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在他看來，年輕氣盛的RT1根本不可能理解上層世界遭遇的災難，這個球狀閃電依舊不停變化著它的形態，一遍又一遍地用那中性的機械合成語調重複著，「我不明白，這沒有道理可言，為什麼程序會發生故障，這究竟什麼病毒？」
而難得一見的是，他見到了人工智慧著急時的樣子。
人影依稀記得，RT1曾經驕傲向他解釋過這些裝置的由來，儘管諸多細節早就被他遺忘了，但他還清楚地記得RT1說這些裝置利用了吞噬者的意識聯結。
神秘商人說，這是對於他未來的投資。
齊河若有所指地瞧了瞧裝置屏幕。
「為什麼晉陞的道路一定要充滿苦難？如果有快快樂樂就能晉陞的途徑，不是更應該倡導么？」
「就是這樣。」
性格為爽朗，對戰時的速度將會大大提高，也難怪之前追殺他的時候速度快得就如同激活了『超載』系統一般。
一場未知的強大病毒入侵了事先設定好的程序，將每一個正在進行的儀式都變成了一團亂麻，更讓程序製造者始料未及的是就連那些原本對統治者無比堅信，將其視為主人的存在，並且以參加蛻化儀式為榮的犯人，都開始了動搖。
「如何？是不是聽起來很耳熟？」
就連見多識廣的齊河也一時間沒能接受其風格的改變，但事實就是如此。
古斯塔夫頂著裝置的屏幕注視了許久，才悶悶地問出這一句話來。
不過這種手段執行起來往往存在一個問題。
當然，這種理論終究只是旁人的猜測，靈能本就是不科學的產物，沒有人能從中整理出一套嚴謹的科學規律，就連靈能研究機構也不行。
它根本不知道宋嵐是怎麼入侵到系統之中的，明明這個人對於黑客的本領一竅不通，卻能在數據的海洋中精準地找到每一個正在進行蛻化儀式的人。
在這人心冷漠的2167年，你很難找到比神秘商人更有人情味的好人了。
就決定是你和*圖*書了，螳螂怪！
這個瓦迪姆，自從在第四區被擊敗后，就一直對擊敗他的人念念不忘？
而現在，那個大蟲子聯繫了不少人，還提出了將靈能、肉體、機械融合的計劃。
從這一刻起，成為冠軍級畸變體訓練家已然成為了他新的人生目標。
這個身份是真實存在的么？
齊河滿意地點了點頭，「在亞特蘭蒂斯對岸的銀月港有一家以魚骨粥為賣點的餐廳，主廚是一個十來歲的孩子，但是根據我所調查到的情況，這個孩子參与到了亞特蘭蒂斯的政變之中，在擊敗潮汐之主的關鍵之戰上出了一份力。」
說罷，瓦迪姆拍了拍螳螂怪物的甲殼，後者極具靈性地衝著他點了點頭，一個小小的漢堡，就足以讓他和畸變體建立羈絆。
恐怕除了親身經歷了那場戰爭的亞特蘭蒂斯居民之外，沒有人能想象到一個十幾歲的孩子扛起了反抗潮汐之主暴政的大旗。
眼不見心不煩。
「目前看來的確如此，還記得沉沒的王國亞特蘭蒂斯么？」
「你難道還沒有發現么？」
但他覺得在叛徒的問題上，這個球狀物沒有任何立場指責那些犯人。
按照這個勢頭，義體的崩潰是遲早的。
他低頭看著螳螂背部甲殼上斑駁的花紋，若有所思道，「邂逅不同的畸變怪物，了解它們的生態，找到它們喜歡的食物，並將其收錄到圖鑑之中，最終收服吞噬者，它將會成為能夠與我並肩作戰的夥伴。」
「看來公會做了不少功課。」
因為他對這一切早有預料，從宋嵐進入這座監獄的那一刻起，這一切就已註定了。
潮汐神教再也沒法拿港口的孩子作為祭品，那些無處可歸的人們也有了一個相對溫馨的結局。
「那為什麼宋嵐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我的確這麼說過。」
親眼見證了瓦迪姆的轉變后，他的眼神中換髮出了不一樣的光彩。
這是自從D區建立以來從未出現過的情況，所有htｔｐs://ｍ.hｅtubｏｏk.ｃoｍ•ｃｏｍ的蛻化儀式裝置都在同一時間發生了故障。
