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高源這才回過神。
這下,連胡仁華都給氣樂了:「你能不能正經一點。」
沈叢雲準備了一堆話呢,全出不來了,他能尷尬地應一聲:「好。」
胡仁華也沉默了,過了好久,他才朝著高源伸出手,說:「我要走了,當地老百姓交給你了,我的老戰友,高源同志。」
黃文定搖搖頭:「就算如此,我們這裏也要變成私立。藥品短缺,始終是問題,資金短缺也是問題,資金短缺了,藥品還能有嗎,你能保證我的正常行醫嗎?」
就是胡仁華一直在唉聲嘆氣。
高源道:「也沒什麼好說,都已經這樣了。但有一節,我並不建議大家出去獨立開業。」
安琪一直低著頭,不敢看大家。
高源隱隱猜到他的來意,就問:「你該不會是來找我賞月的吧?」
「噗呲。」安琪被逗笑了。
高源微微頷首:「再見。」
沈叢雲撓著頭,臊眉耷眼的,他臉皮厚倒也沒覺得有多不好意思,只是看大家都尷尬了,他也不好意思太木然。
大家又都習慣性地看著高源,這些年他們已經很習慣高源來做主了。
胡仁華道:「高大夫,那你來說說這個事兒吧https://m.hetubook.com.com
。」
胡仁華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看了看會議桌上的眾人,他悶頭抽著煙,沉悶地說:「情況呢,就是這麼個情況,咱們國家現在正是困難的時候,大家也要多理解。」
高源認真道:「放心,早晚制霸全宇宙。」
黃文定朝著高源伸出手:「謝謝你,高源大夫,讓我有了這樣一段難忘的人生經歷。」
高源一攤手:「都已經這樣了,我正不正經還有什麼用嗎?」
黃文定也在看高源,他說:「再見。」
安琪卻把布娃娃塞到了高源手裡,然後說了一聲:「謝謝你。」
高源道:「早點出發,以後你要自己小心了。」
高源被他粗俗的話語給逗樂了。
眾人都沉默了。
黃文定對其露出笑容。
高源搖搖頭:「在想事情。」
高源拍了拍手,說:「好了,大家都精神點吧。吃的了乾的,就能喝的了稀的,咱們都是學醫的人,也沒別的本事,無非都是治病救人而已,你們好好治病,其他的交給我吧。」
高源又道:「要是陳玥再罵你,你就跟我說,我去寫信幫你罵回來。等我什麼時候和*圖*書攢夠錢,我再去市裡當面罵。」
最後是安琪,安琪一直低著頭,旁邊還有她那七八個大箱子。
安琪悶悶地點點頭,然後從懷裡把布娃娃拿出來,遞給高源。
張庄衛生院,會議桌上,眾人都很沉默。
會後,高源獨自站在院子里。
胡仁華不敢再看高源,甩開高源的手,轉身就上了車。
安琪說:「這是瑪卡貝卡,送你了。」
高源說:「我可沒什麼回禮。」
高源一愣。
胡仁華沒好氣道:「去你的吧。」
黃文定說:「其實安琪的任務早就完成了,只是一直沒有回去而已。現在產科有楊秀英擔著,也夠了,她再留下,只會更加增加衛生院的負擔。」
沈叢雲訕笑著說:「省城的外治培訓班還沒結束呢,我可不是逃走啊,說不定啥時候就要回來呢……」
黃文定也走了。
高源不再看他們,他往回走,身影有些落寞和孤寂。
高源只是微微搖頭,沒有再勸了。這兩個都是當初他費盡心力挖過來的人才,現在都要還回去了。
高源問他:「都高陞了,還唉聲嘆氣幹什麼?」
劉三全還問呢:「為什麼?」
安琪搖搖頭。
「我……」高和*圖*書源噎住了,接下來幾年都是衛生院的困難時期,他哪裡做的了這樣的保證。
安琪便飛快地跑向車裡。
黃文定臉上也滿是歉疚。
劉三全滿臉愁色,他本來技術就不咋地,這要是吃不了公家糧,那麻煩可就大了。但他的又比較膽小怕事,又不敢跳出來說,只能在這裏唉聲嘆氣。
高源伸手握住了胡仁華,鼻子酸了起來。
高源面頰微微抽了幾下,他說:「我們當地老百姓真的離不開你,你走了,就沒有人給他們做手術了。」
眾人皆是一愣。
高源寬慰道:「沒事的,我知道你不是逃兵,你是戰略性撤退。」
高源拿著布娃娃,想到了之前的種種,一時間有些恍惚。
胡仁華說:「反正咱們衛生院還是咱們醫生集體共有,人勸財權管理權都屬於醫生集體,如果願意去私人開業,也可以去,但是收費標準要按照政府定的來。額……但是吃飯的問題,就要掛靠生產隊來買工分換口糧了……」
黃文定是第一個來找高源的:「高大夫。」
劉三全所有話一下子全被堵在肚子裏面了。
黃文定卻擺了擺手,說:「現在田園也能做很多小手術了,鄉下衛生院和_圖_書有這個水平的醫生,足夠了。不是我想做逃兵,而是這幾年來,藥品一直短缺,我時常都閑的沒事。現在體制也改革了,生產隊的壓力也很大,我再強留下來也沒有太大的意思了。」
沈家人也走了。
「一路順風。」高源只說了這幾個字。
高源回頭看他。
「好。」黃文定認真地答應了,然後他說:「安琪也要走了,她不好意思過來跟你說,托我給你帶個話。」
高源也知道勸不住黃文定了,他苦笑一下,跟黃文定握住了手,說:「如果省里或者你家裡情況有變化,你隨時可以回我們張庄衛生院。」
送別的時候,大家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默默感慨一會兒,高源扭頭看向了沈叢雲一家子。
胡仁華問:「你怎麼了?」
高源看他:「別問,聽話。」
高源亦伸出手。
黃文定伸出手:「握個手吧。」
說到這裏,胡仁華也有些頭疼,就說:「你們怎麼想的,都說一說,是想自己開業呢,還是跟之前的聯合診所一樣。當然,你們都是有技術的人,到哪兒都不怕,也不用管我。了不起我回部隊,再不行去務農也行,這個院長當不當都無所謂。」
胡仁華www.hetubook•com.com也看向了高源,他道:「高大夫,你說兩句?高大夫,高大夫!」
頓了一頓,胡仁華又道:「我走之後,衛生院就交給你了。這是咱們的心血,我還沒把衛生院趕英超美,做成世界一流呢。你要繼續努力,千萬不能讓它垮了。」
胡仁華嘆了一聲:「我是真不想走,可我也是真的不能不走。」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
這三人是同時走的,當然,走的還有沈叢雲一家子。
黃文定則直接說:「我是來找你辭行的。」
胡仁華道:「孫子才想高陞!」
胡仁華也接到了調令,去縣陶瓷廠做副廠長,還陞官了。原因也很簡單,這些醫生大夫好歹是技術人員,胡仁華只是行政人員,養不起他了。
高源說:「掛靠生產隊吃飯,我相信只是一時的,我相信要不了幾個月,我們可以重新吃上商品糧的。」
高源對她笑了笑,說:「回了市醫院之後,做事情仔細一些,但更要自信一點,畢竟你也是個很出色的醫生,是吧,安琪醫生?」
「哦。」高源黯然地答應一聲。
沈叢雲已經抬頭看天花板了,放在之前他早叫起來了,但這會兒他已經打定主意去省城了,所以他才懶得管你們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