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調查有了結果。
陸湘是一個記仇的人。
宋嵐的神態讓陸湘咬牙切齒，攥起來的拳頭抬起來了好幾次，最後卻都放下了。
「『靈魂之海』里有調查局新一任案件負責人的聯繫方式。」
能躺在床上一邊吹著空調一邊看新片，那自然是最好的。
異常案件調查局是一份危險的工作，工作期間死在犯人手裡根本算不上什麼新鮮事。
宋嵐說道。
「你看這個。」
陸湘定了定神，「除非這項技術還存在著嚴重的缺陷，他們只是將瓦迪姆當成了小白鼠用於收集和調整數據。」
『超載Ⅲ型』是定製貨，市面上僅此一個，現在正被妥善地「保管」于蟲群的儲存庫里。
這裡是診所的等候室，兩具無頭的客人正坐在椅子上，「安靜」地等候著義體醫生的通知，從身上的著裝來看，他們既不是診所的工作人員，也不是調查局的探員，看起來只是倒霉到了極點的路人。
五分鐘之後，陸湘發現這隻獃獃鳥一直在發獃，連目錄都沒看完，手機屏幕已經變成了某個電影評論網站，上面是一些新電影的評論。
瓦迪姆會將一部分闖入者送進這裏，進行二次利用。
這本來是一個完善的計劃，處於手術狀態中的瓦迪姆是他最虛弱的時候，調查局希望抓住這次機會，但在他們闖進來之前，似乎有什麼東西延緩了他們的進度。
陸湘將現場調查完畢，包括醫生、護士在內的所有人，都當場宣告死亡，和新負責人一起來現場的兩名探員也未能幸免於難，「他們想要終止手術，將處於昏迷狀態的瓦迪姆帶回調查局，卻沒想到瓦迪姆提前醒了。」
剛一進門，強烈的血腥味就撲鼻而來。
破解別墅的安保系統根本用不了五分鐘，其中回答宋嵐小白的問題加上給他搜索基礎教程佔了4分52秒。
第三次撥打電話無果，陸湘不得不動用『靈魂之海』的許可權，在開放擁有https://www.hetubook.com.com許可權的時候，她就切斷程序與克隆體之間的鏈接，讓他們進入到了「自由活動」的狀態。
「真的。」
「放心，我只記你的仇。」
「……真的？」
以科洛影業對於瓦迪姆的定位，他是為了「養成」新的國民級救助者而扶植的「大補丸」，在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后，他就會像自己的前輩們那樣被關進監獄，待風頭過去了，得到足夠他後半生揮霍的錢，適當地通過義體手術改變容貌，去一個無人認識的城市安度晚年。
而這也正是為什麼軍用科技遲遲無法將超載系統普及到軍隊的原因所在。
宋嵐嘗試安慰陸湘，「他之所以不接電話，也可能只是碰巧被人幹掉了。」
根據『靈魂之海』反饋的最新結果，調查局的新任負責人大約的確是死了，程序還非常貼心地詢問她是否需要重啟生物實驗室，為死亡的負責人創造出一個新克隆體。
坐標的目的地距離黑市足足有半個小時的路程，那裡對應著一家私人診所，懸浮車降落時，診所里閃爍著冰冷而又黯淡的光芒，從外面朝里張望，就讓人覺得這裏面不會是什麼好地方。
「公事公辦……你說我記仇？」
「我不是這個意思。」
「好。」
有這功夫，不如參考一下評論網站上怎麼說，以決定今天睡覺前問關麗麗要哪幾部電影的內部資源。
如果還有冰鎮飲料的話，人生的幸福度將會再提升一個台階。
或許宋嵐和報喪鳥師出同門。
陸湘隱藏在卡通大灰狼面具下的神情一變，皺起來的眉頭立刻舒展開了，心裏頓時一點都不氣了。
「找到了。」
陸湘對於遍地哀嚎的犯罪分子沒有絲毫憐憫，她只是破壞了這些人的義體部件，比起他們對於那些闖入者所使用的手段，這隻能算是微不足道的懲罰。
緊接著，他就有些後悔了。
為瓦迪姆執行義體https://m.hetubook.com.com移植手術的醫生，他是唯一一個死亡後腦袋還留在脖子上的。
