒。我們國家之所以在古代這麼長時間里能位列中央王朝，有地理原因，氣候原因，也有一直在打仗這個原因。」

呂君房去隔壁休息了一個多小時，曹敬和津島鬱江和朱烽把接下來的實驗項目做完后，已經是晚飯的時間了。今天實驗項目比較多，朱烽知道曹敬住得遠，便邀請兩人留下來在俱樂部吃晚飯。

曹敬聽說過這些，以前他看書的時候讀到過，南海少數民族的人口數量正在逐年增長。這幾年南海的幾個大群島在搞產業升級，船廠、遠海漁場、近海水產養殖、海洋發電站、海洋礦物產業、近海油田開發……雖然幾個群島陸地面積不大，但是當地海洋資源豐富。

和膳房的鹵鴨掌是一絕，呂君房說話間，桌和*圖*書上的一盒鹵鴨掌已經被分食乾淨，作家低頭一看，氣得連啃了兩根羊排。

吳曉峰當時說，只要能挨過去，他（曹敬）就能比以前更強，更厲害。現在想想，雖然吳曉峰手段下作，但他確實挖掘出了曹敬所具備的潛能。而再往前看，曹敬的心靈感應能力，其實也是一種很罕見的二次開發。

「那你能夠改變液體的密度么？」呂君房鍥而不捨地挖掘另外的方向，「讓水變成水蒸氣，讓水變成冰，這些都是很厲害的啊。」

呂君房用餐巾擦了擦嘴，心滿意足地打了個嗝，笑道：「不過二度開發這種事情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有些人以為自己逼一逼就能逼出來，結果死了都沒能開發出個屁來。這種案例看多了，有的時候會有一種宿命論的看法，好像這種進化的力量不是靠你自己努力得來的，而是你的身體，你的基因知道你面臨危險，而判斷應該給你力量一樣。」

「咳咳。」朱烽有點尷尬地提醒，「這兩孩子都是福利院出身。」

「……沒試過。」津島鬱江茫然地搖搖頭，「我的能力是流體親和，可能有這個功能，但我不知道怎麼做到。」

又上了一盆蒓菜湯，津島鬱江敲敲湯盆，裏面的清湯立刻攪動起來。曹敬給她盛了一碗，倒不是客氣，而是怕她開始在飯桌上耍雜技。

呂君房開始滔滔不絕的時候，連朱烽都笑而不語。曹敬覺得可能這就是所和*圖*書謂的「半瓶子醋晃蕩」。

津島鬱江還是只能搖頭，她也知道水的溫度這種基本常識，但是她「不會」。不是「做不到」，而是「不會」。她或許能夠改變水的溫度，她的能力也確實有可能具備這樣的功能，但她不知道「怎樣發力」。她知道操控液體的流動是什麼感覺，但操控水內部活動的頻率，她就一無所知了。

「所以說，為什麼南海民族科技水平落後了幾千年？因為沒有需求。躺著就能過日子，誰還想站起來？輪子？不需要。島就那麼大，走幾步路就到了。火？這個倒是有，為了把食物燒熟。人人都會游泳，都會捕魚，這都是廢話不提。金屬冶鍊？基本不存在。小島上哪來的金屬礦？石頭已經足夠做捕魚長矛了。」

朱烽接過話頭，笑道：「是這樣的，呂老師說的話也有一定道理，十年前做過人口調查，不同地區的進化者覺醒比例也不一樣，世界上幾個主要的民族，覺醒比例都在千分之一左右。少數民族相對更低一點，西南那邊還好，從長江一帶往南邊過去，覺醒比例是呈現一個逐漸降低的趨勢，從統計學上來說，呂老師的話也是有依據的。」

呂君房陷入了沉思，和朱烽不時討論幾句，曹敬一直光吃不說話，這會兒心裏其實也想著事情。他記得以前在少訓所，吳曉峰好像跟他講過類似的事情。但那時候他狀態太差了，很久以後才想起來這件事hｔｔｐs://wｗw•ｈｅtｕbｏok.cｏm•coｍ情。

「不過，能力二度開發和本身功能性的開發，又是兩碼事。一個是挖掘自身能力的上限，另一個則是在目前的極限里想更多花樣出來。這個可就是我擅長的部分了。」呂君房盯著湯盆，看向津島鬱江，「你這個能力和當年龍王很像，多嘴問一句，你是不是哪個家族出來的？」

「四十年前，我們國家曾經在南海地區搞過技術推廣，大移民那段時期，現在的話來說就是推動產業革命，結果在太平洋一些小島上發現，都二十世紀了，有些當地民族的生活水平還在石器時代，剛脫離茹毛飲血，只有語法結構很簡單的語言，連成體系的文字都沒有。後來我們送農業專家，送種子去，但沒什麼用，當地人懶得種地，樹上的果子已經夠吃了，誰還有那麼多心思種地？」

建國以來幾十年發展，現在南海諸島已經全部通電，家家有電視，義務教育也推廣開來，現在島上的原住民都會說中文了。在幾十年裡發生了跨越數千年的文明進化，從人類學和社會學上來看也是赫然奇觀。當地地價原先一文不值，很多國內資本去那邊投資產業，反而現在漲起來了，當地政府因為賣地賺得盆滿缽滿，居民吃福利也能過得舒舒服服，反而比內地一些三線城市要好生活得多，社會上最近還興起一股去南海養老的南海熱。

「人類學里有句俗話說得好，技術意味著好戰，這句話是什麼和-圖-書意思呢？古代民族，越好戰，越善戰的民族，科技水平發展越快。當然，這隻是一個很狹隘的說法，北方草原上的騎射游牧民族善不善戰？科技水平發不發達？但這句話其實是要這麼理解的，就是說，戰爭引發了需求，而需求推動了進步。」

「……而自身進化能力的進一步覺醒，也就是所謂的二度開發，挖掘出之前未有的潛能，或者說體會到新的應用領域這種很罕見的事情。也是很明顯地，和自身所受到的磨練呈一個正相關。生活在城市裡的上班族，很少會有二度開發出現。但進入軍隊領域的進化者，在有意識的訓練、探索也壓迫自身的極限情況下，二度開發的比例就大幅度上升了。」

白鯨俱樂部有些藏酒，也能夠點餐，不過其實都是樓下隔壁的餐館「和膳房」那邊訂的，朱烽和餐廳老闆也有點交情，路程很近，所以都是服務員直接送餐上門。

「水變成冰，不就是降低溫度么，呂老師你就不要說車軲轆話了。」朱烽也加入了對話，「鬱江同學是流體親和，又不是氣體親和，也不是固體親和，她只能感覺和觸碰到物體流動的那種動態，並且加以改變，三相變化並不在其中。」

吃晚飯的時候，呂君房一邊用毛巾擦臉一邊老實不客氣地跟朱烽他們坐了一桌。這人話匣子一開好像就停不下來，在餐桌上談天說地，但這人口才很好，加上知識廣博，聽他說話並不惹人厭，反而有種愉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