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沒有免費的援助，統一軍工之所以介入這場中立國的內部爭端，是為了某個他們在當地偵測到的未知能量信號，它就位於叛軍藏匿的其中一個地下設施之中。」

「是齊河。」

或許……

本傑明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說道，「這一批士兵在前線待了一年，最終回來時還折損了大半，但實際上，叛軍的主要活動設施在三天之內就被全部夷平了，至少我們能接到的情報是如此。」

這就是古斯塔夫的奇妙之處。

這讓他不禁產生了自我懷疑。

見宋嵐驚慌失措的樣子，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已經有人開始懷疑他們是接到了假情報，這幾輛車上實際上沒有安放任何爆破物。

對於裝備精良的統一軍工士兵而言，這輕而易舉，按照他們最初的計劃，最多一周時間他們便能完成全面的清剿行動，並將計劃進行到下一個階段。

諷刺的是他作為異常案件調查局的一級探員，處境要比一個恐怖分子更加危險。

他本以為等在那裡的會是某個強大的能力者，用其詭異的能力造成了大量傷亡。

「你還有1分鐘的時間告訴我你把爆破物安放在什麼地方了。」

遠處的轟響彷彿印證了他所說的一切。

調查局在「肅清叛徒」的問題上向來沒有絲毫仁慈可言，安格雷就曾見過許多被認定為叛逃的探員在被送上審判庭之前就遭到了擊斃。

同樣發現這個事實的還有宋嵐。

時至今日，他們也無從得知那些叛軍究竟在設施里經歷了些什麼。

關於公司「對外戰爭」的部分，安格雷覺得還是有那麼幾分可信度，可隨著「魔鬼」、「信徒」這種詞語的出現，便產生了一種明顯的割裂感。

「安格雷，你……」

他沒有受傷，卻在粉塵卷向公路之後，突然間捂住了肚子，毫無形象地躺在地下大笑起來。

他現在沒有時間聽信本傑明的胡言亂語，在上樓之前，他在「E」鍵的幫助下黑進了維和部隊的內部通訊，得知了他們已經疏散了民眾，並將車隊攔截下來的和-圖-書事實。

本傑明提到的癥狀實在太像了。

月色之下，金碧輝煌的高樓之上，兩個宿命中的對手就此相逢。

「時間太長了，不是么？」

調查局已經發現了他越獄的事實，派出了專業的抓捕團隊。

「有志之士？你指的是在第一區進行恐怖活動？」

不，倒不如說，他剛才所說的一切才是現實。

因為恐怖分子安置爆炸物的地點是在商業中心的建築里，然而他們疏散搜索時並未覺察到爆破物的存在！

「你們在那裡找到了什麼？」

本傑明說道，「這種疾病沒有被治愈的可能，我們正在經歷的是一場與魔鬼信徒的戰爭，無論是你、調查局還是評議會都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們最終的目的，是為了喚醒某個消失已久的魔鬼。」

但是在他們依照公司的指令在設施中設立據點后，詭異的事就發生了。

就連本傑明也陷入了極度震驚的狀態，他做夢也想不到安格雷會在如此嚴肅的場合下帶來一個整蠱道具。

安格雷開口道。

然而身處另一邊的本傑明和安格雷註定無法知道這些細節。

本傑明神態自若，彷彿自己才是手裡拿著槍掌控了局勢的那一個，「既然調查局已經回不去了，不如來我的身邊吧，我們現在正需要像你這樣的有志之士。」

哪怕整個城市在他的能力之土崩瓦解，也會保持一種卡通式的，讓你覺得事態一點都不嚴重的風格。

「你很快就會相信。」

他笑得前仰後合，你很難想象國土安全局的指揮官在目睹了爆炸之後卻躺在地上笑得不停打滾。

「魔鬼？」

「轟——」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鬼話么？」

只是那黑洞洞的槍管里並未噴塗齣子彈，出現在兩人視線的是一個聚會時用的整蠱玩具，從槍管里鑽出對本傑明扮著鬼臉的小丑彷彿在無聲地訴說著「哈哈，你上當了！」。

安格雷嚴厲地打斷了對方。

「那不是煙塵，而是類似於笑氣的氣體。」

「起初是莫名的疲勞感和精神和-圖-書恍惚的癥狀，有不止一個人稱他們記不清過去幾個小時之內發生的事了，公司為我們發放了隔離服，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了第六天，直到一個突然發了狂的二等兵半夜拿槍殺掉了同屋的戰友。」