「雖然監控被破壞了，但是我還是查到了些線索，他在和瓦迪姆的談話中提到了『超載Ⅳ型』，這說明他應該和軍用科技關係匪淺。」
這讓她不得不嚴肅地審視起了宋嵐，以及他戴著的那副卡通綿羊面具，「我覺得你不只是掃把星，還是烏鴉嘴。」
不出意外的，又是無人接聽的狀態，不多時，熟悉的人工智慧語音再次傳了過來。
這就是和科洛影業高層保持長期良好關係的必要性，通常院線的新資源到能自己下載往往需要一個月以上的時間，關麗麗卻能利用職權之便，直接將影片的內部資源發送給他——最近天氣這麼熱，讓宋嵐根本不想去電影院。
好消息是聯合政府的異常案件調查局並不是酒囊飯袋，他們在另一邊也通過調查，很快鎖定了瓦迪姆和在背後支持著他的公司。
陸湘調動監控錄像，上面的時間就在他們來到這裏不久之前，隱約出現在攝像探頭範圍內的，是一個西裝革履的男性。
「興趣不大。」
「多往好處想想」、「好朋友」、「好哥們」。
很難想象一個隨時都能「停止時間」的人變成了賽博瘋子之後會給城市帶來怎樣的破壞。
「『超載』是軍用科技推出的新世代操作系統，效果你應該也見過，它能在短時間內將人的反應速度提升到極致，以至於他們的行動在正常人眼裡就像是停止了時間一樣。」
不出五分鐘，陸湘就徹底破解了別墅的安保系統，調出了今天以來的全部監控錄像。
死亡坐標的出現，讓他們晚上的工作又多了一條。
必須儘快找到瓦迪姆。
據她觀察，凡是和「好」扯上關係的人往往非死即傷。
一想到犯罪嫌疑人很可能還待在現場，宋嵐緊皺著眉頭，先陸湘一步走進了診所。
「不，還是一起行動吧。」
「我這不ｗwｗ.ｈeｔｕｂooｋ•ｃｏｍ.cｏm是害怕你無聊么。」
他們很快在私人診所的其中一個隔間里找到了調查局的新任負責人。
宋嵐看不清陸湘面具下的表情，只能聽見這話是笑著說的，笑得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個型號有特別之處？」
「做好心理準備，這家診所和黑市有聯繫，是一家黑診所。」
宋嵐總覺得『靈魂之海』在向陸湘開放許可權后，也將她作為黑客的破壞力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至少在他的認知里，還沒有哪個黑客能做到「瞪」別人一眼就讓別人的義體陷入故障的。
壞消息是他們可能遲了一步，遭遇了移植了『超載Ⅳ型』的嫌疑對象。
「目前最先進的『超載』操作系統是荒骨身上的『超載Ⅲ型』，它能做到25倍加速的程度。」
他臉上的面具只露出一雙眼睛，在接近堡壘的入口時，他抬起了頭，看向了攝像頭的方向，在雪花佔據屏幕之前，宋嵐看見了來者眼睛里一閃而過的藍色光輝。
她知道宋嵐並不喜歡血腥的東西，有時甚至還會導致他連著好幾天都沒有食慾。
但這一次撥打電話的過程顯得格外漫長，一分鐘過去了，人工智慧語音反饋了無人應答的狀態，提醒她如果有重要的事可以在「滴」的一聲後進行語言留言。
「凡事多往好處想想，我相信在調查局裡和你老師同級的，肯定不會是一個小肚雞腸的人。」
黑診所就意味著除了常規的醫療器具之外，他們還極有可能在裏面找到被拆分的義體以及人體器官。
得到晶元后，超載狀態一直都是葛夫研究的主要方向，他一直都在嘗試將思維加速的概念融入到蟲群的個體之中，但進展十分緩慢。
義體醫生也倒在了手術室冰冷的地板上，他全身上下看起來完好無損。
唯一的弊端是這種操作系統的型號對於個體有著極高的要求，它必須配套全面化的義體改造，能讓植入者的肉體跟上他們的思維加速ｍ.heｔｕbｏｏk.ｃｏｍ•ｃoｍ。
「……他也記仇了？」
「那你剛才一直問、問、問！」
陸湘的眼皮猛烈地跳動了幾下，「你到底對黑客知識有沒有興趣？」