神秘商人售賣裝備並非武器和防禦，而是各式各樣的小點心，而他此刻正在積極地向瓦迪姆普及一些多半是他一拍腦門想出來的「新設定」。
「不行，我實在看不下去了！」
『虛無』的預言沒有出錯。
瓦迪姆從未想過，自己會從這充滿了冰冷謎團的廢棄實驗室里找到人生的意義，這一刻，他終於恍然大悟。
……
人影說道，「我想想……那個時代教會通常只能通過物理毀滅的方式，剿滅魔鬼的信徒。」
他的確在這裏重獲了新生。
「我聽說過，突然從海底浮上來一片大陸，當時的動靜嚇壞了不少人，公會也安排了人去調查，他們在大陸上發現了一種奇怪的族群，看起來像是人與海洋生物融合后的產物，不過他們對外來者較為友好，也沒有展現出攻擊性。」
是的，在將瓦迪姆殘忍殺害了27次之後，這隻充滿了壓迫感的畸變怪突然變得無比溫順，甚至願意讓一頭霧水的瓦迪姆乘坐在它的軀幹上。
RT1註定脫離不了人工智慧的思維模式，太過專註于數據與程序，從而忽略了最直觀的事物。
在充當主廚之餘，這個名叫迪亞戈的孩子每天都在積極宣傳「父神」，而魚骨粥餐廳如今也變成了銀月港最受歡迎的地方，同時也為港口孤兒們提供了一個溫暖的家。
用神秘商人的話來說，這隻螳螂怪物便是他的初始畸變體。
畸變體訓練家究竟是什麼東西？
雲綱生物製藥從來都不知道，他們曾經苦心經營的實驗設施，不過是基因之主孵化子嗣的溫床。
本體是一個球狀閃電般的物體，著急時球體便會膨脹一圈，迸發的閃電發出噼里啪啦的響動，頗有些罵罵咧咧的感覺。
就連上層世界也無法消除宋嵐的弊害，如果放任不管，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信徒們遭到腐蝕，他們當時的心情恐怕就和此https://www.hetubook.com.com刻的RT1如出一轍。
而在屏幕里，宋嵐還在循循善誘地為瓦迪姆普及著關於這個世界的「小知識」。
她試著將自己帶入到瓦迪姆的視角，覺得自己也一定會做出和瓦迪姆相同的選擇，「如果一定要選擇一個相信的存在，我一定會選擇神秘商人，而不是製造出這些裝置的人。」
與此同時，接連出現的警報響徹設施。
難不成……
隨著宋嵐的出現，一個嚴肅的，關乎到靈能力者晉陞的事，頓時變成了搞笑藝人選拔現場，而瓦迪姆目前以巨大的優勢遙遙領先於其他人。
「你的意思是，宋嵐能自由地進入別人的潛意識世界？」
這個神秘商人是個好人，不僅告訴他了關於畸變體的消息，而且見他身無分文，還允許他賒賬，為他提供了五種不同的小吃作為新人的啟動資源。
經過了宋嵐的描述，瓦迪姆終於了解到了自己的處境。
受到魔鬼蠱惑的人戰鬥力驚人，就連教會的審判官們在從他們那裡討不到什麼好處，因此久而久之，這項規定就變更為了逐出教會，而魔鬼的信徒們也巴不得和教會從此劃清界限。
這便是一次次妥協后的結果。
「安靜說得有道理。」
齊河附和道。
齊河一度覺得屏幕里應該配上這麼一句旁白。
位於數據中樞的人影頗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儘管他的僕從們正在轉變為叛徒，但他卻一點都沒有動怒。
吞噬者，便是基因之主的子嗣，是它的意志降臨于這個世界的產物。
大蟲子是基因之主的蔑稱，哪怕上層世界遭遇了毀滅，他們這些原住民也不可能看得起一個過去連戰爭都沒有資格參加的蟲子。
安靜則提出了截然相反的看法，自從神秘商人出現后，她反倒專心致志地關注起了裝置里的動態——在此之前，她一直都對此持迴避態度，瓦迪姆所遭受的絕望與苦難，總是讓她回想起那些曾經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不幸遭遇。
「我不明hetubook.com.com白，這有什麼值得高興的。」