爆破物不是他埋的，他也從沒想過要炸掉商業街的大樓。

即使時隔十年，本傑明一想到他們深入地下設施的日子，便依舊會產生心有餘悸的感覺。

在大約5秒的時間里，靈能聚變所產生的風暴便會讓整條街區湮滅瓦解。

個人的影響力微乎其微，在火力的絕對壓制下，統一軍工第一輪洗地表式的轟炸就已經讓叛軍元氣大傷，而他們的任務，就是將那些僥倖躲進地道里的叛軍全部揪出來。

憎恨、憤怒、恐懼。

這是上頭的人喜聞樂見的，既然嫌犯越獄了，並且身上還攜帶了致命武器，便有充足的理由將其當場擊斃。

他們對於靈能力者所做的事並非受到了利益驅使，而是更純粹的個人情感。

橘色的燈火灑在兩人身上，安格雷就這麼與本傑明隔著幾米距離對峙，但這一次，他彷彿已然從魔幻的世界中回歸了現實，無處不在的「E」鍵消失了，酒店桌上被吃掉了一半的披薩再也沒有了恢復體力的提示。

爆炸所掀起的灰塵一度覆蓋了整條公路，猝不及防的士兵們被風壓甩了出去。

這事要是被別人看見了，為了安全局的顏面，上頭很有可能讓他提前退休。

指揮官那淡藍色的輪廓在煙塵中格外顯眼，也能讓他們透過煙塵了解到他此刻的狀態。

「安格雷－薩弗隆，我很中意你。」

在此之前，他翻閱過不少卷宗，也覺察到了一個正在誕生的針對靈能力者的民間組織，他們以守靈人自稱。

一個謊言如果想要被別人相信，就首先要說服自己。

安格雷眉頭緊鎖。

至於魔鬼復甦，讓災禍降臨世間，則明顯就是《啟示錄》這一類毫無依據的預言。

看著那幾乎頃刻間就吞噬掉了整條公路的煙塵，安格雷怒火中燒，他不再猶豫，摁動https://www.hetubook.com.com了扳機。

「噗——！」

無論本傑明－阿貝勒剛才所說的故事是否屬於，都無法改變他恐怖分子的事實。

安格雷很清楚，對於本傑明這樣一個曾經上過戰場的老兵，槍管的威脅實在有限，但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出別的辦法了。

調查局的審訊室里有許多手段能幫他開口，可是現在最有可能發生的情況就是他在前往局裡的路上被狙擊手一槍斃命。

「我很高興你這麼問，看來我們之間的談話終於有了進展。」

「我猜統一軍工一定沒有公開這部分資料，陣亡的士兵大多數都是死於友方的火力之下，我們也想到過也許反叛軍里存在著一位未知的干擾型靈能力者，但是當我們找到他們時，他們已經全部死亡了，那是一種……相當古怪的死亡方式，他們的身體和地下區域生長的孢子融為了一體，其本身也像是轉變成了植物。」

這一批士兵是打著幫助當地政府軍平定內亂的旗號，可如果深究起來……

這個回答極大地出乎了安格雷的意料。

當地政府軍軍官對反叛行動大為震怒，他們的要求是不留一個活口。

癥狀輕微的患者，便是如他所說經常感到疲勞恍惚，當病情進展到下一個階段時，他們就會展現出極強的攻擊性，靈能力研究機構在一次報告中認為這是某種只會發生在靈能力者身上的「賽博精神病」。

這讓他不得不順著本傑明的話題問到，「靈能力，你和他們有什麼恩怨？」

他還知道本傑明就是那一批被派上前線的士兵。

而對於本傑明－阿貝勒來說，他發自內心地認同自己所做的一切，認為這從來都不是什麼恐怖主義活動——幫助聯合政府乃至人類認清靈能力者的真面目，這是一項高尚而又緊迫的事業。

「看來我們之間的誤解很深啊，真正恐怖的從來都不是我們所做的事。」

為了避免檢討從3000字上升到6000字，他必須向陸湘強調自己是無辜的，「你知道我今天一直都在這裏，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www.hetubook.com.com。」