又一個「瞪」一眼就能完成黑客工作的角色出現了。
其中一個腦袋滾落到了門口，他臉上還維持著生前有說有笑的模樣，彷彿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腦袋已經被人砍了下來。
那些安裝了超載操作系統的人也許上一秒還在你十幾米之外，下一秒就到了你的面前，並用熱能切割刃砍下了你的腦袋。
偌大的診所里，陸湘只找到了一個特別的屍體。
「難怪瓦迪姆會信任他，軍用科技的仿生人，它的操作系統里安裝了自毀程序，完成手術的時候就被燒掉了。」
正當他暗自盤算著陸湘又會用怎樣的手段來報復自己時，她已經撥通了調查局負責人的電話。
陸湘的解釋印證了他心中的猜想，「他在來的時候破壞了監控，『靈魂之海』的信息庫沒有相關信息，他是一個未被登記過的人工智慧。」
這是只有遊戲和電影特效里才會出現的場面，並且還常常遭到其他職業黑客的詬病，認為影片中關於黑客的細節過於魔幻，絲毫沒有科學依據。
宋嵐倒是回答得相當坦誠。
尤其是宋嵐現在戴著的這幅面具，卡通綿羊陽光燦爛的笑容讓她總覺得有些嬉皮笑臉的成分。
「沒有倖存者。」
或許這就人們常說的氣得牙痒痒的狀態，讓她忍不住想要咬人。
她總是能活用一些宋嵐所提出的理論。
「或者你在門口等我，我自己進去就行。」
密密麻麻的代碼晃得宋嵐眼睛疼，他一看就知道這是一項枯燥無味的工作。
陸湘忽然間反應了過來，不知是不是錯覺，宋嵐總覺得卡通大灰狼的眼睛閃爍了一道紅光。
「除非……」
「死亡前，他們正在調查瓦迪姆，『靈魂之海』記錄了他們死亡時的坐標。」
考慮到獃獃鳥飛行屬性的特性，陸湘突然間想到了一種名為ｍ.ｈｅtubｏｏk.cｏm•coｍ報喪鳥的動物。
進門前，陸湘提醒宋嵐。
用獃獃鳥的話來講，人死如燈滅，克隆體應該也是如此，這事已經翻篇了。
這是市面上的暢銷書，號稱連傻子看了都能達到黑客入門的程度。
宋嵐全程圍觀了她的操作，問號爬滿了他的頭頂。
發動調查局來全面搜查義體醫院要比他們單獨行動高效許多，「正好，讓他們來把這些犯罪分子帶回去。」
同樣是乾淨利落的一擊，讓他在沒有做出任何反應的情況下就被人砍下了腦袋。
陸湘那些不知從哪學來的殘酷的報復手段總是令人不寒而慄。
這使得兩人在黑客問題的探討上變得無比困難，無奈之下她只能推薦給了宋嵐一本《黑客基礎教程》。
這種劣跡斑斑的人絕不可能成為救助者，更不可能成為軍用科技繼荒骨之後培養的新一任王牌。
陸湘彎下腰，翻開了義體醫生的眼睛。
「我還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會和調查局合作。」
儘管他們之前發生過一些小摩擦，但那已經是上一個克隆體身上所發生的事了。
「這就是問題所在，如果即使軍用科技真的研究出了新一代的『超載Ⅳ型』，他們又怎麼會把這種技術用到一個小混混身上？」
陸湘注視著手機屏幕，若有所思，這讓她第一次懷疑起了宋嵐的理論。
陸湘不得不為自己辯解一句，「從當時的情況來看，那屬於正當防衛。」
陸湘並不死心，第二次撥通了電話。
儘管陸湘欣慰于宋嵐的安慰，但她覺得這隻獃獃鳥對於「好」這個字的評定一直都很奇怪。
因為新任負責人的克隆體死在了蟲群手上一次，他就決定從此再也不接自己的電話了？
打又捨不得，不打又氣人。
這從她來到第四區之後就一直拿「掃把星」這件事來擠兌自己就能窺出一二。
陸湘一開始還會時不時地回答他所提出的疑問，但很快她發現宋嵐的問題實在是太基礎了，就像是小學數學都沒掌握的人突然走進了高等數學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