「比起你的數據和程序，吞噬者似乎更喜歡那個魔鬼。」
就算是瓦迪姆這樣的糙漢，也幾乎要感動得熱淚盈眶了，他要將這句鼓勵永遠地銘記於心。
「我見過無數新人畸變體訓練家，也許有朝一日，你也能像那些前輩那樣收服吞噬者，成為冠軍級的畸變體的訓練家。」
比起軍用科技的小白鼠，又或者某些來路不明中年大叔的「蛐蛐」，冠軍級畸變體訓練家才是他真正的歸宿！
「又一次的，人們選擇了魔鬼。」
爆發事故是註定的結局，即便沒有粗心的研究者，也會發生其他意外。
然而現在，人影又有了更有趣的發現。
「歡迎來到畸變怪物的世界，我是神秘商人，在這個世界上生活著許多被稱之為畸變體的生物……」
RT1用它那中性的機械合成音指責在一旁看熱鬧的人影，它期望對方作為過來人給予他一些有建設性的意見，而不是在一旁冷嘲熱諷。
「這是個好問題。」
「『叛變』的可不止有犯人。」
停頓片刻后，人影又強調了一句，「比那些叛變的犯人更加喜歡。」
古斯塔夫倒是聽人說過，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句話指的是對於某人或某事產生過度的執念，往往就連做夢時都會見到他們。
見狀，人影只能好心提醒道，「這些裝置是那個大蟲子給你提供的吧？」
這座監獄就是實驗最主要的設施之一。
比如說，螳螂怪物最喜歡的食物是漢堡包，在飽腹的狀態下，它們其實是非常喜歡與人親近的小動物。
這聽起來非常離譜，瓦迪姆從沒聽說過這世上有誰能和畸變體成為夥伴的，但是他在第四區見過更離譜的事，相較之下，神秘商人告訴他的內容已經合理多了。
「我這個人不喜歡欠別人人情，下次見面時，我一定會將賒的賬還清。」
根據他打聽到的消息，RT1曾經是機械之母最寵愛的孩子，然而自戰爭過後，它便離開了母親自立門戶，和圖書還在母親的眼皮子底下將監獄進行了切割，將整個D區都劃分為了屬於自己的地盤。
可緊接著他又不得不推翻了這個念頭，從瓦迪姆的反應來看，他顯然沒有認出宋嵐，畢竟當初他在第四區見到的是羅布－路奇，單從外貌來看可以說和眼前這個自稱神秘商人的青年沒有一丁點關係。
圍觀者古斯塔夫扶額，就在剛才，他親眼目睹了有人誤入歧途，從一個曾經讓無數人不寒而慄的幫派分子頭目變成了一個擁有詭異志向的畸變體訓練家。
宋嵐衝著他豎起了大拇指，「踏上旅程吧，總有一天我們還會再見面的，不知到時候你又能邂逅多少畸變體呢。」
「但實際上，那個孩子在離開銀月港之前做了一個奇怪的夢，自那之後，他便擁有了與潮汐之主使者抗衡的實力，而他則在不止一處公共場合提到過，他所有的力量與成就，都是父神的恩賜，就連銀月港膾炙人口的餐廳也是在父神的授意之下建立的。」
齊河摸了摸下巴，就蛻化儀式的嚴肅性來說，製造出這台機器的人顯然不可能設置神秘商人這種離譜的存在，「我曾經倒是聽到過一種理論，極度狂熱的信仰，能夠打破信徒與上層世界的壁壘，讓他們聆聽到來自神靈的聲音，說不定這就是進入他人潛意識的手段之一。」
「沒用的，轉化是一次性的，受到魔鬼蠱惑的人就再也回不來了。」
「這不是很好么？」
「齊河，你剛才不是說瓦迪姆此刻所經歷的一切，都是由他的潛意識編製出來的世界么？」
在齊河三人聽來，這就和邪教沒什麼區別，但身處絕境之下的瓦迪姆抓住了救命稻草，哪怕宋嵐說出再離譜的「設定」他恐怕都會全盤接受。
只要倒地就絕對不會受傷的設定竟然出現在了現實世界，瓦迪姆不相信還有比這更離譜的「設定」。
自從宋嵐出現后，蛻變儀式的氛圍就發生了轉變，從一個充滿了緊張刺|激的一命通關遊戲，轉變成了另類版的肉鴿類養成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