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潤玉怒道：「我問的是胃氣和腎氣同樣危急的情況下，不是說已經沒了，而是岌岌可危，這個時候應該怎麼辦？側重點在哪裡？」
李潤玉抬頭問高源：「高大夫，你到底那一派的？」
對此，高源終於露出了微笑。
「嗯？」高源再度問詢。
「李大夫，等病人吃完葯之後，你可以再觀察一下，我想應該是會有一些好轉的。」
李潤玉老臉一紅，擺手道：「哎，醫術學問的事情，怎麼能用騙呢？」
李潤玉道：「我怎麼感覺你的風格變來變去的。」
李潤玉有些泄氣地搖搖頭，說：「那這樣吧，我頂多不抱怨了，行吧？」
王漢章也盯著李潤玉在看，要是李潤玉一跑，那完了，剛剛恢復過來的衛生院又馬上崩潰了。
高源也不藏私，就道：「當然是先救胃氣。」
王漢章一揮手，背過身去。
「脾胃如釜，命門如火。這個時候只要點燃命門真火，溫煦脾胃。補火，以生土。命門火一燃，脾胃病也就好治了。我們明明是在治脾胃病，卻用的不和*圖*書是脾胃方。你說呢？」
最後，高源開了方子。
高源也沒有抻著，就繼續道：「得谷者昌，失谷者亡。脾胃是收納消化之官，是五髒的後勤部，運中土，灌溉四旁，五臟皆稟氣于胃。胃氣若無，五臟沒有來源，必死無疑。」
高源點頭：「沒錯啊，若是腎氣沒了，胃氣也就沒有依附存在的地方了。」
李潤玉若有所思。
李潤玉強笑幾下：「你開心就好。」
高源又道：「後天無先天不生，先天無後天不立。雖然《內經》上說人有胃氣則生，無胃氣則死。若非要比出一個高低上下的話，那我認為腎氣比胃氣更加重要。若是沒有釜底之火的維持，中氣定然難以生存！」
李潤玉一怔。
高源笑了笑，就問：「那以後還能不能好好在鄉下待著了？」
高源好笑道：「你又懂了？」
李潤玉抬頭看高源。
李潤玉聽完之後，有些恍然的感覺，他喃喃道：「救胃氣，以保腎氣。保得一分胃氣，就保的一分生機……」
「嗯？」m.hetubook.com.com高源疑惑地看向李潤玉。
「所以從這個角度而言，也沒有一定之規能束縛住我。總是病邪和病人如何，我便如何。如果你一定要問我是什麼流派的話，那麼我可以算作是仲景派的吧。」
李潤玉怔了一下。
「尤其是一些癌症病人，到了垂危時刻，一身大內盡去，身體已經不堪任何攻伐。在那麼危急的時候，你只有小劑量用藥，先復胃氣，等胃氣稍稍恢復一些，能運載藥力了，這個人才有活命的機會。保的一分胃氣，就是保的一分生機。」
高源道：「以後也得好好配合衛生預防工作。」
高源聞言，啞然失笑，他道：「我迄今為止都沒有拜過師父，醫學上的東西基本都是看書學來，加上一邊治病一邊琢磨。既然沒有師父，也就沒有流派了，也不會有什麼明顯的風格。」
高源也沒有打擾，很多理論和知識說出來是很簡單的一兩句話，但是想要理解透徹了，還需要很長時間的體會，至於要學會運用，那就更久了。
和圖書李潤玉緊張看著高源，他問：「高大夫擅長救治急危重症，想來肯定對此有獨到看法吧？」
王漢章也是一愣，好傢夥，還能這麼解釋，他都聽懂了。
高源搖搖頭，把桂附磁石湯的方子遞給年輕大夫，讓他去抓藥。
李潤玉惱道：「你是不是又在忽悠我！」
高源回道：「還是救胃氣為先！」
「嗯？」高源反倒疑惑看他。
高源道：「觀其脈證，知犯何逆，隨證治之。」
李潤玉見高源那樣子，他就有點生氣，他又問：「行了吧，我都答應你了，你趕緊說，到底怎麼回事？先救胃氣，還是先救腎氣？」
李潤玉沒頭腦地問：「不是經方派嗎？」
高源又道：「李大夫，你應該很清楚，腸傷寒不是靠治好的，而是靠預防好的！」
聽到這裏，李潤玉突然抬頭問：「那若是到了生死一刻的時候呢，是先救胃氣，還是先保住腎氣？」
高源道：「也是如此，中州灌溉四旁的理論固然有其獨到之處，但很多時候也不絕對。就像我們在治病之時，尤其是治和-圖-書脾胃病的時候，有些時候用脾胃方子就是沒什麼用，用理中湯也不好使。」
「這……這……」李潤玉有點結巴，他的確醉心於醫學，但鄉下條件艱苦的程度也讓他有點崩潰。
李潤玉沉默了一下，才又點了點頭。
李潤玉看的直嘬牙花子，高大夫開方子是真的彪吶，開的都是附子，桂枝等熱葯。李潤玉好幾次想勸，但是看高源這樣，他也只能先把話都吞到肚子裏面了。
高源心知肚明，就反問：「怎麼，又想著來我這裏騙取學問了？」
開完方子之後，高源看了看，然後問李潤玉：「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李潤玉見還是這個答案，他也陷入了思索。
李潤玉眉頭當時就是一皺，他問：「你剛才不是說腎氣更重要嗎？」
王漢章又插嘴道：「因人制宜，因地制宜，那你這是辯證法派。」
李潤玉沉默了一會兒，實話講，這個病人他治過一段時間，也換過幾次方子，但還是效果不佳，病情一直在持續惡化。舌苔也變成了黑色，這就已經到了很嚴重的地步，如果繼ｗwｗ.ｈｅｔｕboｏｋ.cｏm.ｃoｍ續下去的話，那就到生死之間了。
「問得好！」高源點頭表示讚許。
換句話說，這是他束手無策的一個病例。
李潤玉點點頭：「受教了。那……你說的先天和後天？」
李潤玉又問：「那為何還是先救胃氣？」
「哪怕是在垂危時刻，若是沒有了胃氣，怎麼運載藥力？那縱然醫者有萬般能耐，也沒有了半點辦法。若是腎氣和胃氣都很垂危的情況下，還是應該以胃氣為先。」
「後天無先天不生，先天無後天不立。只要你把胃氣先保住了，那垂危的腎氣也不會立刻就消亡的。這就是救胃氣，保腎氣。當然了，我不是說腎氣一點都不管，而是一個側重點的問題。」
李潤玉道：「那仲景派又是什麼？」
高源道：「我也喜歡用溫病派的方子。」
高源道：「若是腎氣沒了，胃氣自然也就沒了，救啥都沒用了，人已經死了，不用救了。」
可若是按照高源新的理論，真的能把這個棘手病例拿下的話，那無疑是給他開闢出了一條新道路。只是這條路，李潤玉卻是有點難以接受啊。