邀請安格雷加入守靈人並不是一個好決定。

所以他們往往會在殺死靈能力者對起動用私刑，部分屍檢報告顯示死者在死亡前曾經遭遇過長達好幾天的折磨。

時隔數年之後，人們都會永遠銘記這一天，是那些打著「靈能至上」旗號的人策劃了這場恐怖襲擊。

「魔鬼。」

她提醒道，「你再仔細看看。」

本傑明將這群對於靈能力者存在極端情緒的人聚集在了一起，並教會了他們對付靈能力者的手段。

看來關麗麗起的「拆家大王」這個稱號給他帶來了不小的心理陰影。

這就是現代戰爭。

「……靈能力者怪疾。」

「還記得我之前向你提到過的極端靈能力者組織么？是他們想要炸掉整條商業街，你們真的以為可以像現在這樣把靈能力者當成小白鼠而不受報復么？」

「可即便如此，你應該記恨的是統一軍工，而不是靈能力者。」

那聽來像是宗教里的術語，但聯合政府是一個科學至上的地方，這裏根本沒有教會紮根的土壤。

他不應該聽到炸彈的聲音，更不應該看見崩塌的大樓。

但很快，那笑容便凝固在了他的臉上。

安格雷不置可否。

只是對於那場戰爭的記錄還存在著許多模糊區域，發動戰爭的契機是統一軍工在「外界」生產工廠所在的城市發生了政變，叛軍闖進了工廠挾持了工作人員，還搶走了一筆價值不菲的軍火。

但除此之外，就沒有什麼能稱得上好消息的事了。

靈能力者引爆自身是無聲的過程。

那位神秘的合作夥伴已經幫他準備好了一切。

它們本應在靈能風暴的洗禮下安靜地化為粉塵。

地動山搖的感覺一直持續到了這裏，猛烈的晃動過後，本傑明的臉上終於流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他看見了商業中心繁華的廣告牌墜落而下，恢弘的建築也隨著轟鳴聲不堪重負地塌陷了。

拆彈部隊清空了每一輛車，在上面進行了細緻的搜尋工作，但卻沒有找到任何爆破物的痕迹。

本傑明竟當著槍口轉過身去，將後背毫無防備地交給了和*圖*書安格雷，他望著遠處的夜空，說道，「癥狀的第一階段通常不會持續太長時間，當病情到達第二階段時，魔鬼的信徒們就會展現出他們的真面目。」

本傑明微微一笑，早在皇家瑪格麗酒店時，他就打算對安格雷談論這件事，只是突如其來的暴恐機動隊和異常案件調查局探員打破了這場對話，「想必你應該聽說過統一軍工發動的那場持續了一年的對外戰爭。」

本傑明說道，「靈能力者，他們才是真正的敵人，而我只不過是比你們更早認清了他們的真面目罷了。」

安格雷脫口而出。

如果放在平時，他一定會第一時間把本傑明送去局裡。

「我的確和公司不對付，但是比起我現在要做的事，個人恩怨根本無足輕重……安格雷－薩弗隆，你不知道這場疾病意味著什麼，當那些人出現癥狀時，就不能把他們當成人來看待了，每一個被傳染的人都會成為魔鬼的信徒。」

他在第一時間就做出了反應，「不是我！」

震耳欲聾的轟響與倒塌的商業中心大樓，這都是他想象之中的畫面，可卻與那位神秘合作夥伴提供的信息背道而馳。

公司坑前線士兵已經算不上什麼新鮮事了，尤其是「外界」戰爭，不是背鍋就是因公司隱瞞了關鍵情報而在局部戰場吃了大虧。

宋嵐順著望遠鏡看去，爆炸的確是真實存在的，整條商業街和公路都被席捲其中，只是待他仔細觀察，才發現商業中心大樓坍塌的方式與眾不同，它上去就像是被撞壞了的樂高積木，仍然在持續裂解著，最終每一個零件都回到了拇指般的大小散落得到處都是。

她甚至覺得等維和部隊從笑氣的影響中恢復過來之後，要不了多久就能將崩塌了的商業中心大樓重新拼會原狀。

陸湘說道。

「你難道還不明白么？我可沒有安裝任何爆破物，真正想要在這個城市實現恐怖襲擊的人也不是我。」

而他剛才就是被這麼一個整蠱道具指了十幾分鐘。

當轟鳴聲響起的那一刻，他們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麼始終無法從運送患者的巴士上找到爆破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